第85章
“玉侯爷是打算私自殴打朝廷命官吗?”玉鹤安无意玉征的怒火,转身就走,“我不是玉昙,没那么好拿捏,跟你坦白是因为你是我爹。”
“不敢当。”
在边关戍边,和几个老将喝酒时,他们常夸赞道:“玉侯生了玉鹤安,父子一武一文,当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现在真的是气得他快冒烟了。
望着玉鹤安头也不回的背影,玉征退步道:“别去气你祖母,她没我这么皮糙肉厚,经得起你折腾,她年纪大了,总有糊涂的时候。”
“我知道。”
见玉鹤安头也不回,玉征怒道:“等会我就请出族谱,将你逐出家门。”
“多谢玉侯爷成全。”
“总有一天,要打断这小兔崽子的腿。”软硬皆不吃,铁了心要干。
玉征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拂过,边几上的杯盏全部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颓唐坐在太师椅上。
宁为青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怪他,他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了。
*
赵秋词从书房出来,往明净斋走。
碰见刘嬷嬷拦住了玉征的亲信何应,何应身后还跟着带一名七旬老妪和一名中年郎中,何应满脸为难,见到她活像见到了救星。
赵秋词走近:“怎么了?”
刘嬷嬷福了福礼,道明来意,“老夫人听说侯爷找到了当年调换的证人,想先听听以往的细节,特定让奴婢来要人。”
何印为难道:“侯爷嘱咐了,一定要将人带到他面前,不能经过任何人的手。”
刘嬷嬷道:“老夫人说了想听。”
一时间僵住了,二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到她这儿。
看她干嘛?
她更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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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赵秋词往后瞧了一眼, 书房里发出巨大声响,杯盏落地摔得粉碎。
玉鹤安不知在和玉征谈些什么,惹得他发这么大的火气。
赵秋词收回了视线,冷淡道:“走吧。”
何印和刘嬷嬷一同看向她, 等她拿个主意, “去哪?”
宋老夫人来请, 就算是玉征在也会同意。
“一起去禾祥院。”
刘嬷嬷领着他们去往禾祥院, 进院子时,嬷嬷扶着宋老夫人, 正一脸急色地等在廊下。
“秋词, 你怎么也在?”宋老夫人迟疑了一瞬。
这个自小被养在外的孙女,即使有血缘的联系,和她也并不亲近。
赵秋词才是玉家人的性格, 冷漠又倔强,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道理。
就如她明明是侯府娘子, 还是每日骑装跑校练场, 认回侯府后, 对他们也不算上亲近,若是寻她,她也会来晨昏请安,若是不找她,她就过她自己的。
“我也想听听。”赵秋词上前一步, 站在离她稍远的位置。
不会像玉昙一般, 上前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撒娇。
一行人进了前厅, 关紧了门户。
宋老夫人端坐主位,赵秋词坐在下方,离她最远的位置。
宋老夫人握着扶手, 正色道:“想必找你们时,已交代清楚了,请你们来,只为当年一桩旧事,现在将当年的事说清楚,必定言明真相。”
当年的事已成了喉咙里的一根尖刺,一定要弄清楚卡住的位置,才能将尖刺拔出。
赵秋词支着头,视线转了过来:“说吧。”
七旬老妪惊恐地跪在地上,先磕了两个响头,干裂的唇张合:“回老夫人,我当年见过赵青梧,赵娘子。”
提到“赵青梧”时,赵秋词冷漠的神色松动了几分,宋老夫人的脸色冷了下来。
毕竟赵青梧是这场祸事的主使。
宋老夫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弄清真相,还是听到赵青梧主谋,谋划换掉侯府娘子的身份,能让她挣扎得内心好受些。
七旬老妪浑浊的双眼转了一圈,陷入了回忆里。
“要从一场动乱说起,当时匪徒们挨家挨户地搜。
不过说来也怪,一般强盗抢劫都是抢黄花大闺女,那一次不一样,他们找的是一名妇人,一名快要生产的妇人。
吓得我们家家户户都闭着门,生怕遭了劫难,好在匪徒没找到就走了,没发什么为难我们的事。
又过了几日,一个傍晚,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妇人出现在我家小院里,逃难似的,身上绑着两个襁褓。
我原本想将她赶出去,只是她实在太可怜了,再走几步可能都得带着那两个孩子去死。
我只好将她引进屋子里,喝了好几碗水,才回过神,解下背上的两个襁褓。
麻绳专挑细处断,两个婴儿都发了热,小脸烧得通红,再不治就都得死了。
两条活生生的性命,我只得带着她去镇上找了大夫,又是一番磋磨,总算是找到救治的法子。
两个孩子生着病,她刚生产完,照顾得艰辛。
我原本以为这两个女娃都是她的孩子,直到几天后来有一名,自称侯府嬷嬷的人找上门。
嬷嬷抱着其中一个女娃,赵娘子愣了好一会儿,转过身无声地哭了,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明明最苦的时候都没哭,为什么好转了还哭。
后来日子才好过些,她们在我那待了半个月,就动身回了汴京。”
赵秋词道:“是侯府连累的母亲,是我连累的母亲。”
意识到赵秋词口中母亲是赵青梧,宋老夫人瞳孔一缩,握着扶手的手收紧,双唇颤抖着抖出几个字:“既然是赵青梧先救的人,可是也不该……”在侯府嬷嬷认错时,就将错就错换掉两人的人生啊。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老妪又磕了响头,转头望向何印要赏钱。
中年郎中道:“我便是当年的郎中,我可做证此事属实,那娘子着实悲惨,若不是摔下山崖也不会早产。
那场高热对足月的女婴不算什么,早产女婴不知活下去了没,说来也怪。
当时那两个孩子来时,足月女婴的烧已快退下去了,早产女婴烧得正热。
看起来倒像是早产女婴被牵连的,早产活下来本就不容易了,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当年匪徒要搜寻的人是宁为青,赵青梧当时身怀六甲被连累了,甚至还出手救了赵秋词。
甚至就连折磨玉昙幼时的高热,也是被他们家牵连的。
“什么?”宋老夫人几乎坐不住了,在椅子上歪倒,晕了过去,旁边嬷嬷赶紧扶着她去软榻上躺着。
郎中起身,为宋老夫人请了脉。
“老太太这是气急攻心,这把岁数了,知天命了,得看开些了。”
郎中开了方子,婢女连忙下去煎药,刘嬷嬷引着两位证人下去安置,好一阵兵荒马乱。
赵秋词坐在软榻边圆凳上陪宋老夫人,两个时辰后,宋老夫人才悠然转醒。
“杳杳在哪?”
赵秋词坐在圆凳上发呆,半晌回过神:“她回去了。”
“我想见见她。”宋老夫人说完,撑着身子起身,赵秋词连忙去扶,靠坐在软榻上坐稳,“算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她。”
赵秋词还未回府时,就着急将她赶出去腾位置。
而后在怀疑兄妹之间藏有私情时,又用多年养育之恩逼她嫁人。
以往还能有个借口,是赵青梧设计了侯府,她们居心不良,甚至玉昙还妄想勾引玉鹤安,继续享受侯府的荣华富贵。
可是玉昙动心是假,居心不良的是玉鹤安。
往事被揭开的那一刻,血淋淋的真相露了出来,两极反转。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她们欠她们的。
“秋词,祖母当真老糊涂了。”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宋老夫人捶着软榻,宣泄内心的愤慨,不过半刻钟,沟壑的脸上满是泪痕,风中残烛,烛泪一滴滴往下滴。
冲不掉的,错事已做。
赵秋词抿了抿唇,当初她提出让玉鹤安帮忙查案时,玉鹤安曾提过让她别为难玉昙,她还装模作样大度过。
她也好不到哪去,难怪赵青梧不回她的信了,肯定是生她的气了。
她又想起凉州的日子,她若是不好奇谢凌的死因就好了,赵青梧都说她放下了。
不去参军,她就不用回侯府,玉昙继续当她的侯府娘子,她继续当赵青梧的女儿。
宋老夫人长叹道:“是我们欠她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