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杳杳。”玉鹤安长叹一口气,退后了半步。
  玉昙以为总算劝动了玉鹤安,刚松一口气,雪松香逼近,唇上一热。
  玉鹤安的吻极具侵略性,强势地攻占属于她的领地,辗转厮磨间,撬开她的牙关,勾着她纠缠、沉沦。
  原本抵着玉鹤安肩膀处推拒的手,慢慢滑落,不再阻碍。
  宽大的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圈在怀抱里,力道重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热气蒸腾,脑子变得模糊,她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却有人一直引诱她沦陷。
  迷朦间,她好似听到了脚步声,她用力推拒,她的挣扎在玉鹤安面前不堪一击。
  “啊……”一声惊呼声。
  她被吓得汗毛倒立,像极了被吓到了,弓着脊背防御的猫,就在玉鹤安放开她的瞬间,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响亮的巴掌声。
  她太过惊恐和恼怒,这一巴掌用力十成十,俊脸上先浮现出惨白的巴掌印,片刻后又快速变红。
  玉昙也不敢看到底是谁发现了,立马提着裙摆低着头跑了。
  玉鹤安摸了摸被扇了一巴掌的左脸,不耐烦地盯着来人。
  “郞……郎君。”长明脸上完全没有发现兄妹偷情的好奇,只有害怕会被自家主子揍一顿的求生欲,他咽了咽唾沫从假山后探出了头,“侯、侯爷那边正找你。”
  玉鹤安抿了抿唇,带着被打搅了好事的不耐,拔腿就往书房处走。
  长明小声道:“郎君,要不先冰敷一下,再去见侯爷?”
  *
  侯府,书房。
  玉征身着一袭玄色圆领长袍,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神锐利无比,霸气外露,正当壮年的雄狮,捍卫着领地,一身月白的窄袖骑装的赵秋词,站在玉征的左侧。
  玉征瞧见来人后,眼神松动,柔和了些许。
  “爹,秋词。”玉鹤安不疾不徐进了书房,停在离玉征好几米远的地方,一个疏离不算亲近的位置。
  神情是一贯的淡然,左脸上顶着巴掌印,指印附近甚至肿了起来,让这张冷淡的脸满是滑稽感。
  让万事不惊的玉征都瞪大了双眼。
  谁扇的?他都没扇过玉鹤安。
  他这儿子会老实让人抽巴掌?
  玉鹤安表面光风霁月罢了,玉家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狠厉。玉鹤安将抽他巴掌之人的手剁下来,都算他心情尚可了。
  “父亲,我先下去了。”赵秋词福了福礼告退,路过玉鹤安时停顿了几息,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又强忍着笑意。
  玉征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怎么弄的?没将别人怎么样吧,这可是汴京,不能随便撒野。”
  “没事。”
  两个字就打算将他敷衍过去,玉鹤安不告诉他缘由也不意外。
  宁为青走后,他常年戍守边关,将玉鹤安和玉昙留在汴京侯府,父子之间情缘淡薄。
  这些年玉鹤安是夫子和教习师父带着,当年他离家戍边前,七岁的玉鹤安告诉他,“爹,我要走科举为官。”
  他自是应下,戍边哪算什么好路,玉鹤安聪慧,从小就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
  武将家出清流文官,光宗耀祖的喜事。
  只是这些年,他愈发看不清玉鹤安在想些什么。
  玉征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皇上这一病,众皇子野心四起,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储君之争已久,朝堂上波谲云诡,你和五皇子走的这一趟。到底是以皇上的名头,还是站的三皇子的队伍,还是连五皇子也生了这心。”
  玉征状若无意,悄然打探起玉鹤安的战队来。
  玉鹤安语调冷淡带着几分嘲讽:“父亲,你想听到什么答案,五皇子只是为皇上办差事?侯府在两次皇位之争中,都可以中立全身而退?哪有这种便宜事。”
  “当年侯府能不被各方动弹,那是因为边关动荡,当初玉家要守边,现今……”玉征放下茶盏。
  就算他再无意卷入又如何?
  战事大胜后,皇帝连发三道诏书让他还朝,回到汴京这么久,犒赏三军的圣旨还没下来。
  玉鹤安:“父亲你明白,侯府退不了,总得选一条路。”
  玉征拧着眉犯愁:“那也不应该是五皇子,大皇子声名贤德在外,内里却是私自开采铁矿,反心太过了,再论也当是被世家支持的三皇子。”
  五皇子才是险招,母妃贤妃不得宠,母族的父兄又未担任要职,楚云策一直被游离在皇位继承人的边缘,压根没人看好他。
  三皇子的母家是裴家,从二十余年起,突然起家,根系庞大,现任家主裴甚为卫国公,兼辅国大将军。
  怎么看都是三皇子胜算更大。
  玉鹤安到底怎么想的,玉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儿子,又被他脸上的巴掌印吸引。
  玉鹤安突然道:“父亲,你觉得谢凌会叛变?”
  “谢凌?怎么会突然提及他?”
  玉征一愣,陷入沉思。
  回想起当年谢凌入军营后,凭借着一身武艺崭露头角,不靠兵书,自有行军手段。
  在苦战时替他砍过飞箭,意气风发少年郎,那一战后加官晋爵唾手可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叛变,只是证据摆在当前。
  “不会,怎么可能会?”玉征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查不出。”
  “父亲查不出,是因为不知道前因,谢凌参军是想查赵子胤的案子,赵子胤贪污水患赈灾款之案,而裴甚就是在那场清查崭露头角,开始一路高升。”
  玉征愣怔住了,他没想到谢凌和赵子胤扯上关系。
  当初谢凌是向他打探过汴京的高官,拐弯抹角问过几次裴甚,只是他常年不在汴京,没能告诉他头绪,后来谢凌倒是和裴甚的侄子裴照走得很近。
  “谢凌?赵子胤?”
  若是真如此。
  “杳杳是谢将军的女儿。”
  搭在太师椅扶手的手猛地攥紧,玉征的瞳孔一缩。
  他只查到当年是赵青梧主谋调换,“赵青梧乃礼部尚书赵子胤的女儿?赵青梧和谢凌生下的杳杳,谢凌当年是想翻赵子胤的案子?”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若是三皇子继位,裴家如日中天,赵子胤和谢凌的案子将永远没有沉冤得雪那日,所以玉鹤安才会站位五皇子。
  玉征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手用力拍了拍边几。
  “玉鹤安,你什么时候这么意气用事了,你这是拿整个侯府在赌?为了给玉昙一个清白的身世,你要压上整个侯府。”
  玉鹤安淡然道:“爹,你误会了,是我看好五皇子楚云策,比之其他两位,他既不假仁德,又有能容人之量。
  你当真以为他就如表面这般简单,是他找到了我。
  这两件案子是契机,楚云策需要契机,而我需要他的助力。
  且我从来没有想过拉侯府下水,这场角逐你想站位大皇子、三皇子皆可。
  要赌的是我,现在告诉你,我们若是意见相左,趁早拿出族谱,像对待玉昙一样,将“玉鹤安”三个字划掉就好。
  最好再来一场声势浩大地赶我出府,宣布侯府和玉鹤安再无关系,以后我做任何事都不会牵连到侯府。”
  玉鹤安压根没想得到他的助力,这摆明就是在映射赶玉昙出侯府。
  “你、玉鹤安。”当真是儿子气死老子。
  玉征一声怒吼,拍案而起,暴跳如雷,这么多年,玉鹤安表面装得循规蹈矩,这一次简直是要气死他。
  玉鹤安到底何时生出这身反骨的,也许是从他不走他的路,就是等这么一天,脱离他的控制。
  他想起玉昙成婚前,宋老夫人的忧虑,之前他还不信,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
  “你和玉昙……到底算什么……”气势十足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为人父的无奈。
  算什么?
  若是没有他们一场搅和,他查清了案子,还了玉昙清白的身份,玉昙没准就被他哄着答应了。
  现在算他单相思,算他强抢。
  “你们想错了,是我一直喜欢她,求而不得。”
  玉鹤安唇角处有一点异常的红艳,似残存的口脂,玉征忽然想通了什么,脸上红了又白。
  “混账玩意儿,她是你妹妹,她成婚了。”
  难怪玉鹤安脸上有巴掌印,他还当谁能扇他,是玉昙扇的。
  “早就不是了,你们亲手赶出去的。”玉鹤安淡定地补充,“她很快就会和离。”
  “你、你就不怕我打断你的腿。”他到底生了个什么混蛋东西,玉征指着玉鹤安的鼻子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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