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顺着玉昙的视线望去,果然瞧见了玉鹤安,那股子怪异又从心底爬了出来。
只要有玉鹤安在,玉昙的眼里便瞧不见任何人。
寻常的兄妹是这样吗?
他有几个庶出的妹妹,整个在后院,因着钗环琐事吵架,他对她们亲缘淡薄,逢年过节会备上薄礼,也没有哪个庶妹这么黏他。
“杳杳,着实有些太黏鹤安兄了。”楚明琅的温和的语调里掺杂了几分不悦。
“他是我阿兄,为什么不能黏他?”她有点不高兴,无意识揪着柳枝上的叶子,指尖被柳枝上的倒刺划拉了一下,指尖传来刺痛,血珠就从白皙指尖冒了出来。
楚明琅意识到失言,温柔解释道:“我只是感慨,家中的妹妹和我不这般亲近。”
“府中就我和阿兄,我和他自小便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对。”她是真有些恼了,扔了柳条,站起身打算离开。
“杳杳,怎么还生气了。”楚明琅连忙起身,这才发觉玉昙指尖出血,血珠沾在袖口上。
血红落在藕粉色扎眼极了,他现在才发觉。
“你说的话很奇怪……”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恼怒。
她不想被人误会她和玉鹤安,日后她的名声会烂到淤泥里,她不想牵扯上他。
楚明琅顿了顿,温柔地笑了笑,拉过她的手,将一张素白的绢帕按在她的指尖,指腹点着绢帕,止住了血流,“怪我。”
血迹浸透了素白的绢帕。
她和楚明琅离得太近了,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熏香,檀香中夹杂着一股甜腻的花香。
她很不喜欢,想要挣脱,剧情效应却让她离得更近,越来越近,她直到她靠在楚明琅的肩头。
一副受尽委屈,伏在楚明琅肩头哭诉的样子。
她的余光瞥见,常嬷嬷领着玉鹤安去禾祥院,湖边长廊离假山不远,若是往这边瞧一眼,定然是能瞧见的。
她想起上次玉鹤安的恼怒。
她一边害怕被瞧见,一边又希望玉鹤安能快点过来,打断这段剧情。
挺拔身影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快要蹦出嗓子眼里。
心里的天平出现偏移,她想玉鹤安过来,就算被骂一顿也没关系。
可是玉鹤安从湖边路过,丝毫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往禾祥院处去了。
她方才还拉扯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她有点失望。
玉鹤安和宋老夫人都是满意楚明琅,就算被瞧见,她们也不会帮她处理季御商般,再帮她。
好在楚明琅到底是世家子,只是规矩地帮她止血,并未做出格之举。
楚明琅只觉得今日的玉昙乖顺得过分,任由他按着指尖。
玉昙的指尖软凉,按了半刻钟,总算不再出血。
楚明琅幽幽地叹了口气:“杳杳,天底下没哪个儿郎能有鹤安兄出色,你同他一起长大,我时常惶恐难入你的眼。”
她靠在楚明琅的肩头,小声道:“他只是我阿兄,你怎么会这样想?”
楚明琅心潮激涌,他接触玉昙以来,没一刻觉得玉昙离他这么近过。
天上月成水中月,他似乎弯腰便能捧起月亮。
剧情效应离开,玉昙推了推楚明琅,让他松开,余光瞥见假山后月白的袍角,一闪而过。
“杳杳。”楚明琅察觉她走神,轻唤道。
第二次了,她以为玉鹤安在身边。
玉昙的眉头皱了皱,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
“没事,我只是……”她退后半步。
楚明琅笑了笑,体贴道:“那个商人纠缠你之事,我听闻了一些,怪我之前不在汴京,让你平添困扰,甚至还让你厌恶和男子接触……”
玉昙抿了抿唇,她拒绝楚明琅多次,他认为是季御商给她留下的阴影。
她更多的是对于未知剧情的惶恐,害怕卷入剧情里,被拖入深渊中。
她从已知的消息中,甚至窥探到,她未来会喜欢上楚明琅。
她不明白,分明三番五次的相见,她对面前的郎君分明没有半分心动,话本子里讲到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她一概没有。
她指尖摩挲着绢帕,不动声色地撒谎,“我被季御商吓到了……我……你靠我太近,我总觉着害怕……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让我缓一缓。”
楚明琅主动退后半步,“杳杳,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若你不愿,我愿意慢慢来。”
“嗯。”玉昙收了怯怯的神情,一副全然相信楚明琅的模样。
楚明琅再退了半步。
“明琅,我近来在学着做生意,一会儿还要去看账本。”
“杳杳先去忙吧,别忘了明日的春日宴,说好了。”
“我记得的。”玉昙点头应下,提着裙摆下了假山。
楚明琅望着窈窕的身影越走越远,忽而觉得心头空落落地。
仿佛他只是捧起那水中月,天上月还照着其他人。
他将另一方绢帕拿出来瞧了瞧,素色的帕子上,拙劣的绣工绣着一株并蒂花。
差点就在玉昙面前露馅,是时候将人送回岭南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 米猫的营养液
第35章
半个时辰前。
玉鹤安快步穿过湖边长廊, 往禾祥院去,长明跟在身后,竟然从背影瞧出了几分急切。
急切,他何曾见过郎君急过。
“郎君, 也不必如此着急。”常嬷嬷跟在后面追。
玉鹤安越靠近假山, 脚步越缓越沉, 视线死死锁在假山上。
顺着玉鹤安的视线望去, 瞧见玉昙和楚明琅交叠握着的手,玉昙面上还带着些无措, 许是小娘子的娇羞。
玉鹤安的脚尖一转, 往禾祥院去了。
长明都以为玉鹤安是奔玉昙去的,没想到真是去禾祥院。
“娘子日后去了岭南,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玉鹤安回头, 春日正午的阳光明媚极了,树木抽出了新芽儿, 未遮住光秃秃的枝干, 在微风里晃荡。
他这个位置再也瞧不清假山上的动静。
他看见玉昙和楚明琅站在一起时, 万般念头只剩下,站在玉昙身边之人,应当是他。
他被这澎湃的占有欲驱使着,急匆匆地走到这儿,才想起分明是他推玉昙离开的。
他想让玉昙过得简单幸福, 而不是一辈子活在流言里, 被言语中伤。
他应是玉昙的兄长, 护着她,而不是其他的身份。
“岭南风光好,天气也暖和, 楚郎君待娘子也极好,日后娘子嫁去了岭南,定会生活得很好。”
玉鹤安幽幽地叹了口气:“岭南太远了些……”
“郎君说得是,若是娘子留在汴京,成婚后回娘家探亲也方便,楚郎君会愿意留在汴京吗?”长明应和着,抬头一瞧玉鹤安已经消失了踪迹。
常嬷嬷才跟上来,双手扶膝喘气,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郎君人呐。”
长明摇了摇头,“大概是到禾祥院去了……”
*
岚芳院应当往右边走,禾祥院和风旭院往左,她站在路口迟疑了一会儿,抬腿往左走。
她的账本好在风旭院,她打定主意,去取账本。
只是这一路走得磨蹭,半刻钟功夫也没走出假山。
若是走得慢些,玉鹤安回来了,她还能蹭一觉,想到这她走得更慢了。
耳畔响起了剧情音。
【季御商受邀来了侯府作画,没想到却瞧见了令他妒火中烧的一幕,玉昙和温润郎君于假山上,十指相扣。
藕粉色身影出现的瞬间,他将娇俏的身子抵在假山上,怒吼道:“玉昙,你到底喜欢谁?”】
季御商明明已死,相关剧情却还在继续,假山附近离得最近的只剩下楚明琅,该不会落在他的头上吧。
“哎哟——”她想得出神,没注意撞上了肩头。
她猛地往后仰,腰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环抱住了,阻止了她跌落,天旋地转,她一下被抵在假山上。
高大的身影越贴越近,她慌忙双手撑在来人的胸膛,掌下肌肉绷紧,握在她腰间的手更用力了些。
她抬头才看清来人,发出一声惊呼,“阿、阿兄。”
她撑在玉鹤安胸口的手松了。
这也太巧了。
几乎季御商的剧情都扭曲到了玉鹤安身上,奇怪的是之前明明是碰到季御商、楚明琅才会触发剧情,为何现在碰到玉鹤安也会触发,还是触发和季御商的部分。
她抿了抿唇,她没想明白。
玉鹤安俊朗的面上似染冰霜,他们之间离得太近,呼吸交融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