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颜四娘感激涕零:“多谢表兄。”
这时颜延之走了进来,有些吃味地说:“怎么,只多谢表兄,我这个正经的堂兄就不值得感谢了?”
“若非这一路有兄长庇护,我早就活不了了。”说及此,颜四娘泪盈于睫:“只是,从我出京那一刻,就已经是他人妇了,现在又灰溜溜地回来,实在是没脸见人,那些人要说就说罢,两位哥哥也不要因为我而与人冲突。我已经想好了,等回了京都就去家庙里修行,绝对不让家族蒙羞。”
颜延之一脸心疼:“那怎么行?你还年轻,你夫家遭难又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兄长到时候一定给你寻觅一个如意郎君。”
裘安修也在一旁说道:“是啊,你这样的女子,多少京都男子向往不得,你还年轻,往后再莫要说去家庙修行这种话了。”
颜四娘一脸动容,以袖遮面,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外面豆大的雨滴打了下来,火堆被移到了屋子里,屋子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裘安修上前搭了床铺,走到赵溪亭身边:“大人先睡吧。”
赵溪亭点了点头,和衣而睡。
夜越来越深,雨越来越大,除了职守的人,其他的人都自己寻了一个地方或靠或坐地睡着了,片刻后就有此起彼伏的鼾声响起来。
大雨助眠。
夜深人静之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哨声,本来闭目的亲卫训练有素地起身,抽出了腰间的武器。
裘安修冲颜延之喊了一声:“带着四娘躲到后面去。”
颜延之和颜四娘已经醒了,赶紧拉着她往后面躲去。
赵溪亭也已经起身了,在哨声响的那一刻,屋里的火堆就直接被灭了,此时,大雨之中的破庙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不一会,刀剑声响起,有兵器相碰的声音,还有刀剑入体的声音,血腥味在小小的庙宇中蔓延开来。
赵溪亭立在暗处。
颜延之拉着颜四娘的手腕安抚道:“四娘,不要害怕。”
颜四娘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片刻后,打斗的动静停歇了,火折子被点燃,屋里又亮了起来。
赵溪亭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到满地狼藉。
裘安修上前禀告:“大人,所有歹人已经击毙!”
赵溪亭点了点头,亲卫们开始收拾地上的尸体,把尸体拖到外面去。
亲卫也有人受伤,此时在一旁整理伤口。
突然,一个躺在地上的尸体突然暴起,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手中的短刀直接朝赵溪亭刺去。
赵溪亭瞳孔剧烈地收缩,身子往后退的同时,看到一个身影朝自己扑来。
紧接着是颜延之惊恐的大叫声:“四娘!”
裘安修手中的剑已经刺了过去,刺穿了刺客的心脏,惊慌大叫:“陛下!”
一脚把刺客踢到一边,就见刺客的那把短刀插在颜四娘的蝴蝶骨处。
赵溪亭本能地把人抱在了怀里:“颜小姐,颜小姐!”
颜四娘抬头看了赵溪亭一眼,惨白的一张小脸毫无血色,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赵溪亭抱起颜四娘,急匆匆就往外走:“入城!”
他们一路疾驰到池州,本不欲入城的,现在颜四娘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不快些救治,只怕就活不了了。
一群人拥着赵溪亭上了马车,大家穿着蓑衣继续赶路,三更天敲开了池州的城门。
雨下得很大,即便有蓑衣,身上难免会淋湿,此时,颜延之骑着马跑到裘安修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那位真的是陛下吗?”
裘安修现在懊恼极了,方才他太紧张了,才暴露了陛下,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发怒,虽然颜延之是他的表兄,他还是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颜延之却忧心忡忡地看着马车,众目睽睽之下,赵溪亭抱着颜四娘上了马车:“虽然他是陛下,但是四娘还是未嫁之身,男女授受不亲啊。”
第183章 月神
池州城,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护城河的水都要漫到城中了。
此时,一间客栈里,里面点了暖炉,驱散了一些冬日里的寒冷和湿气。
赵溪亭坐在窗牖边,听着窗外的雨声,不时有公文被送到自己的桌案上,待看到一份公文时,他面上不悦,眸中似有怒火。
少师出宫离京。
这时一个亲卫叩开了门:“大人,池州知府送了拜帖过来。”
赵溪亭没有接那封拜帖:“颜小姐怎么样了?”
“大夫说已经渡过了危险,需要静养,估计一时半会走不了。”
赵溪亭点了点头:“给池州知府去一封公函,差他派人守卫颜小姐,我们即刻入临安府,回京。”
“是!”
等到亲卫拥着赵溪亭离开客栈的时候,雨已经下小了一些,南方的雨,就是下得如此丝丝绕绕,缠绵悱恻。
颜延之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失望:“这个赵溪亭,难不成是一块石头,你舍命救了他,他甚至都没有来看一眼。”
这时,本来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颜四娘出声了:“他一路上送我来了客栈,又为了我在此处盘桓了三日,足矣。”
颜延之却十分不满意:“救命之恩,应涌泉相报,他应该现在就把您请入宫。”
“我十年都忍了,这才几天?我也劝颜大人,百忍可成金。”层层纱幔之中,是一个窈窕的身影,那声音更是一如既往地笃定,缓缓说道:“把此间的消息传出去。”
颜四娘救驾受伤,若是其他的人不知晓,那不就是锦衣夜行?
“是!”看到那个窈窕的身影,颜延之内心激荡,急忙垂目,转身出了屋子。
......
天边的太阳探出了半个脑袋,怀夕站在岸边,看着一望无际的菏泽,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北地向来少雨,这水真的就像是从天上流下来的一样。”
天马站在她的身侧:“抱歉,还是没有帮你找到月神的神识。”
“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怀夕心中感叹,因为有了天马,日行万里,短短几日,就将整个凡间都找了一个遍,可是,就是没有找到月神的神识,以后,就没有了月亮,像这样的洪水还不知道会不会有,若是有,又是生灵涂炭。
这大片的菏泽之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亡魂。
突然,听到了一个叫声,怀夕抬眼看去,只见远处的菏泽之中,一个身影越陷越深,岸边,有人往菏泽之中抛绳子,那绳子却差一截,急得岸上的人大叫。
怀夕抬步走过去,她走在菏泽之上,犹如踏在平地之上,走到跟前,看到陷进菏泽的人,她微微挑眉,还是伸出了手。
王全浑身狼狈,看到来人,满眼震惊,不敢去看怀夕的眼睛,勉强朝她伸出了手。
怀夕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把他扯了出来,直接扔到了岸边。
岸边站着的人也是熟人。
余良赶紧去扶王全,抬目看着怀夕,一脸憔悴:“姑娘!”
怀夕转身看向他们:“王权、余良,后会有期!”
余良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脚立即陷入了菏泽之中:“姑娘!”
怀夕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她走在一望无际的菏泽之中,身后跟着一匹白身黑头的马,一人一马如履平地。
眼见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菏泽的尽头,余良深感愧疚:“王全,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王全看着怀夕离开的方向,咬紧后槽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对又怎么样,错又怎么样,怀夕姑娘不会原谅他们了。
余良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我们穿不过这片菏泽的。”
广阔无边的菏泽,人力是无法跨越了,他们这一路就九死一生,方才若不是怀夕,王全就已经死了,他看向西夏的方向:“只能从西夏绕道了。”
余良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王权和余良放弃了穿越菏泽的念头,转道西夏。
怀夕带着天马穿越大片的菏泽,一路上也救了不少人,可是却还是寻不到月神的神识。
远处,是一片湖。
自从洪水之后,幽蓟十六州变成菏泽连着各种湖泊。
只见一个渔人正在岸边打鱼,整个人突然滑进了湖里,他竟然不舍得松开渔网,就那样在湖里扑腾着。
天马在一旁冷哼道:“凡人就是如此贪心不足,他只要扔掉了渔网,自然能够爬上岸。”
“欲望哪里只是凡人有?”怀夕行到岸边,手中的丝带迅速飞出,缠着那汉子就从湖里带了出来。
连带着汉子,还带出了一渔网的鱼。
汉子趴在地上咳嗽,看到渔网里的鱼,似是松了一口气。
怀夕转身就要离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位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如若不嫌弃,可否到寒舍饮一杯茶?”
怀夕本欲挥手告别,可是听到这个声音,她瞳孔大震,和天马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和不可置信,她急忙转身朝那汉子走去,越近,越能感受到仙气,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眼睛上一抹,就能看到了这汉子体内有一块月神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