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岳溶溶瞄了他两眼:“文松找你何事?看他的模样好像很严重似的,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伤神。”
  沈忌琛抬眼凝眸看了她好一会,岳溶溶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歪脸一笑,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一些公务上的事,文松拿不定主意而已。”
  他拉着岳溶溶的手上床,帮她卸下钗环,如瀑的秀发倾泻而下,岳溶溶白玉的脸像是晕着红宝石的光,他解开她的衣带,缓缓脱下她的衣服。
  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岳溶溶睡下,他抱着她,眸光沉郁,若是溶溶知道曲烈山生死未卜,她会怎么做?
  岳溶溶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不安的情绪在扩张,却不敢问。
  两人都在装睡,谁也没动。
  翌日一早,沈忌琛就起了,岳溶溶也跟着醒了。
  “你要去哪?”岳溶溶紧张地问。
  沈忌琛淡淡一笑:“刑部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你的伤……”
  他望进她的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焦急担忧不是作假,他心底一软:“放心,不是什么动手的事。”
  沈忌琛走了,岳溶溶也没了睡意,喊了惠音进来,如今她竟然也习惯了惠音她们的伺候。
  坐在镜子前,听着惠音和谷雨发牢骚。
  “姑娘,您昨晚又没睡好?眼底都有乌青了。”
  惠音谷雨对她也越来越自在了。
  “用玉容散敷一下。”惠音道。
  岳溶溶随她们捣鼓,适时外头有个丫鬟喊道:“惠音姐姐。”
  惠音走出去了,过了一会又走了进来,对岳溶溶道:“姑娘,蔡侍郎的如夫人要见您。”
  原本死气沉沉的岳溶溶忽然就抬起头了,颇为意外:“甄溪?”
  谷雨撇嘴:“那个自以为是的夫人啊。”她丝毫不隐瞒自己对甄溪的厌恶,“找上门来了,也不知憋了什么坏呢,姑娘,咱不见了吧。”
  惠音道:“姑娘,她说若是姑娘不愿见她,她就一直在府外等着。”
  谷雨嗤之以鼻:“见我家姑娘心软,在这使苦肉计呢!她爱等就等着呗!”
  两人齐齐看向岳溶溶,岳溶溶沉思片刻后,道:“去见见。”
  “姑娘。”谷雨不情愿。
  岳溶溶道:“你们不了解甄溪,她与我早已撕破了脸,此时能拉得下脸来见我,必然不是一般的事,何况若是她当真一直等下去,等侯爷回来了,万一惹恼了侯爷呢?”
  惠音道:“那我们陪您去!这次说什么都得陪着。”
  岳溶溶看着她二人坚定的目光,叹了口气暼了她们一眼:“那走吧。”
  两人嘻嘻一笑,跟着去了。
  岳溶溶没有请甄溪进府,那会让她有一种女主人宴客的感觉,可她不是,所以她走出了府去。
  府门的小厮和府兵见她出来,皆是一惊,抬头挺胸再俯身恭敬地喊了声:“姑娘。”
  这一声朗朗的“姑娘”,惊的甄溪脸色一变,她看着那些人对岳溶溶毕恭毕敬的态度,攥紧了手帕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很快掩藏,急步上前笑吟吟道:“溶溶。”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岳溶溶愣了一下,尴尬地应了一声。
  甄溪见她疏离,脸上难掩失落地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道:“溶溶,我们能找个地方说话吗?”
  岳溶溶略考虑了一番点了头,两人还是去了那家糖水铺。
  两人依旧坐在窗边的位置,岳溶溶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觉得今日的上京城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好像巡城士兵特别多,好像街上的氛围很凝重。
  “溶溶,你还记得吗?从前我们常来,你每次出工,回来也会带我最爱的茯苓霜。”甄溪舀着碗里的茯苓霜喝了一小口。
  岳溶溶收回目光也喝了一小口,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但她喝着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难道是最近在侯府口味又被养刁了?从前在杭州时她的口味就被沈忌琛养刁了,后来离开了后的好一段日子,她都食不知味,等到终于习惯了,如今好像又被养回去了。
  这可不是好兆头。
  “溶溶,溶溶。”甄溪喊她,“你在想什么?”
  岳溶溶笑了笑:“没想什么,你找我做什么?”如今她也没了耐心和她虚以逶迤了。
  惠音谷雨和白桃坐在另一桌,谷雨瞪了白桃一眼,凉凉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甄溪抿唇一笑,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茯苓霜,也没了胃口,她悠然道:“上回在玉器店和你偶遇后,回去蔡侍郎就打了我一顿。”岳溶溶脸色一白,就听到她笑道,“不过他却没有为难我,因为他说我是你的好姐妹,你是侯爷的人,看在你的面上,他才留我一命。”她苦笑一声,“溶溶,到头来,还是你护着我。”
  “甄溪......”
  甄溪别过脸擦去眼泪,转头看向岳溶溶嫣然一笑:“我知道,当初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误会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岳溶溶有些不明白。
  此时,甄溪从袖襕中拿出一个折的齐整的手帕,推到岳溶溶跟前,岳溶溶在她的示意下,疑惑地打开了手绢,里头赫然是四分五裂的平安扣!岳溶溶脸色煞白,蓦地抬头看着甄溪。
  “这怎么会在你那!”她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甄溪不确定的心此刻安定了,她说:“是一个叫曲烈山的人给我,他让我告知你,他逃出来了。”
  “叮”一声,岳溶溶的手猛地碰到了碗勺,甜汤汁洒出了些溅在岳溶溶的手背上。
  岳溶溶心慌意乱,强迫自己冷静,问道:“他怎么会找到你?”可她的声音还是显出一丝不稳。
  甄溪道:“他虽然逃出来了,可如今全城戒备,他寸步难行,或许是你跟他提起过我,所以他找到了我,让我来找你。”
  她自然不会告诉岳溶溶,这一切全是巧合。是任含贞拿到了那张纸条,本来只是想去看看那矿山牢狱,看看那个曲烈山,谁知却在半路遇见了受伤的曲烈山,任含贞本不想理会,谁知他在昏迷中喊了声“溶溶”,就是这般巧,任含贞才救下了他。
  他醒来第一时间就是要找岳溶溶,任含贞隐瞒了身份,只当乡野村妇,问他:“那是你媳妇吗?”
  他说是,当场任含贞就笑了,带着他进城,却发现,已经全城戒严,幸亏他有拳脚功夫,逃的没影,任含贞正痛恨失了这么好的机会,谁知他却找上了门。
  如今他走投无路,只能找人帮忙,他让任含贞帮他,却不敢告知任含贞岳溶溶在侯府,因为他怕任含贞贪慕虚荣为了攀附侯府把他出卖,这才想起有甄溪和钟毓这两个人,是岳溶溶的好朋友。
  任含贞自然是来找了甄溪,甄溪也见到了曲烈山。
  “溶溶,你要见他吗?”甄溪问。
  岳溶溶早已心乱如麻,怪不得,怪不得最晚孙大人来了,文松神色凝重,所以是曲大哥跑出来了!她要见,她自然要见。
  可看到甄溪那双灼灼地目光时,她突然犹豫了,生了若干警惕。可最终担心曲烈山的心还是战胜了所有顾虑,她沉声问道:“他在哪?”
  甄溪抿唇笑了:“他在城南废弃的一所宅子里,这是地址。”她交给岳溶溶一张纸,上面写着具体的位置,“今晚子时,你能出来吗?我可以来接你。”
  岳溶溶看着她良久,才吐出一个:“好。”
  她想过这可能会是甄溪利用曲烈山的一个算计,但只要有一点机会,她都要见到曲烈山,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曲烈山无路可走。
  所以那天晚上,她还是出来了。
  黑色的披风帷冒将她遮的严严实实,她出了侯府的西角门,甄溪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她没有犹豫,上了车,马车很快隐匿在夜色的长街中。
  静谧的夜色中,缓缓走出来两个人影,文松脸色僵硬,看向身边的沈忌琛,那张冷酷的脸早已结满了寒霜。
  甄溪坐在车里,看着岳溶溶盛极的容貌因担心而皱着眉显出一丝清冷来,问她:“溶溶,你就不怕我算计你吗?”
  岳溶溶沉声道:“比起算计我,让我遇险,不如让我自己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至少你不会有风险,还能除掉我这个眼中钉。”
  甄溪脸色僵滞,索性也坦白了:“是,我是恨你,凭什么你这么好命,能被侯爷看上,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沈府,上上下下都对你恭敬有加,把你当女主人似的!连蔡侍郎都让我巴结你!我们明明是一样的。”
  岳溶溶已经不想去揣测她的心境,一心只想见到曲烈山。
  甄溪见状,有些怀疑道:“你当真愿意为了一个低贱的死刑犯放弃沈侯?放弃荣华富贵,放弃无上的身份地位?那可是望京门沈家嫡长子!”
  岳溶溶凌厉地看向她:“曲烈山不是低贱的人!”
  甄溪一愣,啼笑皆非:“岳溶溶,你该不会是爱那个死刑犯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