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小姐那,我自会去劝她。”孟夫人沉沉道。
这时车厢里的孟嘉言对镜再次理妆后,才对紫藤道:“姑苏那是不是有消息了?”
紫藤点头,低声道:“出门前才传来了条子,夫人在场,不方便说。”她将条子从袖襕中抽出一个纸头来。
孟嘉言按住了她:“等待会寻个时机再看,莫要母亲等急了。”
紫藤点头,郑重地将纸条重新撞进悬挂的荷包里,紧紧系好,扶着孟嘉言下了车。
今日这一场宴会,所为何来,所有贵女和夫人都心知肚明,一时间青花门里一派花团锦簇,争奇斗艳,都想着要把对方比下去不可。
第50章 阴谋 合欢散的阴谋。
其实岳溶溶也不算是完全在撒谎, 她的确是心疼葛佩兰憔悴的模样,见她因夫君的病情稳定而心情大好,倒是真的带她先在京城名景玩了一趟, 等到用过午膳,她才往城外赶去。
自从那日在校场后, 岳溶溶再次见到曲烈山, 他整个人都阴沉了, 见到她时, 眼里也不再有光, 幽幽地看着她,不知是难过还是其他什么。
岳溶溶强颜欢笑:“曲大哥,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是我给你买的平安扣,你戴上, 岁岁平安。”
曲烈山接了过来拿在手心看了看,抬头看向牢外的岳溶溶, 她的笑容仍旧是甜腻的, 带了一点讨好的意味, 像是在怕他生气,他心软一瞬, 却看着她耀眼夺目的容光, 心头又一紧。
他眸光幽暗:“沈忌琛对你很好?”
岳溶溶笑容微僵。
曲烈山只觉得心猛地刺痛,冷硬道:“你知道, 我从来不要你为了我去委曲求全!溶溶,离开他!难道你忘了当年他带给你多大的伤害,他欺骗了你,用一纸假婚书困住你, 他的母亲羞辱你,卖了你!难道你都忘了!”
岳溶溶笑容一点一点僵硬,最后像是一张脸皮皲裂,她情绪激动:“我没忘!”
“那你就离开他!狠心告诉他你不再爱他!永远都不会和他在一起!”曲烈山暴烈地吼道,“把他加注在你身上的痛加倍还给他!毁了他!”
岳溶溶被他吼住了,看着他眼底强烈的恨意她惊心动魄,颤颤唤了声:“曲大哥......”
曲烈山心弦一动,蓦然惊醒一般,慌忙避开眼去,拼命克制情绪,力持温和地转过脸看着她:“我吓着你了,溶溶,我是怕你再受伤害,沈家是不会接受你的,他只会一再地害你痛苦。”他紧盯着她,平静而冰冷地问她,“难道你想一辈子这么无名无分地跟着他,亦或是做他的妾室外室?”
像是被油溅了手指,岳溶溶的手指微颤,脸色也白了,她抗拒:“我没这么想过,我也没打算和他一直在一起,我在机会离开。”
“什么时候?哪种机会?”曲烈山紧张地看着她。
岳溶溶被问住了,事实上她有一个计划,但她不能告诉曲烈山,她怕他担心,她只能郑重地看着他:“你相信我。”
曲烈山不再说话,但是看着她的目光仍旧怀疑,他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怕她再次爱上了沈忌琛。
为了缓解气氛,岳溶溶深吸一口气,扬起灿烂的笑容,告诉他一件开心的事:“曲大哥,我看到佩兰姐姐了。”
曲烈山目光一滞瞬间僵住了。
岳溶溶看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他:“曲大哥,你是不是还在想佩兰姐姐?”
曲烈山慌忙别过眼去,勉强笑道:“没有,我只想她过得好,当年是我对不起她。”
“佩兰姐姐已经成亲了,她的夫君是位温文尔雅的公子,从前的事她已然放下了。”岳溶溶提起这件事一来是想转移话题,二来也是想让曲烈山放下心结。
当年她和曲烈山离开杭州,在姑苏落脚,曲烈山在姑苏最大的镖局应了职,认识了老镖师家的女儿,便是葛佩兰,葛佩兰温柔如水,待她极好,她便有心撮合了曲烈山和葛佩兰,一切似乎都向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了,她很高兴,他和葛佩兰也差点就要成亲了,偏生她忽然被劫持,劫匪要挟曲烈山拿银镖去赎她。
为了赎她,曲烈山害镖局损失惨重,也身受重伤,镖局让曲烈山一力承担损失,他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她只能与官府签了卖身契约,拿到了一部分银子和官府的担保,缓解了这件事,谁知后来......
曲烈山一直因为负了葛佩兰而自责,她想曲烈山听到葛佩兰如今生活稳定下来,应该也了了一桩心事。
“她是要在京城定居了吗?她有没有......提起过我?”曲烈山小心翼翼地问道。
岳溶溶愣了愣,难不成曲大哥还想着佩兰姐姐?她一时犯了难:“她没说会不会在京城定居,从前的事,她说不想再提,让我也别多想过去的事,好好珍惜眼下。”
曲烈山忽然释然一笑:“那就好。”
岳溶溶从那一口小小的天窗看出去,迟疑道:“曲大哥,我要走了......”
“这就要走?”曲烈山眉心紧锁,质疑地看着她,“你怕回去晚了?”
“我......”
她还要说什么,忽然曲烈山抱住了头,整张脸都扭曲狰狞了起来,痛苦不堪地蹲了下去,岳溶溶大惊失色:“曲大哥!”她顿时六神无主,慌忙喊人。
王雄很快就跑进来了,见状,立刻去拿了药,打开了牢门,岳溶溶急忙跟了进去,扶住曲烈山,看着王雄熟练地给曲烈山喂药,害怕地问他:“这是什么?”
王雄道:“自从上回重伤后,他便落下了头疾的毛病,大夫看不出什么来,只能开了药暂缓他的疼痛。”
岳溶溶听了脸色煞白,怒意渐渐从她眼底流泻,怔怔看着逐渐稳定的曲烈山。
“姑娘,你先回去吧。”
岳溶溶冷冷道:“我在这等着他醒来。”
王雄因为上回沈忌琛对岳溶溶的态度,也猜到了岳溶溶对沈忌琛来说不同旁人,他不好忤逆,又听说今日皇宫有一场盛大的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所以岳溶溶才敢在这耽误这么久,他也就没有多加阻拦,只说:“那等姑娘回去时,我派车送姑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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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藏春坞,一场春日宴行至月亮初升之时,太皇太后已经不记得自己叹了第几声气了。
她拉着皇后沈倾辞看着园子里那些各自玩耍的千金小姐,语重心长道:“你说说你弟弟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那些小姐个个水灵灵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嫖姚倒好,姗姗来迟不说,大半日冷着脸,人家小姐跟他说话,他也只冰冰有礼,是冰冰有礼。”
沈倾辞轻笑了一声:“皇祖母,您又不是不了解他的性子。”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正是因为了解,我才没有押着他像是选秀一样让他非选一个媳妇不可。”她叹气道,“你母亲的意思是看中了嘉言,但我看他对嘉言与那些小姐没甚区别。”
沈倾辞看向园子中的孟嘉言,她正在帮别的小姐矫正古琴的音准,一心一意,今日这场宴会,似乎只有孟嘉言没有带着私心,刻意亲近沈忌琛,仿佛这只是一场寻常的游春宴会,她一时也拿捏不准孟嘉言的心思了。
至于那些夫人们在水榭中喝茶,表面清闲闲聊,其实很是关注女儿和沈忌琛的动向。
孟夫人借着更衣的缘由走了出来,秋桂姑姑关上房门,脸色躲闪:“方才我已经看到大长公主安排的人了,我已经将那瓶药交给了他。”
秋桂姑姑有些担心:“这么做当真没事吗?若是沈侯事后发难......”
“还能发到他母亲头上去吗?”孟夫人不以为意。
秋桂姑姑不忍心:“可是这太委屈我们家小姐了......”
孟夫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坚定道:“委屈只是一时的。”
两人说话间,就窗户缝中看到大长公主安排的太监请走了沈忌琛,孟夫人稳定心神:“你去喊嘉言过来。”
此时的孟嘉言正坐在角落里喝茶,她背过身去,从紫藤手里拿过来字条,定睛看下来,她心神俱震,紫藤站在她身边把风,就见秋桂姑姑走了过来,她低声道:“小姐。”
孟嘉言快速将纸条揉成一团,匆忙塞进了她的袖襕。
“小姐您在这儿呢,叫夫人好找。”秋桂姑姑上前来行礼道。
孟嘉言莞尔:“母亲找我何事?”
“夫人想请您去帮她看看更换的衣服。”
孟嘉言不疑有他,跟着去了,进了厢房,孟夫人就拉着她从侧门离开,一路走的都是僻静小路。
“母亲,这是要去哪?”孟嘉言一边问一边试图拉住母亲。
“别问。”孟夫人回头郑重道。
孟嘉言便不再多问,孟夫人带着她进了一处宫殿,院子里空无一人,孟嘉言忽然警惕了起来,但转念一想母亲也不会害她,只是不知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在一处寝宫窗前站定时,孟夫人握住她的手道:“嘉言,母亲知道此举委屈了你,只是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晓,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