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爸爸给你选的人,是经过多方打听打探的。他家世不错,人也很有才华,你嫁过去,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阮泽成见阮寄水垂下了头,也放缓了语气,慢慢走到阮寄水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
  “宝贝,爸爸不会挑错人的。你相信爸爸,即便嫁到京城去,你也一定不会吃苦的。”
  “.......”一声久违的“宝贝”,让阮寄水彻底红了眼睛,没了言语。
  自从他母亲过世之后,阮泽成对他的关心就越来越淡,有时候父子两个人坐在一起,都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上一次听到阮泽成像哄孩子一样喊他宝贝,都好似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在公司拼了命地工作,不就是为了得到阮泽成的肯定吗?
  可没想到,阮泽成根本不需要他的能力,他只需要一个能和其他大家族联姻的“工具”。
  阮寄水明白,阮泽成之所以能提出让他联姻,说明他已经被阮泽成抛弃了。
  他一旦嫁去京城,就意味着名诚集团的一切,都再与他无关。
  股份、基金、容港的房产,以后都会变成阮寄情的所有物。
  阮寄情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凭空得到所有,包括钱,包括爱。
  阮寄水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成拳用力握紧指尖,来掩盖心中翻滚的情绪,极力掩饰失态。
  即便他这么努力了,也还是得不到父亲的认可吗?
  正当阮寄水沉默不语的时候,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daddy!哥哥!”
  阮寄情才从外面玩回来,鼻尖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小跑到阮泽成身边,伸出手搂住了阮泽成的腰,撒娇道:
  “daddy,你和哥哥说什么呢。”
  阮泽成抽出一张纸,笑着看向阮寄情,面对阮寄水的冷淡尽数化成了柔情,和给阮寄情擦汗的动作上:
  “你和妈妈去干什么了?”
  “去看了珠宝展,买了一只表送给爸爸。”
  阮寄情歪头道:“爸爸,你和哥哥在聊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在聊你哥哥的婚事。”阮泽成仔细给阮寄情擦干净脸,随即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道:
  “你哥哥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噢噢,”阮寄情半懂不懂道:“哥哥有喜欢的人了吗?”
  “还没有,但很快就会有了。”阮泽成摸了摸阮寄情的脑袋,温柔道:
  “爸爸给你哥哥找了一个还不错的未婚夫,你有空的话,也可以帮你哥哥掌掌眼。”
  “哦!”说到这个,阮寄情当即便来劲儿了,道:
  “当然可以啊!我希望哥哥能过的好,过得幸福的!”
  “那你哥哥过几天相亲的时候,你也跟过去看看。”
  阮泽成不等阮寄水考虑好,就自顾自做了决定:
  “就这么说定了。”
  阮寄水咬了咬牙,道:“........爸爸,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去相亲。”
  “你有喜欢的人了?谁?”阮泽成眯起眼睛,很是不耐烦道:
  “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有。”
  “既然没有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去相亲。”
  阮泽成的耐心已经逐渐告罄了,也不再采用怀柔的策略,态度极其强硬道:
  “你知道和你相亲的人是谁吗?是明江盛世集团大公子连拂雪!跟你同龄的人里面,比他背景硬的人没他年轻,比他年轻的人没有他背景硬,你要是拒绝了他,上哪再去找条件这么合适的人?!”
  阮寄水也急了:“可是爸爸,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不爱他!我,我不要和他去相亲!”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了阮寄水的脸颊上,在那一瞬间,阮寄水只觉整张脸的骨头都要错位,整个人两眼一黑,紧接着便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骤然摔倒在地。
  他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要听不见阮寄情惊慌紧张的叫声,眼前眼冒金星,世界也好似天旋地转。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半张脸疼的他神经都要麻木,整个人呼吸不畅,下一秒,湿热的热液就从他的鼻腔里淌了下来,阮寄水下意识伸出手去接,却见一点一点的血液从他的掌心晕开,像是朱砂血花一般,转眼便染湿了白皙的手指。
  第34章
  血淌下来的那一刻, 不仅是阮寄水愣住了,连阮泽成自己都失了言语。
  他颤抖着抬起手,看着高高扬起的巴掌, 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些许刺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亲自动手,打伤自己的大儿子。
  最终,还是在场的阮寄情,伸出手推开阮泽成, 让阮泽成远离阮寄水,愤怒地指着他道:
  “爸爸,你怎么能打哥哥呢!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阮泽成一个五十多岁位高权重的中年男人被自己的小儿子指着鼻子骂,一时间竟然也不觉得不对劲,甚至还有些结巴:
  “我, 我........”
  “你走开!出去!”
  阮寄情气的脸都红了,用力伸手, 使了牛劲把阮泽成推出房间, 不让他再伤害阮寄水, 随即小跑回阮寄水身边, 蹲下身来看阮寄水的情况, 紧张道:
  “哥哥, 哥哥你没事吧?”
  阮寄水被这一巴掌扇的耳鸣, 耳边嗡嗡的, 根本听不清阮寄情在说什么。
  眩晕感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鼻腔里的血像是止不住一般往下淌,一点一点染红了手背和地面上的地毯,浓郁的血腥味充盈着在场所有人的感官,阮寄水甚至有些想吐。
  下一秒, 他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危险的失重感传来,让他下意识扶住了离他最近的人——
  阮寄情几乎是吃了吃奶的劲儿,将阮寄水打横抱了起来。
  阮寄情本身个子就不高,加上常年体弱,缺少锻炼,力气不大,但好在阮寄水本身也不重,再加上阮寄水的血流的实在是太多了,阮寄情担心他,也就顾不上什么,赶紧将阮寄水抱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门外冲去,准备带他去看医生。
  以他的小身板,管家都怕他带着阮寄水一起摔了,赶紧指挥人将阮寄水扶上车,随即往医院开去。
  一路上阮寄水都不言不语,好似被阮泽成的一巴掌扇去了三魂七魄,整个人麻木地坐在椅子上,双目空茫,呆呆地看着前方。
  阮寄情坐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拿过抽纸,给阮寄水止血,但是他不是专业的,血止了一会儿还是没止住,反而把他干净的白卫衣染得星星点点的。
  好不容易将阮寄水送到了最近的医院,阮寄情率先跳下车来,着急忙慌地把阮寄水送进急诊科。
  阮寄情刚把阮寄水送进去的时候,医生看着两个人身上的血,还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他们遇到了什么恶性的事件,赶紧给他们看诊,了解过后,才放下了心。
  医生给阮寄水止住了血,随即又让他去做了检查,诊断结果是除了流鼻血之外,还有一点的轻微脑震荡。
  “轻微脑震荡会导致呕吐、反胃等症状,如果实在担心的话,可以留院观察一两天,或者回家修养。”医生给阮寄水开好药,看着阮寄水左脸上肿起的老大的巴掌印,有些可惜道:
  “怎么长这么漂亮,还会被丈夫家暴呢。”
  阮寄水:“.......”
  他动了动唇,最终没说是自己父亲打的,只是转过头,看向急诊室的窗外,片刻后,缓缓垂下了眼睫。
  阮寄情在一旁看着阮寄水,眼神担忧。
  扶着阮寄水,坐在了急诊室的门外,阮寄情转过头,看着阮寄水,轻声道:
  “哥哥,你想回家吗?”
  阮寄水摇了摇头。
  阮寄情说:
  “那你要住院吗?如果要,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阮寄水又不吭声了。
  他不想一个人留在陌生又冰冷的医院环境里,但又不愿意回到家中,面对阮泽成。
  看着沉默的阮寄水,阮寄情也没了法子。
  他迷茫地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阮寄水的回答,想了想,便扯开话题,道:
  “哥哥,你渴吗?我去给你买水,好不好?”
  阮寄水这下有了反应,轻轻点了头。
  阮寄情见状,马上站了起来,道:
  “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言罢,他转过身,小跑着去自助饮料机买水了。
  等阮寄情走之后,阮寄水才慢慢直起身,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阮寄情的方向,随即转过身,扶着墙离开了。
  他没有恨阮寄情的理由,但却因为阮泽成的原因,总是情不自禁地对阮寄情有怨恨。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概说的就是他和阮寄情。
  阮寄水现在谁也不想见,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模样,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好好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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