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原本是想下一轮每人一百两,赢的人可以多十两,但是改变主意了。”沈元惜话头一转:“你们俩现在,谁输谁赢,还真不好判定啊。”
兄妹俩顿时低下头,羞愧难当。
“好了,吸取教训,下次赚回来。”沈元惜拍拍两人的肩以示安抚。
安排好了两个小家伙,她自己则准备去走访一下各地的珠宝铺分店,首先是东洲的铺子,为何自她离开以后一直在亏损。
地动刚过那几月可以理解,毕竟有灾情。
可如今都过了大半年了,灾情早该结束了吧?东洲那边递到京城的账簿老有错漏不说,每月还都是一水的亏损,这让沈元惜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她准备回去瞧瞧,倘若实在无法解决,就可以闭店了。
关了亏损的店铺,就能空出来人手去干别的,这样才能为她创造更多的利益。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沈元惜行动力超强,一个礼拜将京城的事宜交接完毕,就去庄子上叫了元秋元夏,带着六个小丫头出发了。
除此以外,随行的还有宸王府的几位府兵和谢容烟。
谢惜朝倒是想跟着,但如今陛下染疾,眼看着就要不不行了,京城马上要乱,他走不开。
因此他特意在临行前找到沈元惜,让她将和西公主一起带走。
京城要变天了,他的软肋一个也不能留在这里。
沈元惜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交代好一些事,就自行去了公主府,相谈甚久,才将公主请了出来。
两辆低调的马车沿着小路出了城,一路南下。
第76章
“父皇病了, 我本应该侍奉膝下,如今倒是躲了清闲。”谢容烟靠在窗边,抬手摘下一片垂下来的柳叶放在掌心揉捻。
“二公主与三公主不也没在京城吗。”沈元惜语气平淡。
谢容烟却道:“我是长姐,自然要做个表率。”
“江山继承这么大的事轮不到女儿, 要尽孝就想起女儿来了?”沈元惜不屑道。
谢容烟毕竟是个在封建王朝长大的女人, 做不到想沈元惜这样决绝, 心里还是记挂着为父不慈的景帝。
沈元惜只好宽慰道:“谢惜朝懂医术, 一定会照顾好陛下。”
“希望如此吧。”谢容烟叹了口气。
正值炎夏,外面日头晒的厉害, 马车里也闷得慌。
沈元惜索性挑开车帘通通风, 拿着团扇当蒲扇用。
宽大的袖袍几乎被汗浸湿, 更别提纱衣里面还穿了一件中衣, 实在热得很,东洲的夏天都没有这么热。
想到东洲,沈元惜不由想起她那命途多舛的两座宅子, 也不知有没有被重建起来。
一路有府兵相护, 倒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淮岸。
车夫将马车赶进船舱, 一行人准备上船,走在最前方的沈元惜却忽然顿住脚步。
“怎么了?”元宝不解。
“这不是我们的船。”看着面前高大的渡江客船,沈元惜定定道。
知晓此行和西公主也会随行,沈元惜早已包了一艘不算大但胜在精致的游船, 船上除了水手, 不应该有其他人。
而眼前这座停靠在码头的大船上, 很显然不止有水手。
“要上船赶紧的,别挡着别人的路!”船家催促到。
沈元惜当机立断:“我们不上船了, 让车夫把马车赶下来吧。”
“不上船了?”船家面色顿时变得难看,“渡江就这么一搜船了, 你们难不成要游过去吗?”
“这就要问您了,小女记得在淮安船家定了一艘画舫,今日启航,画舫在哪里?”面对这种骗子船家,沈元惜语气里毫不掩饰讥讽。
“这……”船家面露难色。
“怎么?”沈元惜静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姑娘见谅,画舫让一位贵人给截了去。”
“所以船家是看人下菜碟喽?”沈元惜冷笑。
船家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实在是截船的那位得罪不起,才出此下策。”
“那就得罪得起我了?”
“这不是知道元姑娘好说话吗?小的可都听说过呢,姑娘在京城庄子办学堂,还捐了一座宅子办济婴堂!”船家讪笑着拍沈元惜马屁。
可不巧,这马屁算是拍到了腿上。
沈元惜满脸的不耐,言语毫不客气:“扶弱是我大历子民应该做的,你算什么东西?”
船家没料到她说话如此直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哼声道:“画舫没有,这船你爱上不上!”
“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把马车还回来,船费也得退。”
“退船费?”那船家面露讥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不屑道:“你就算闹到官府,这船费也退不了!”
态度嚣张至极。
沈元惜还是头一回见这种生意做不成改明抢的,强压着火气问:“你应当知道,我的话在官府也是好使的。”
“小的自不敢忘。”船家连假笑都免了:“不妨告诉您,截您画舫的那位,是天子膝下的公主。”
“公主?”沈元惜简直被气笑了。
要说公主,她这里还真有一位。
若非和西公主此行须得严防死守,不能叫任何人知晓,她还真像看看,哪位公主敢与和亲西域归朝荣养的今上长女争锋。
但现在,很显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沈元惜要回马车,预备改道去西南瞧一瞧。
谢容烟倒是想出面,但被拦了回去,唯恐自己添了麻烦,只得作罢。
元春面上有些失望,沈元惜知道她挂念东洲的母亲和弟弟,宽慰道:“绕道看完西南的铺子,便直接去东洲。”
原本就是打算顺带捎她回去看看的,中途改道,难免失望。
“姑娘不用顾及我。”元春笑得牵强。
“你是我的家人,怎能不考虑你。”沈元惜失笑。
正当一行人闷闷不乐之时,船家那边突然有人追了过来要退船费,沈元惜阴阳道:“怎么?截船的公主不能替你们撑腰了?”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主请郡主上船。”伙计身后的一个疑似內监的人走出来,端的是一副低眉顺眼、做小伏低的做派。
沈元惜有火没出撒,只得耐着性子问:“不知是哪位公主?”
“奴婢是宁安公主府家人。”那内侍嗓音间细。
“原来是三公主,小女问公主安。”
原来是那位中宫嫡出的小公主,也就是招了傅芸从前的情郎做婿的那位。
沈元惜虽没见过这位殿下,却久闻大名。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位殿下在京城的名声太响亮了:飞扬跋扈、欺男霸女、放浪形骸……
可谓是无恶不作。
还有一点,就是这位殿下是本朝唯一一位敢过问朝政事的公主。
与沈元惜有大仇的何家,便是这位宁安公主的爪牙。
起先沈元惜以为他们是七皇子党,但后来与谢惜朝说开了,才知道何家依仗的主子是这位深得陛下宠爱的三公主。
那些流传在民间的臭名声沈元惜倒是不在意,只是因为何家有些龃龉,让沈元惜不得不多几分警惕。
“民女才想起来,去西南还有要事,就不打搅公主游船了。”沈元惜敛了脾气,不卑不亢道。
她这话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意思是她不计较公主仗势欺人抢她画舫的事了,希望公主也见好就收,不要抓着她不放。
毕竟真的闹起来,虽是宁安公主有错在先,但两人都免不了吃挂落。
沈元惜暂时不想与这位殿下正面冲突,但偏偏别人不遂她愿。
太监细声道:“这怕是不行,公主有请,郡主还是不要拒绝了吧。”
沈元惜无声叹息,挑开车帘吩咐车夫转向:“走罢。”
和西公主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自然将两人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忍不住目露担忧:“我这位三妹妹,自小便主意极强,招惹了她,怕是不好善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沈元惜失笑。
大不了撕破脸,错的又不是她,圣上不好偏向的太过明显。
谢容烟苦笑道:“你没和宁安接触过,她……自幼性子偏执,十年前就曾因一点小事杖杀过宫人。”
那时谢容烟还未出降,亲眼目睹了五六岁的小姑娘下令杀人,就连自己也险些被当成宫女一并杀了,还是七岁的谢惜朝冒死闹到陛下跟前,才勉强阻止了这荒唐的事。
沈元惜在马车里听她讲了原委,也是遍体生寒。
但很快又放下心来。
宁安公主再跋扈,也不敢堂而皇之杀皇商。
画舫靠岸停泊,马车借着码头架着的船板行上去,刚上夹板,就被宫人拦了下来。
“请郡主下马车步行。”
谢容烟眉宇间染上愠怒,挑开车帘斥道:“放肆!”
“公主恕罪。”
画舫上的人顿时乌泱泱跪了一地,谢容烟蹙眉训斥:“父皇如今重病,三妹还有心思画舫游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