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沈元惜:……
  谢惜朝:……
  其实小丫头脑回路没问题,毕竟沈元惜明面上还是太子的未婚妻。但说谢惜朝是男小妾,着实太……
  谢惜朝反驳道:“等谢琅死了,我就是续弦。”
  “哦!”元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沈元惜扶额,打断他们对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对着谢惜朝质问:“把我骗来淮安,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昨天让他糊弄过去了,今天可没门了。
  谢惜朝瞬间蔫了,转移话题:“先吃早点吧,昨晚那个煎杂鱼就不错。”
  “大早上的吃什么煎鱼,回去了。”沈元惜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谢惜朝连忙拦她,“去哪?”
  “回京。”
  谢惜朝急了:“多待几天,和我一起回!”
  “你差事办得好,我家里可遭着贼呢,那贼现在还没抓到。”沈元惜抱臂倚在栏杆上,一副不欲再与他多分辨的样子。
  其实最怕被偷的东西一直被她戴在身上,早回去晚回去无甚影响,沈元惜这么说,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谢惜朝果然面露惊色,忙问道:“没伤人吧?那你就更不能回去了,回京后到我府上住,绝不会给贼人可乘之机。”
  “贼还没抓到?”元秋元冬两个小丫头也异口同声道。
  沈元惜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对这件事颇为头疼,“贼是外贼,我怀疑是家中有人在亲戚面前没注意说漏了什么,才招来这横祸。”
  元秋已经反应过来了,元冬还在傻愣愣的问:“那为什么要说贼已经抓到了?”
  “为了让这蠢贼再来一次。”沈元惜道:“可惜没有,只能加强防守,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怪不得姑娘大肆动土,不但换了锁,还将外墙都贴了光滑的石板!”元秋感叹的同时,突然没由来的心慌。
  应该不会吧。
  他们每月从她手里拿五两银子,吃饭穿衣绝对够了,省着点花说不准没几年就能攒出来一个宅子。
  所以一定不会!
  元秋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还算放不下心。
  沈元惜注意到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没怎么,突然有点想阿娘了。”
  “有时间放你去看看他们,活着干脆让他们搬到京城吧。”想到这小姑娘今年才十四岁,沈元惜顿时心软。
  元秋很想说其实他们已经在京城了,但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多谢姑娘。”她道了声谢,就没在说话。
  倒是元冬,打岔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把阿爹阿娘接来京城啊?”
  她算是几个丫头里最天真的,因为家里实在吃不上饭,眼看着要饿死了,才将人带到牙市卖了。
  挑挑拣拣挑到了沈元惜这么个年纪不大独身一人的主子,就是怕自家孩子被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看中收了房,没法赎回来了。
  后来家里攒下点银钱了,立刻就上门要赎人,生怕元冬做不惯奴婢,受了什么委屈。
  还是小丫头不愿意走,硬留下来的。
  所以她是几个丫头中唯一一个还保留着原来的姓的,她姓贾,叫贾元冬。
  当初东洲地动时,这一家人跟着沈元惜向北逃难,在淮河南岸落了脚,离淮安倒是不远,渡了河便是。
  第69章
  “你想接他们进京, 也得他们愿意才行啊。”沈元惜笑道。
  元冬不理解:“为什么不愿意啊,当初就该一起进京的,非得留在淮南,万一地动追上了来怎么办?”
  沈元惜笑笑, 没有说话。
  古人讲究落地生根, 魂归故里, 轻易是不肯挪动的。元冬一家因为逃难不得不背井离乡, 因为元冬娘祖上在淮南岸待过,所以一家人在那里落脚, 也算是回了家。
  京城四六不着的, 贵人如云, 一不小心冲撞了还容易丢了小命, 自然不如小地方呆着舒坦。
  听着元冬小声抱怨,沈元惜没有接话,想着来都来了, 干脆带小姑娘去看看亲人。
  吃完早点, 几人就登了船, 除却沈元惜与两个小姑娘和车夫,还有一个非要跟来的谢惜朝。
  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沈元惜也就默许了。
  渡了河,几人直奔元冬父母定居的小城, 依照记忆找到了那条只来过一次的巷子。
  刚好瞧见元冬娘端着木盆坐在水井前洗衣。
  “阿娘!”
  “六娃?”妇人愣了一下, 随后立即放下木盆, 接住了扑过来的元冬。
  “怎么来了?让娘看看。”妇人抱着她,半晌, 终于道:“又胖了,都快比娘还要高了。”
  她感叹完, 朝女儿身后的沈元惜打了声招呼:“元姑娘,这丫头没给您添麻烦吧?”
  “小丫头聪明着呢,现在是管账的一把好手。”沈元惜寒暄道。
  “留下来吃顿饭吧,我去买些菜。”
  “那就叨扰了。”沈元惜颔首,牵着元秋走了进去。
  门外传来元冬和妇人交谈的声音:“哥哥呢,怎么每次来都不见他?”
  “你要有嫂嫂了。”妇人笑着道。
  “那是不是也快要有小侄子了!”
  “迟早的事。”
  ……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应当是一起去买菜了。
  沈元惜回过神,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
  元冬家在东洲时就没有地,家里两个孩子,小丫头上头还有个哥哥,叫小六是因为前头还有几个夭折的哥哥姐姐。
  穷人家都是这样,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能养活的却不多。
  相较于这种家庭而言,刚穿过来就能吃饱穿暖,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沈元惜,已经很知足了。
  此处临水小城还算富裕,没有地,平日里就靠做工打杂养活一家人,靠着元冬的接济,现在已经盖上新房子了。
  看着还算整洁的屋舍,沈元惜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元秋同样也有些不自在,都是爹娘养的,家里还远没有穷到需要卖儿卖女的地步,只因为弟弟想要一件很贵的新袄子,就要把她和姐姐卖给富绅做小妾,还是人牙子多给了二两银子把她们买下来,又倒卖给姑娘。
  她和姐姐在爹娘眼里还不如弟弟的一件袄子。
  都这么对她们了,一听说她们主子家得脸,立马又巴巴的贴上来,恬不知耻的盯着她们的月银。
  元夏性子直,当场噘了回去,被他们在乡里邻居面前败坏了个干净,出门遇见都要被指指点点,搬到了京城才好些。
  元秋则最听不得母亲诉苦,每月七两月银,有五两都拿去贴补他们了,剩下那二两还是姐姐死命摁着才让她攒了下来。
  可气的是,家里那个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花着她的钱,一边还看不起她为奴为婢。
  元冬的爹娘当初找上门要赎人时元秋也在场,一家人带着从七大姑八大姨手里凑出来的二十两,想要姑娘还了身契,一听说身契在元冬自己手里,又有些犹豫了。
  小姑娘刚到元家时瘦巴巴的,才几个月就被养得珠圆玉润,做着不算重的活,吃好穿好,主子还慈善。
  最终他们没带走元冬。
  元秋当时就在想,如果她的爹娘知道姑娘已经还了身契,肯定叫亲戚上门把她和姐姐绑回去再卖一遍,还好姐姐留了个心眼,不让她说出去。
  想到那对贪得无厌的父母和好吃懒做的弟弟,元秋就觉得难过,难道是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还记得有次深夜,她跑到外面偷偷哭,被起夜的姑娘撞见,姑娘是这么安慰她的:“不是所有会生孩子的男女都能被称为父母,他们的确对你有生恩,所谓的养仅仅是给一口不足以饱腹的餐食,从他们卖了你那一刻起,这恩,就算还完了。”
  可是,做父母的即便打死了儿女,旁人也只会说是儿女不够孝顺。
  想起元冬在门外和娘亲相拥的身影,元秋不禁眼眶一酸。
  沈元惜也注意到了她情绪低落,牵住人的手安抚道:“我们回京接上阿夏,就直接南下,带你们回去看看。”
  “不必了。”元秋思索再三,还算拒绝了。
  “为何?”沈元惜不解。
  “他们也搬到京城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沈元惜颇为惊讶。
  她记得这夫妻俩带着一个胖儿子,死都要守着东洲那一亩三分地,怎么肯轻易挪地方?
  一想到元秋的爹娘和弟弟,沈元惜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她记得,元秋的娘鼻头上,好像有一颗极为显眼的黑痣?
  元秋解释:“东洲的地被地动震坏了,没有地种,他们又不肯在外做工,就带着弟弟来京城了。”
  沈元惜没说话,揉了一把她头发,下一刻就被谢惜朝抓住手腕往自己怀里带。
  “干什么呢?”沈元惜给了他一脚,轻轻将人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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