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回到家时,已有人等了她许久。
谢惜朝坐在正厅,姿态随意,身侧立着一个侍者。
他一身黑色劲装,袖边滚金,胸前金线绣着麒麟祥纹,有了几分王孙公子的气派,整个人也显得沉稳不少。
要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呐,沈元惜第一次对“朝夕是皇子”有了实质性感受。
她推开门,谢惜朝抬眼看她,两人目光交会,谢惜朝垂下眸子咳了一声,忍不住问:“你和谢琅,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消息灵通吗?”沈元惜反问他。
“你真想嫁东宫?”
“圣旨都下来了,岂由得我说不。”
谢惜朝眉头紧锁,右手攥拳捶了下桌面,不忿道:“他故意的吧,娶了你,就能理所当然的插手你我之间的合作,真是好计谋!”
沈元惜点头。
虽说谢琅极大可能只是恋爱脑上头,但谢惜朝的话不无道理,那个人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全无算计。
在谢琅这,沈元惜难得与谢惜朝站在同一战线,两人各自吐槽了几句,便转移了话题。
“陛下只说赐婚,并未言明期限,谢琅便以三年为期,最迟三年后完婚。”
“为何?”谢惜朝不解,“他若真想,何必等这么久?”
自然是因为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还没发育成熟,沈元惜心里默默地想,三年后才堪堪十八岁,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谢琅有点道德,但不多。
三年说快不快,说久也不算特别久,当务之急还是抓紧搞钱!
金钱使沈元惜触碰到了权利的边缘,但她并不满足于只徘徊在边缘,她想要更多,想进入中心做执棋者,而不是一个被摆弄的棋子。
少女眼底流露出的野心被谢惜朝尽收眼底,若是旁人这般,谢惜朝肯定会笑他一句不自量力,但那是沈元惜。
即便她要颠覆王朝,谢惜朝也毫不怀疑。
与这样的人为敌,谢惜朝不敢细想,但好在,他被她纳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暴露穿越者身份的沈元惜索性不再收敛,大刀阔斧的投入养珠事业,借助这系统的光环,仅仅是半年时间,就让淡水珠饰品成了街头巷尾人手一件的常见物品。
与此同,答应谢琅的淡水珠养殖基地也逐渐落成。
大量的抛售使得珍珠的市场价快速下跌,不等其他人反应,沈元惜已然悄无声息的摆了谢琅一道,在淡水珍珠市场趋近于饱和的状态下,火速带着更高品质的海水珍珠杀入市场。
次品珍珠逐渐沦为下脚料,一时之间各种珍珠霜珍珠粉开始出现在胭脂铺子,价格亲民。
但高端珍珠依旧掌握在沈元惜手中,期间各种有核珍珠自她手中问世,譬如澳白珍珠、大溪地黑珍珠,再譬如适用于镶嵌或是妆面点缀的马贝半珠。
还有,相较于无核淡水珠,更加圆润饱满的爱迪生淡水珍珠。
单单手握着高端珍珠,并不能使沈元惜名扬海外,她最出众的,依旧是超脱时代近千年的设计眼光与锻造技术。
烧蓝、珠雕、古法掐丝点翠与现代图文花样融合,制出的每一件首饰都恰到好处的踩在了大众的审美上。
足够新颖,却又不是为了创新而用力过猛。
渐渐的,沈元惜的珍珠首饰开始流入境外。
起先是西域,中原的商贩所售的茶叶丝绸瓷器里多了珍珠饰品。
再后来,众人惊悚的发现,洋人使者的头上戴着的珍珠皇冠,是京城悦己阁中最滞销的款式。
原来在所有人无知无觉间,沈元惜已经将市场拓展到了比西域更远的地方。
第48章
元记珠宝悦己阁最大的东家“元姑娘”近日越发的低调, 任何需要抛头露面的事物都交给了赵傅二位大掌柜。
一时间,赵晴婉与傅芸在各家商贾巨富之间变得炙手可热,从前瞧不起“区区女流之辈”的东家老板们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两位不成婚、状告夫君以求和离的女掌柜。
赵晴婉自从和离之后,几乎一次没有回过娘家, 只因赵家害怕几个待嫁的姑娘因为她坏了名声。
一年多的时间, 赵家人只知这位姑奶奶在外做掌柜, 过得好与不好一概不过问, 完全不管她一女子如何在外立足。
赵家人再听说赵晴婉的消息,是家中小辈进京赶考, 途中遭贼偷了细软, 流亡半路, 被走商的赵晴婉收留, 细问才知竟是自家侄子!
此人正是赵晴婉嫡亲兄长的幼子,名赵齐,从前在家被嫡兄压着, 见过的亲戚不多, 因此与这位姑姑并不相熟。
虽与家中决裂, 打包自家难得有个出息的侄子,赵晴婉心软的毛病又犯了,想着恰好顺路,就捎了赵齐一路。
入了京, 赵晴婉又忍不住, 递了袋银钱给侄子。
赵齐掂量着沉甸甸的钱袋, 看着衣着华贵的姑母,心思难免多了起来, 忍不住试探道:“不知可否能拜见姑父?”
赵齐在家中被排挤,自然没听过这位姑姑的事迹, 只以为她嫁了高门才与娘家断绝往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晴婉果然变了脸色,忙匆匆将人打发走了。
毕竟是经历过丈夫家人背刺的人,她行事比小姑娘要谨慎得多,回到宅子没来得及休整,就先派了两三个伙计去盯着些赵齐。
这一盯,还真发现了这小子不安分,才刚入京,就四处打探哪位大人的夫人姓赵。
原本赵晴婉是不怕的,纵使被他打听出点什么,以赵家那清高劲儿,成日窝在那东南一隅,不晓得如今的元记珠宝有多厉害,定然瞧不起商贾之流。
但坏就坏在,经常还真有位尚书夫人姓赵,是她本家。
赵齐求见了几次,皆无功而返,竟然胆大包天的打着尚书府的名义在进京赶考的举子中大肆结交。
赵晴婉听着伙计陈述,听得是心惊胆战。
不等她出面警告,尚书府就已经有所察觉,拿了人关押在府里,打听着赵齐的背景。
打听到河东赵家时,李尚书满是不屑,直到听说与元家那位赵掌柜也有点牵扯时,才变了脸色。
商贾之流,他李家原本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但元家那位小老板与东宫往来密切,乃是未来太子正妃。
甚至有传闻,太子与七皇子为了此女大打出手。
传言自然是假的不能再假,但李尚书却不得不谨慎些对待赵齐了。
人被提到沈元惜面前时,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立刻让人去叫了赵晴婉。
等人齐了,元宵自觉关上门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沈元惜、李尚书,还有赵家姑侄。
见到熟悉的面孔,赵齐忍不住求助:“姑母救我!”
“闭嘴!”赵晴婉斥道。
沈元惜听完了来龙去脉,看了眼赵家姑侄,又看了眼李尚书,一时不知该如何张口。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有心想保,卖个人情的事。若是想敲打,李尚书便能直接上报考生品行有瑕,借此摘了赵齐的功名,叫他读的这么些年书付之东流。
沈元惜不好擅自替人做决定,只得眼神示意赵晴婉。
赵齐见有救,立刻跪下,声泪俱下的攥着赵晴婉的衣角保证,“侄儿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会了,求姑姑救我啊!”
赵晴婉面色越来越难看。
她内心是犹豫的。
赵家如今只父亲一位官身,早已荣退,哥哥是个没出息的,难得有个有出息的儿子,若是被母亲知道她见死不救,只怕会埋怨她。
可当初她和离,娘家人的所作所为着实让她寒了心。
这样的亲戚,怎值得她卖姑娘的脸去帮衬?
她犹疑间,沈元惜开了口,淡声道:“多谢李大人息事宁人,还望大人不要将此事声张。”
李尚书巴不得卖她一个人情,连连称是,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家丁回了。
送走了客,赵晴婉踢了赵齐一脚,斥责道:“还不快谢元姑娘大恩!”
赵齐被踹中膝窝,顺势朝着沈元惜磕了个头,又忍不住打量起这位看起来年纪还没他大的少女。
沈元惜受了他大礼,只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端起茶盏饮了口凉透的茶。
赵晴婉又踹了赵齐一脚,“你不用不服,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即便是你祖父来拜,她也是受得的。”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娘娘恕罪!”赵齐又磕了个头,低眉垂目,不敢再看沈元惜。
经过这么一遭,他算是彻底打消了走捷径的念头。
这位姑母的确是攀上高枝了,却是个女流之辈,对他的前程毫无作用。
熬到这位母家不显娘娘正位中宫,不知得熬多少年。
撵走了赵齐,赵晴婉脸上挂不住,语气带着歉意:“是我给姑娘添麻烦了。”
“不麻烦。”沈元惜示意她坐下,缓缓道:“阿姐可要想清楚了,以后此人入朝,是否要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