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赵晴婉认得沈元惜的字迹,但不晓得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投诚不成?还是别的意思?
  既然人已经走了,赵晴婉索性叫元宵回来,不再打扰沈元惜歇息。
  待到沈元惜起身,已是晌午。
  她鲜少睡这么就,因此精神格外充足。
  拿到那张熟悉的纸条后,沈元惜晒笑,“他想让我做这个恶人。”
  “也罢,遂他这一次。”
  赵晴婉不解道:“七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问的其实是沈元惜的意思,只是没好意思张口。
  “阿姐,东宫这条船要翻了,你我自然要另寻出处。”沈元惜语气寻常,就好似在说一件家常小事。
  赵晴婉惊骇,连忙去将门带上,后怕道:“这话不能乱说,你一向有分寸,怎么现在嘴上每个把门儿。万不能因为商行逐渐起步,就变得飘飘然了,那些人想整顿一介商户还不是手拿把掐。”
  沈元惜却道:“我也不想瞒着阿姐了,现如今元家库里的钱,已经高过今年收上来的赋税了。”
  “赚这么多钱,你是如果绕过的户部的?”赵晴婉心惊。
  “阿姐以为我为何能搭上东宫后又能跳上另一艘船?”沈元惜笑着反问。
  元家的账面分为两部分,赵晴婉手里过的皆是大历境内的交易往来,而另一部分则由傅芸主管。
  赵大管家还在节流开源攒银子的时候,傅掌柜已经拿着高得吓人的月俸分红置办上了宅子,后院里养着几个容貌俊美的男人,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沈元惜笑容浅淡,“阿姐快到生辰了吧?我送你套宅子如何?”
  第47章
  眼看着年关降至, 又逢公主大喜,满京都弥漫着热闹的气息。
  元宝元宵几个丫头手里的钱比不少大户小姐还要宽裕,休沐日在外头逛上一圈,手里提着的东西能把两只手占得满满当当。
  沈元惜说话算话, 真替赵晴婉在隔壁巷子买了套两进的宅子, 一营陈设都置办得妥妥的。
  但赵晴婉觉着一个人住得寂寞, 还不如和几个小丫头挤着热闹, 沈元惜也就随她去了。
  难得一家人聚得这般齐,沈元惜索性在京中最大的酒楼包了间, 叫上付正一家人一起吃上一顿。
  不巧的是, 酒楼今日满客, 元家的包间叫别人高价劫了去。
  价高者得, 沈元惜无法,又不愿干抢别人包厢的缺德事,僵在柜前不知该如何。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 店小二匆匆从二楼下来, 问了一句:“可是元老板?”
  如今外面对沈元惜已经不称姑娘改称老板。
  沈元惜点头, 小二抹了把汗,道:“那就是了,二楼花好月圆厢有位叫朝夕的公子请您和您带着的人上去。”
  “朝夕?”元宝惊奇:“他近来总是神神秘秘的,好久没见他了。”
  赵晴婉蹙眉, 面上透露出不赞许。
  那位“借住”在元家的朝夕, 她见过几次, 觉得此人为人虚伪,不值得深交。
  沈元惜却好似听不进她的提醒, 打赏了小二,就跟着上了楼。
  赵晴婉不得不跟上, 进了厢房,那朝夕果然坐在主位上,身旁立侍的,不是前些日子那个胡管事又是谁?
  赵晴婉心里暗暗担忧,在听到沈元惜问七皇子安时,一口气终于背了过去,当场倒在了元宝身上。
  她可是当着七皇子的面说过他虚伪狡诈!
  谢惜朝见状,更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元惜身边这位赵管家他是知道的,仗着比别人多活几年,没少在元惜面前给他上眼药,着实讨厌得很。
  赵晴婉心慌得厉害,整个人几乎是瘫软着的,全靠元宝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沈元惜见不得身边人被欺负,也不晓得谢惜朝对赵晴婉哪来的这么大敌意。
  她一个眼神扫过去,谢惜朝阴阳怪气开口道:“赵管家这是怎么了?我又不会吃人——”
  “够了!”沈元惜打断他,“殿下可有事?没事的话民女便回了。”
  “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吧。”谢惜朝起身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袖子,用近乎恳求的眼神看着她。
  堂堂皇子,从前哪怕是在冷宫里,何曾如此卑微过?
  胡管事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垂着头肃穆而立。
  沈元惜叹了口气,选了个还算低调的位置,靠着墙拉开椅子坐下。
  她一坐,其他人都有些拘谨,眼神在沈元惜与谢惜朝之间流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都坐吧,老胡,你也坐下。”谢惜朝顺势坐在沈元惜身侧,示意老胡坐在另一侧。
  然而不等他张口,沈元惜先一步叫元宝扶着赵晴婉坐了过来。
  “阿姐,不必怕他。”她轻声宽慰。
  谢惜朝眉头紧锁,桌下的脚轻轻跺了跺,察觉到沈元惜不悦的目光,立即收了脾气,不情不愿道:“布菜吧。”
  胡管事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乎,闻言又立即起身去唤小二。
  “我定了两间,坐不下的,隔壁那间也是一样的。”谢惜朝贴心提醒。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但谢惜朝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多做停留,将宴席留给了真正来吃饭的人。
  沈元惜心思也不在吃食上,面前骨碟餐食几乎堆成了小山,全是两旁的人替她夹的。
  这“天下第一楼”的味道如何她不晓得,只知道,今晚过后,“七皇子宴请元家”就会传遍全京都。
  到那时,即便是想下贼船也走不掉了。
  这是谢惜朝特意等在这里的目的,沈元惜也默许了他这么做。
  但沈元惜还没想好要怎样面对谢琅,这人城府极深,怕是不好糊弄过去。
  不过他的刚愎自用,也恰恰是突破之法。
  ·
  令沈元惜没想到的是,谢琅竟破罐子破摔,直接向圣上请旨求娶她。
  是娶。
  接过赐婚圣旨的时候,沈元惜整个人都是懵的。且不说有吴国舅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势必要让自家女儿成为太子正妃,单是贵妃,就不会同意他娶一个常在外抛头露面的女子。
  送走了传旨公公,沈元惜握着卷轴的手轻微颤抖着。
  疯了,真是疯了。
  谢琅这般不计后果,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沈元惜二话不说吩咐人套车,准备去东宫问个清楚。
  现下刚过卯时二刻,天都还没亮全,因着赐婚的缘故,沈元惜在东宫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在一处竹亭中找到了谢琅。
  前些日子京城落了雪,谢琅独身坐在亭中,身边的雪没有扫,显得格外凄凉。
  沈元惜走上前,语气有些冲:“殿下好悠闲。”
  “你来了。”谢琅抬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殿下在等我?”沈元惜轻声嗤笑,自嘲道:“也对,赐婚圣旨才到我手上,满东宫的就都已经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孤又是第几个知道你身份的人呢?”谢琅反问。
  沈元惜还欲辩解,只见谢琅从衣袖中掏出小半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生宣,铺开在面前石案上。
  沈元惜瞳孔皱缩。
  “杨宽还算有点用处,否则孤也不会想到,去寻这张药方。”谢琅屈指敲了敲那张纸,纸上内容赫然是沈元惜用炭笔写下的简体字。
  沈元惜万万没想到会暴露在这上面。
  “所以,我该怎么称呼这位,二十一世纪来的小姐?”
  “沈元惜。”
  谢琅一愣,没想到她真会说。
  “怎么,不信?”沈元惜一抬眼皮。
  “没有不信,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谢琅若有所思。
  沈元惜无语:“太子殿下应该猜到我是做什么工作的了。”
  “设计师,还算做生意?”
  “珠宝设计。”
  谢琅点点头,一副果然如他所料的样子。
  沈元惜又道:“我一个艺术生,实在不值得你大费周章……”
  “沈小姐太谦虚了,我那便宜弟弟许了你什么好处,我都能双倍奉上,况且我是真的喜欢你,不为别的。”
  “我不喜欢被强迫,撤回赐婚圣旨,我再考虑。”沈元惜打断他的画饼。
  “君无戏言,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谢琅面露难色,劝解道:“你迟早要成婚,嫁给别人不如嫁我,人生难得一知己,难不成你还能回去?”
  “的确回不去了,但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更不可能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沈元惜情绪埋没再眼底。
  “我将来坐上那个位置,三宫六院在所难免,但我可以保证,除你以外,其他人都是有名无实。”
  谢琅再三保证,沈元惜依旧兴趣不大,但事已成定局,容不得她反抗。
  虽然早知道会无功而返,但走的还算心不甘情不愿,只恨不能一麻袋将这烦人精套上狠揍一顿。
  和她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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