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难道真是我喝醉了?”齐修远喃喃,“我明明记得昨晚……”
  “齐兄。”姜云霖笑着打断他的回忆,“时候不早了,你一夜未归,齐伯母恐怕要担心的。”
  “你说得对,我该告辞了。”
  齐修远压下心头那一抹淡淡的怅然,向姜云霖拱了拱手。
  姜云霖亲自送他到公主府大门口,又安排马车送他回家。
  临别时她拍了拍齐修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齐兄,你看我比你年纪还小,都已经娶妻成亲了。你是家中独子,伯母一定也盼着你早早觅得良人,开枝散叶,所以你也要抓紧啊。”
  齐修远蓦地抬起头,眼神里带了一抹幽光:“你真是这么想的?”
  “对啊。”
  姜云霖面上笑得更加灿烂,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身后的掌心快要被指甲抠烂。
  早点成亲,早点……忘了我。
  “那就借驸马吉言了。”
  齐修远冷冷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昏暗的车厢内,他放任自己向后靠去,宿醉后的大脑依旧微微钝痛,不时闪现过凌乱破碎的画面。
  昨晚来房间看他的人真是公主府的侍女吗?那他岂不是轻薄了陌生的无辜女子?
  可是他明明记得,最后失去意识前,有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落在他的额头上。
  齐修远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仿佛在回忆那种残留的触感。
  罢了,酒真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再也不碰了。
  ……
  婚事顺利落下帷幕,直到乐康公主和姜云霖三朝回门,进宫拜谢君父,全程没出什么幺蛾子。
  除了公主府的一个宫女不小心弄脏了驸马刚刚写好的奏折,被发配去西北角看守库房以外,一切都很安静。
  沈令月在家默默等了好几天,也没听到什么坏消息,终于松了口气。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夜,大家聚在松鹤堂一边打麻将一边守岁。
  沈令月的牌技经过这一年隔三差五的练习,早已大有进步,摩拳擦掌要一雪前耻。
  松鹤堂内欢笑声不断,远远地飘出屋外,消散在漫天飞雪之间。
  子时的钟声敲响,沈令月第一个冲到太夫人身边,“祖母新年吉祥!祝您喜乐安康事事顺心,红包拿来——”
  “你这小皮猴,今晚就等这一刻呢吧?”太夫人早就习惯了她的跳脱,笑呵呵地从身后拿出一打红封,“来来来,人人都有啊。”
  沈令月嘿嘿一笑,这才后退几步,在裴显的带领下一起拜了年。
  闹腾够了,又火急火燎赶回澹月轩补觉,准备参加几个时辰后的正旦宫宴。
  “一想到每年都要这么折腾一回,就好想一下子快进到六十岁啊。”
  六十岁了就不用大年初一起来遭这个罪……
  沈令月打着哈欠爬起来,任凭丫鬟们在她身上摆弄。
  裴景淮穿衣裳就比她快多了,从屏风后面出来,一边对着铜镜整理领口,一边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光明正大缺席。”
  “什么?请病假吗?”
  裴景淮嘿嘿一笑:“孕妇就可以不用进宫领宴了。”
  沈令月:……你滚!
  倒也不必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哈^_^
  就这样一路骂骂咧咧进了宫,沈令月一秒恢复清醒,乖巧地和燕宜一起跟在孟婉茵身后走进大殿。
  来都来了,那就努力打起精神,切个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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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陛下真是老当益壮,后宫居然又传出喜讯了。”
  “不知道王美人这一胎是皇子还是公主,真是个有福气的……”
  ???
  沈令月眯起眼睛使劲往前面看,终于在高贵妃身边不远处的位置,看到一个小腹高高隆起的年轻女子,正被几名宫人小心翼翼地簇拥着。
  就连高贵妃也对她十分照顾,时不时就要派人去她身边瞧一瞧。
  沈令月都惊了,拉着燕宜快要躲到桌子下面。
  “不是吧不是吧,怎么又来了一个王美人?”
  “难道恒王那什么的剧情线注定无法跳过?”
  “可是他连女婿都换人了啊!”
  燕宜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别慌,只是一个有孕的宫妃而已,王氏又是大姓,很正常。”
  “可是……”沈令月眉头紧皱,带着对未来的深深担忧,“我真的不想看到流血事件再发生了,而且公主那边……”
  自从知道了同安公主有夺嫡之心,她和燕宜还仔细复盘过金手指几次给出的预示。
  在恒王宫变失败那条线里,似乎完全没有提到过同安公主和驸马卫绍。
  而在燕宜看到的,同安公主顺利即位那条线里,也同样找不到恒王、裕王几位年长皇子的身影。
  难道他们注定无法共存,要斗个你死我活?
  “别急,再等等。”
  燕宜还是那句话,她安宁冷静的神情终于安慰到了沈令月,让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没事人一般吃吃喝喝起来。
  二月初六,宫中传来喜讯:
  王美人平安诞下八皇子,陛下龙颜大悦,晋封为王嫔。
  第125章
  “王嫔是三年前那批选秀入宫的, 家世不高,容貌也不如贵妃那般艳丽出众,顶多算是个小家碧玉。”
  同安公主不紧不慢向二人解释着, “她也就刚进宫那几个月被父皇召幸过几次, 然后就和后宫里的大部分女人一样, 数着过日子罢了。”
  沈令月看了燕宜一眼,又问:“那她又是怎么突然复宠的呢?总不会是因为她刚好姓王吧, 哈哈……”
  “这跟她姓什么没关系。”同安公主不明白沈令月为何有此一说,“说来也巧,去年五、六月那会儿,父皇突然起了游园的兴致, 在花园深处偶遇了王嫔,想起她的寝殿就在附近,便过去坐了坐。”
  大概王嫔也是个有子女运的,就那么一次,还真让她怀上了。
  后宫已经近十年没有皇嗣出生了, 王嫔顺利诞下一子, 对于庆熙帝而言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承认自己正在逐渐衰老, 成年的儿子们围在龙椅附近虎视眈眈,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迫。
  这个孩子来的恰是时候。
  燕宜委婉发问:“殿下觉得,八皇子会是下一个安王吗?”
  同安公主眯了下眼:“你担心父皇会偏宠幼子,让如今的局面产生新的变数?”
  她不由失笑, 轻轻摇头。
  “八弟还是个襁褓婴儿呢,这年头养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等他平安长大到能和哥哥姐姐们掰手腕的年纪再说吧。”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父皇能不能看着小儿子长大都还是未知数呢。
  她问二人:“你们俩一听说王嫔顺利生子,就急吼吼地来找我,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燕宜犹豫着, 不知道要不要把恒王宫变那一条线完整告诉同安公主。
  这里面牵涉关联的人物太多,当蝴蝶的翅膀已经开始扇动,任何一点细微的改变都会扭转既定的结局。
  同安公主看出她有顾虑,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静静等待着。
  她虽然已经确定沈、周二人便是她要找的天人,却从未想过逼迫她们为自己效命。
  她们能走到一起,能像今天这般坐在一起喝茶闲聊,只是因为她们有共同一致的目标。
  同安公主有信心,除了她,她们不会再有更好的选择。
  这种发自内心的认可和欣赏,才是最不可动摇的盟约。
  “殿下,我想为您展示一个假设。”
  燕宜终于下定决心,“假如王嫔没有母子平安,而是难产去世,您觉得八皇子最有可能交给谁抚养?”
  “高贵妃?”同安公主心思敏锐,立刻想到了正确答案,“她年轻盛宠却无子,而父皇已经逐渐老迈,为贵妃的将来考虑,让她抱养一个没有生母的皇子,也是一个依靠。”
  “那您觉得,陛下是否会……昏了头,给高贵妃留下一份八皇子即位,贵妃垂帘听政的遗诏呢?”
  燕宜和沈令月之前就反复研究过很多次,实在想不通庆熙帝是在何等情况下写出这份遗诏的。
  同安公主脸色一变,无奈扶额。
  “我明白了……这还真是父皇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语气里带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们知道贵妃刚进宫那几年有多得宠吗?她嫌宫里不自由,父皇就敢带着她微服出宫逛街吃饭,结果被都察院的赵老大人撞了个正着,第二天就洋洋洒洒写了万字奏折进谏,贵妃是红颜祸水的名声就这么传出来的。”
  沈令月瞪大眼睛:“我,我外公还干过这事儿呢?”
  她真是低估了小老头的战斗力啊。
  “嗯,父皇本就理亏,又怕真把老大人气出个好歹,不但没有责罚他,还痛快认错,又给赵家送了许多金银布帛,以表彰他的忠义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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