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姜云霖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屋看看,听说有醉酒之人在睡梦中呕吐,活活把自己呛死的惨剧。
  可她刚把门推开一道缝,里面就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将人拽了进去。
  姜云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困在一个结实滚烫的怀抱里。
  “齐兄?”
  她声音微微发颤,抬起头对上一双醉意未消的眼眸,只是此刻里面涌动着强烈的偏执,陌生得让人害怕。
  房间里没点灯,一片黑暗中,唯有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齐修远直直盯着姜云霖,突然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又一点点摩挲着,直到指腹按上她的嘴唇。
  第124章
  新房内。
  乐康公主早早就卸下了繁琐沉重的华丽嫁衣和金冠, 沐浴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看着琅嬛馆最新出的话本子。
  这半年来,不少颇有才名的闺阁千金纷纷踊跃投稿, 琅嬛馆陆续刊印发售了许多精彩的女性题材话本, 还有桑夫人和伴侣共同撰写的游记, 文笔清丽,引人入胜, 一经上市便大受好评,甚至在士林阶层中也颇有名气。
  喜烛高燃,映得满室明亮。她正看得入神,忽听灯花一爆, 下意识问了声:“什么时辰了?”
  宫女看了刻漏一眼,“快亥时了。”
  乐康公主轻轻蹙眉,放下话本看向门外的方向。
  这么晚了,驸马怎么还没从前院过来?
  新婚之夜,总要装装样子。
  更何况……
  乐康公主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宫女。
  这是她出嫁前母妃突然送来的, 美其名曰帮她打理公主府的得力心腹。
  至于是谁的心腹, 那便不言自明了。
  乐康公主没吭声, 琢磨着该用个什么借口早点打发了她。
  结果那宫女倒先沉不住气开了口:“殿下,听说今日恒王带着驸马敬了好几圈酒,许是吃醉了,要不奴婢帮您去前院找一找?”
  话音刚落, 房门被猛地推开,姜云霖慌慌张张进来, 脸色发白,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乐康公主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前关心道:“驸马, 你还好吧,我都等你半天了。”
  姜云霖定了定神,挤出一个安抚的笑脸,“让公主担心了,臣在前院一一送别宾客,耽误了时辰。”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怎么还一口一个臣的,多见外。”乐康公主拉着她往内室走,余光瞥见那宫女又跟了上来,脚步一顿,“你还有事?”
  宫女攥着双手,一副不敢抬头看姜云霖的模样,声音都变得细柔了几分,“奴婢,奴婢来伺候驸马沐浴更衣。”
  姜云霖一听就沉了脸,“不必,我不喜外人伺候,你可以出去了。”
  宫女不情不愿地退出了房间。
  “她是我母妃送来的。”
  乐康公主拉着姜云霖进了隔间的浴房,窗纸上映出她为驸马宽衣解带的身影,一边压低声音解释,“明日我便找借口打发她去别处伺候,我们院里的人必须是绝对可靠的心腹。”
  她叹了口气,“看来少不得又要麻烦皇姐了。”
  乐康公主之前一直长在宫里,林贤妃的眼皮底下,根本没有培植自己人手的机会。
  “其实我不用人伺候也可以。”姜云霖安慰她,“这几天先做做样子,过些日子我就搬去前院书房。”
  乐康公主笑道:“那可不行,我们是在父皇面前过了明路的彼此喜欢,哪有刚成亲就分房的道理?再说,我还想让宓姐姐多多教我朝堂之事呢。”
  姜宓,是姜云霖的本名,在庆熙帝赐婚那天她就告诉乐康公主了。
  “行,只要你想学,我一定倾囊相授。”姜云霖摸摸她的脑袋,终于在四下无人之际流露出一丝属于女子的温柔。
  她看乐康公主就像看一个小妹妹一样,从今以后,两个人要共同保守这个要命的秘密了。
  乐康公主眼尖,忽然发现姜云霖耳边有一抹可疑的红痕,不由问了出来,“怎么大冬天的还有蚊子?”
  姜云霖解衣扣的动作一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盈盈,有件事我得向你坦白。”
  她诚恳地望着自己的盟友,语气带了几分纠结和无奈:“我刚才在前院耽误了一会儿,不是因为送别宾客,而是我去客院看了一眼喝醉的齐编修,然后他……”
  姜云霖垂下眼,姣好面容浮起一丝胭脂般的红晕。
  “他好像,心悦于我。”
  乐康公主一下子就精神了。
  “等等,齐编修喜欢的是男子的你还是女子的你?”她紧张打量着姜云霖,“难道他发现你是女子了?”
  姜云霖摇头,表情越发纠结,“我觉得他是喝醉了,所以应该没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天哪。”乐康公主掩唇低呼,“那他不就如同话本子上写的那样,爱上了一个男人?”
  她最近追得如痴如醉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还为书中两个冲破世俗终于走到一起的男子流了好几回眼泪呢。
  “不对不对。”乐康公主反应过来,仔细盯着姜云霖桃花般的面颊,笃定道:“宓姐姐,你也是喜欢他的对不对?”
  姜云霖捂住脸,声音变低:“那又如何呢?我已经以我哥哥的身份入了官场,我和齐兄……没可能了。”
  他们是同科,去年一起进的翰林院,又因为志趣相投经常待在一处。
  起初姜云霖是有自己的私心,只要她和齐修远表现得越是如同好兄弟一般,就越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可是天长日久地相处下来,她又并非草木顽石,又怎么能控制住自己对身边这个青年才俊的倾慕之情呢?
  可她还有大仇未报,只能将这份情意深深藏在心底,绝不泄露出分毫。
  然而今晚的意外却让她猛然意识到,原来并不是她一厢情愿,齐修远心里也是有她的。
  ……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回想起刚才自己夺路而逃的狼狈画面,姜云霖脸上越发滚烫,一把抄起架子上的毛巾,狠狠浸在冷水里,又敷在自己脸上。
  “哎呀,你害羞什么。”
  乐康公主强行把毛巾拿下来,一本正经道:“既然你们彼此喜欢,不如早点把话说开了,大不了以后你们就在公主府里见面,只要……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弄出孩子就行。”
  说到最后,她的小脸也不由红红的,声音越来越低。
  姜云霖好气又好笑:“……你想的也太远了吧?”
  就是为了她自己的仕途,她也不可能做这种昏了头的事啊。
  再说了,要是真让齐修远频频出入公主府,不知道的还以为乐康公主才成亲就腻了驸马,又跟齐编修好上了呢。
  “我不怕啊。”乐康公主抬起头理直气壮道,“皇姐说做公主就要有做公主的样子,便是真养几个面首又能怎么样?”
  她最看不得有情人被迫分离了,只要宓姐姐和齐修远彼此相爱,大不了就让她背一回黑锅。
  “盈盈,谢谢你。”姜云霖神色郑重起来,“但你放心,我不会为了一时的儿女情长将我们所有人都置于险地。”
  她的身世秘密,是沈令月和燕宜,是同安公主和乐康公主,文太医等人共同保守的,为的就是能让她在官场上走得更高更远。
  她若沉溺于男女情爱,任性妄为,又怎么对得起大家?
  所以刚刚在她察觉到齐修远对自己意乱情迷时,第一反应就是将人打晕,吭哧吭哧搬到床上,让他保持一个趴睡的姿势,不会被自己呛到,然后就赶紧跑回来了。
  乐康公主听完她的解释,有点小失望,但更多的是敬佩。
  “宓姐姐,你真厉害。”乐康公主叹了口气,低头绞着自己的衣角,“不像我这么没用,我现在还是忘不了他。”
  如果能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宁愿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只想和云止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她眼巴巴地看着姜云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出息啊?”
  “不会,因为你还太年轻,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苦难。”姜云霖温柔地捏捏她的脸,“好啦,想想云止师父,你还可以替他做更多的事,怎么不算是另一种度众生呢?”
  ……
  翌日清晨,姜云霖和乐康公主正在用早膳,宫女禀报,说齐修远来向驸马辞行。
  “我出去看看,公主慢用。”姜云霖对她点了下头,起身来到外间待客的小花厅。
  早上姜云霖一起来便吩咐侍女去给齐修远送了套干净衣裳,此时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身上还有沐浴后的淡淡皂角香气。
  姜云霖一进门便率先开口:“齐兄昨晚睡得怎么样?你把自己灌的那么醉,真是吓我一跳。”
  齐修远抬头看向对面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的新晋驸马,神色复杂,好半天才开口:“多谢贤弟昨晚收留我,我……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有吗?”姜云霖摇摇头,“我昨晚还去客房瞧了你一眼,见你睡得正香,便让侍女每隔一个时辰进屋看看,没听说有什么不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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