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沈令月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那黑心继母是占便宜没够了吗?”
  燕宜面上也流露出几分不悦之色。
  自从裴景翊去年在周将军小儿子的百日宴上狠狠摆了他们父子一道后,侯府和周家的关系就一直维持在淡淡的面子情上,逢年过节也会互相走礼,但基本和那些往来不多的人家一个待遇,跟同为亲家的沈家完全不能比。
  礼单都是燕宜亲自拟定的,孟婉茵还委婉问过她,这节礼是不是太轻了一点。
  燕宜平静告诉她,就凭林绮玉过去十多年私吞的白家年礼,她就是未来二十年不送礼也足够抵消了。
  什么娘家是出嫁女最有力的后盾,这句话放在她和周家身上完全不成立。
  燕宜按住苏慧则的手背,“舅母消消气,先让人进来,听听她的来意。”
  司香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带着林绮玉身边的管事妈妈进来了。
  她神色倨傲,只对燕宜和沈令月行了个礼,对坐在旁边的白瑞轩夫妇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大小姐,我……”
  “放肆,怎么跟世子夫人说话呢?”沈令月率先发难,拍了下桌子,“林夫人是怎么管教府里下人的?没大没小,不成样子。”
  管事妈妈心中恼怒又不敢发作,攥紧了掌心赔笑道:“是奴婢一不小心说顺嘴了,世子夫人见谅。这不是夫人听说亲家舅爷来了京城,特意派奴婢来请二位过府一叙呢。”
  说到这儿,她像是才正眼看了白瑞轩和苏慧则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白舅爷这次打算在京城里逗留多久啊?白家商行有几笔税银还没交割清楚,夫人听说了这事替你们着急,正要找你们商量呢。”
  白瑞轩不由变了脸色。
  当初白家之所以答应让长女带着大笔嫁妆嫁给周川,便是因为他与西北税课司局的长官有亲戚,白家借着这份姻亲托庇,做生意能少些麻烦。
  后来林绮玉嫁给周川做继室,得知了白家的这份“把柄”,想方设法让娘家亲戚与西北布政司结了亲,如此便能将白家这头肥羊牢牢握在手里。
  去年白家人从离家出走的周雁翎口中得知,燕宜在周家过得并不好,他们想方设法送进周府的那些东西也没能用到她身上,白老爷子一气之下,便说以后不再给周家送礼分红了。
  至于是否会被周川和林绮玉借机刁难……只要他们正正当当做生意,安分守己,不偷税漏税,周家总不能没茬硬找吧?
  但白家还是低估了这两口子的缺德程度,也意识到一个官字大过天,就算白家在西北财力赫赫,可若是官府有心找你的麻烦,便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这一年白家的生意并不算好做,磕磕绊绊,损失不少。
  有旁支提出为什么不找燕宜帮忙,反正她都嫁给侯府的嫡长子了,裴家总能压得住周家吧?
  说这话的小子被白老爷子狠狠骂了一通。
  “燕宜从小没得过咱们家什么好处,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她的家世本就比府里二少夫人低了一等,若是连外家的生意都要求着侯府托庇,你让她在夫家怎么抬得起头?”
  白老爷子作为家主下了死命令,谁敢把家里生意上的糟心事捅到燕宜面前,别怪他家法伺候。
  白家有意隐瞒,加之西北和京城往来不多,因此燕宜这一年来硬是没能察觉到任何端倪。
  而就在白家人商议着该去何处找个新靠山,摆脱周家吸血虫一般的压榨时,燕宜寄来的那封信简直就是天降甘霖。
  同安公主,那可是最受陛下宠爱的长女,居然想入股白家,合伙做生意,将利润用于朝廷赈济孤寡老幼的悯恩寺日常运作?
  这和半只脚踏进皇商队伍里有什么区别?
  不怪白老爷子这么高兴,当机立断将小儿子一家打包送来京城,以后就听同安公主和燕宜使唤了。
  ……
  “狗仗人势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威胁起我来了?”
  苏慧则抄起桌上半温的茶水泼了过去,回头对燕宜道:“外甥女,借你院里的人用用,帮舅母把这个老刁货捆起来。”
  燕宜刚刚从白瑞轩的低声解释里弄清了来龙去脉,心中又是惊诧又是感动。
  为她未曾谋面的外祖父,和那些不忍心“拖她后腿”的亲人们。
  是她和裴景翊给周家的警告还不够,让林绮玉觉得自己依旧可以拿捏一个小小的继女?
  燕宜轻轻颔首,“舅母想做什么便做,九思院上下都任你调遣。”
  转头吩咐司香:“备车,我们去周家。”
  不是要算账吗,那就一笔一笔算个清楚。
  第122章
  周府后院。
  烧着地龙的正房暖意融融, 伺候的丫鬟婆子只穿着夹袄都热得额头冒汗,而林绮玉身上盖着皮毛毯子,依旧挡不住那一股股直往骨头缝里钻的凉意。
  自从她去年早产生下小儿子, 哪怕坐足了双月子, 身子也没完全调理过来。
  到底是年纪大了, 生育一场更是元气大伤。
  一想到离家出走一年多还杳无音讯的周雁翎,她这心里更是压不住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不光女儿下落不明, 儿子周闻陌也在武举中落了选,又有裴景翊去年在宴席上当众叱他心性不定,睚眦必报,使得周川本想托关系把他塞进昔日同袍的军营里, 也被三推四阻,拖着拖着没了下文。
  眼看习武从军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周闻陌又不是读书那块料,他将来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都怪周燕宜!
  林绮玉愤愤地在心底咒骂着,外人只看到周家得蒙天恩, 女儿嫁进侯府当世子夫人, 可是到头来他们得了好处吗?
  她全然忘记了当初朝廷彻查有通敌之嫌的武将军官时, 周川也被牵连其中,若不是裴景翊替他说项,从中转圜,说不定他这个四品将军衔也保不住。
  心里窝着火, 等丫鬟端着参茶小心翼翼上前,林绮玉只喝了一口便不悦皱眉, “一点参味儿都没有,干脆让我喝白水得了,库房里没有西北送来的党参了?”
  “本来还剩一些, 昨日老爷派人来取走了,说是要拿去给上峰送礼……”
  林绮玉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扬手打翻茶盏,没好气的道:“土埋半截的人了还送什么礼?明知道这些党参是给我补身子的,他是存心要气死我再娶一个吗!”
  自从周川仕途无望,二人的感情也不复以往。
  林绮玉嫌弃他站队都站不明白,什么人的好处也敢收。
  周川反过来指责她苛待长女,要不是她这个继母当的太失败,燕宜也不会和娘家离了心。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再加上小儿子现在正是闹腾人的年纪,尽管有乳母照看,但林绮玉也不敢全然撒手,每日都是心力交瘁,越发不得安生。
  听着隔壁传来的“魔音贯耳”,吱哇乱叫震天响,林绮玉越发心烦意乱,扯开毯子给自己扇了两下,又问:“李妈妈去侯府有一阵了,怎么还没回来?”
  去年白家的年礼就没送到府里,起初她还以为是路上耽搁了,派人出去一打听,才知道人家直接把几大车的东西都拉去了侯府。
  林绮玉还等着燕宜有点眼色,主动送回来一半以表孝心呢,结果人家不但没送,甚至在这一年里和周家的走动都越发淡薄,完全看不出来两家是姻亲关系。
  气得她给娘家写信,让嫁给西北布政司家小儿子的堂妹多吹吹枕头风,狠榨白家商行的油水,逼他们低头服软。
  没想到白家也是个犟骨头,到底是在当地经营了几十年的大家族,根基深厚,居然咬着牙硬扛了下来。
  今年林绮玉估摸着日子快到了,特意派人去北城门附近蹲守,无论如何也要把白家的年礼抢先截过来。
  白家出手阔绰,那些上好的党参鹿茸留给她自己补身子,剩下的好东西也能送去铺子里卖了回本,总归是一笔进项。
  武将之家本就开销更大,周川和林绮玉又都不是什么家底丰厚善于经营的,毫不夸张地说,这些年周家有一半的开销都来自白家的补贴,和她偷偷摸摸从燕宜生母嫁妆里抠出来的产业。
  如今眼看这头肥羊就要跟着翅膀硬了的大女儿飞走了,林绮玉能不着急吗?
  就在她思忖着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这个李妈妈去了侯府还能迷路不成?
  丫鬟推开帘子,带进一股寒气,飞快禀报:“大小姐和侯府二少夫人,带着白家舅爷、舅太太一并过来了。还有……”
  “还有什么?”
  丫鬟声音更低,“还有李妈妈,是被捆着送回来的。”
  林绮玉又惊又怒,李妈妈可是代表她上门请人的,周燕宜怎么敢?
  来不及反应,只见一抹娇小身影率先进了屋子,环视一圈,对着林绮玉笑得嘲讽:“这屋里的摆设好生眼熟,还以为是我们白家的姑奶奶还魂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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