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丫丫还放在邻居家照看,温明月要去接她回家,沈令月和燕宜便先行离开了。
她们一走,附近和温明月关系好的婶子大娘们都进了院子,七嘴八舌地安慰她,还有人拿来家里的干粮和米汤,劝她先吃点垫垫肚子。
沈令月和燕宜远远看着这一幕,稍稍放下心来。
她挽起燕宜的手臂:“世上还是好人多,对吧?”
燕宜嗯了一声,“远亲不如近邻。”
二人重新回到药堂,沈令月跟掌柜形容了一下温明月的样貌。
掌柜很快想起,“那位娘子啊,她来过的,有时给夫君买药,有时给女儿买药,自己明明身子也不好,却不舍得花钱看。唉,也是不容易。”
有时掌柜心软,三文五文的零头能抹就抹了。但丫丫是胎里带来的弱症,那些温养滋补的药材本就不便宜,这点零头不过是杯水车薪。
沈令月叮嘱掌柜,以后若是能照顾的地方就尽量帮一帮,药钱算她的。
回去的马车上,她依靠在燕宜肩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我知道光靠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但……这条小鱼在乎。”
燕宜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紧密相贴。
“一个人不够,那就两个人。”
她总是会站在小月亮身边的。
……
又过了两天,燕宜收到郑纯筠的回帖,和沈令月一起去令国公府。
二人被管家引到后院,沈令月刚迈过门槛就嗷了一嗓子。
“我天啊!”
燕宜落后半步,差点被她这一嗓子吓住,连忙定了定神站稳。
待她抬头看清院里的景象,差点也要和沈令月一般尖叫出声——
沈令月已经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去,堪堪停在那个稳稳站在院中的男人面前,惊喜道:“顾大哥,你能站起来了?!”
顾凛微微笑着,抬起手臂示意她看:“还是要借助拐杖。”
打磨光滑的黑檀木拐杖支撑在他肘下,被黑色大氅遮住。
“那也很好了啊。”沈令月围着他转圈圈,脸上的喜悦快要溢出来,“能站起来,就能走路,就能跑步,就能骑马,就能一天天好起来了!”
燕宜走过来对二人道了声恭喜,又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郑纯筠在一旁扶着顾凛的手臂,笑道:“上个月双腿开始恢复知觉,十天前第一次能拄着拐杖起身。”
正好收到燕宜和沈令月的拜帖,他们夫妇便合计着给她们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说完又对顾凛道:“夫君该坐下休息了,大夫说你现在还不能久站的。”
一旁随侍的下人把轮椅推来,顾凛把着扶手慢慢坐回去,握住郑纯筠的手,“外面风大,你也别陪我站着了,快带她们进屋去,我等下就过来。”
沈令月跟郑纯筠一起迈上台阶,注意到她脚步有些缓慢,一只手还扶着后腰,突然明白了什么。
“郑姐姐!你是不是——”
郑纯筠冲她嘘了一下,脸颊泛起薄红,小声道:“大夫说还不到两个月,便没有对外宣扬。”
沈令月和燕宜对视一眼,脸上带了笑。
“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啊。”
郑纯筠被她们打量得越发羞赧,清清嗓子转移话题:“别光顾着恭喜我了,你们也要抓紧啊。”
她轻抚小腹,目露憧憬:“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可以一起长大,像他们的父亲一样,从小就是最要好的兄弟和伙伴。”
郑纯筠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芒,整个人都沉浸在温柔的幸福里。
二人随她进了屋,喝茶用点心聊了一会儿,顾凛才坐着轮椅进来。
“梁宪将军?我有印象,前几年他在西川剿匪,用兵老道,是一员猛将。”
顾凛回忆,“有他任边关守将,漠北这几年应该能太平些。”
燕宜认真向他请教了许多在漠北冬日生存的注意事项,有哪些日用品和药品是必不可缺的。
顾凛毫无保留地分享经验,又对周雁翎的大胆举动赞不绝口。
“边关苦寒,冬日最冷的风比刀子还利,她竟然能撇下京城的荣华富贵去投军,真是女中豪杰。”
燕宜用炭笔唰唰记下要点,抬起头时眼眸明亮,“是,我妹妹真的很厉害。”
……
从令国公府回来,沈令月又陪燕宜出门逛了几天,东奔西走的,总算把要送回白家的年礼凑齐了,还有给雁翎准备的两个大包裹,都赶在白瑞轩离京前送了过去。
燕宜给未曾谋面的外祖父写了厚厚一封信,又在沈令月的建议下,加上了几张她和裴景翊的“合影”。
“老爷子肯定盼着你婚后和睦幸福,至少让他看到外孙女婿长什么样吧?”
沈令月振振有词,燕宜无法拒绝,还拉着休沐的裴景翊当了一天模特。
然后得到后者哀怨的控诉:“我与夫人朝夕相对,难道你都不记得我的模样?”
燕宜头也不抬地挥笔作画:语气淡定:“你就不想给外祖父留一个完美的初印象吗?——别动,画坏了我可不负责。”
裴景翊无法反驳,只能继续乖乖站在窗前发呆。
心里却早已盘算好,下一张就让她画……
……
这日吕推官休沐,裴景淮约他来家里吃饭。
沈令月亲自下厨……下厨房监督了一桌好菜,带着丫鬟送过去。
她大大方方举起酒杯:“多谢吕大人那日通融——穆大山的案子已经结了吗?”
吕推官干了这杯酒,点头:“那穆二森是个软骨头,才打了几板子就全招了,承认他去找过穆大山,说了一些难听话,但确实查不出是他动手的痕迹,最后还是以自杀结案,他妻子已经领回尸首下葬了。”
看在沈令月的面子上,他还特意在穆大山出殡那天过去转了一圈,叮嘱温娘子,若是穆家人再来闹事,尽管去报官,千万不要忍气吞声。
吕推官道:“我看温娘子的街坊四邻都不是坏人,她一个人带着女儿虽然辛苦了些,但说句不好听的,没了穆大山这个拖累,日子总不会过得更差吧?”
就看她自己能不能立起来了。
别看吕推官比裴景淮大不了几岁,但在顺天府当差也有五六年了,经手过许多案件,早已心硬如铁。
沈令月又敬他一杯,“我明白,多谢吕大哥照拂。”
裴景淮嚼了颗花生米,冲她挑眉,“错了,他可不叫吕大哥,是吕二才对。”
沈令月无语望天。
你们是什么二二联盟吗?为什么总是老二找老二玩啊?
吕推官大笑,又对沈令月解释:“我上面还有个大哥,已经外放十年了,连续三任考绩都是上等,这次终于有机会调回京中,全家团聚了。”
提起这个大哥,吕推官神情间满是骄傲自豪,“我大哥很厉害的,年纪轻轻就考中进士外放做官,一路从小知县做到知府,每一任都政绩斐然,升官离任时还收到过好几把万民伞呢。”
第69章
不问不知道, 吕推官吕冲还是个兄控。
酒过三巡,吕冲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夸奖起他大哥吕临在任上多么勤勉执政, 爱民如子, 亲力亲为, 劝课农桑……
“我大哥从小就比我有出息,读书用功, 为人端方,考中进士那年被外放到西北一个下等县任县令,那地方……简直是穷山恶水啊,据说官道两旁常年有山匪盘踞, 打劫过路商队,久而久之,大家宁可绕远路也不敢靠近。前头几任县令几次剿匪都没成功,我大哥的上一任县令甚至是被那群山匪派了奸细进城暗杀的,尸体就大咧咧扔在县衙大门前, 你说可不可怕?”
“哇, 吕大哥这是天崩开局啊。”
沈令月听得认真, 还是个非常合格的捧哏。
让吕冲谈兴大发,红着脸一拍桌道:“对啊。当时一接到吏部的任免文书,我爹出去打听了一圈,当晚嘴边就起了个大水泡, 愁的!我娘更是抱着我大哥不许他走,说这个官我们不当了, 大不了以后一辈子不入仕,在家开个学堂教书算了。”
沈令月跟着担忧似的皱眉,小声问裴景淮:“这不算抗旨吗?”
裴景淮也配合地小声回:“那要看怎么操作了。比如收买太医, 伪造病症,就说病得起不来身,无法长途颠簸赶路,能拖一阵是一阵。或者在赴任之前故意犯点小罪,不得不留下来接受调查……”
吕家虽然没有爵位,但吕父没致仕前可是刑部尚书,去年才因病退下来的。
十年前吕临身为刑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却被分到西北下等县做县令,多少也是受到了父亲参与党争的连累,被吏部的对家摆了一道。
吕冲摇头感慨:“若是在任免文书未下达之前收到消息,家里还能想办法替大哥周旋一二。但对方下手太过老练,一直死死瞒着,我父亲打听到的都是假消息,还以为我大哥会被分去江南富庶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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