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你说这个戴着像不像在坐月子?”
秦容时:“……”
秦容时罕见地沉默许久,他盯着柳谷雨看了好一阵,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深沉得像藏了一团乌云,里头裹着狂风暴雨。
到最后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接柳谷雨看似戏谑的话,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柳谷雨发红的耳垂,低声说道:“进屋吃饭吧。”
说罢,他率先进了灶房。
柳谷雨:“……”
回过神的柳谷雨恨不得转头撞墙!
他忘了!
在这儿,秦容时是真能让他坐月子!
穿越好些年了,他还是没习惯这具能生孩子的身体。
柳谷雨摸着肚子想。
“谷雨!快进来吃饭吧!”
撞到一半就听到屋里崔兰芳在喊人了。
柳谷雨搓了两把发红的脸,又揉了两把耳朵,“诶”了一声小跑进屋。
饭菜已经摆上桌,几人都落了座,炒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再有一盘是秦般般今天烙的饼子、包的包子。
秦容时坐在柳谷雨对面,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瞧着是正在喝汤。
秦般般拉着柳谷雨坐下,也给他倒了一碗汤,说道:“刚熬好的红糖姜汤,柳哥,你也喝一碗暖暖肚子。”
一人喝了一碗姜汤,开始吃饭。
秦容时看着桌上的饼子、包子,又见案板上的筲箕里还放了好多。
他奇怪问道:“怎么摊这么多饼子?”
秦般般没回答,难得有些羞赧地笑了笑。
还是崔兰芳帮着回答道:“是给三喜准备的,他明天就要出城去送镖了,得走远路,般般就给他准备了一些干粮。”
某个做兄长的警铃大作,连脊背都不自觉挺直了,眉间稍稍蹙起。
若只论人,陈三喜是个很不错的汉子,虽不爱言语,但为人好,又勤快能干,能吃苦,有上进心。
村里人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别说到府城打拼了,只说到镇上、县上都不敢,他敢出来搏一搏,只这一点在秦容时看来就是个人物了。
可就事论事,若再扯上他妹妹,他就不太乐意了。
秦容时一边蹙眉,一边拿了包子啃。
苦菜肉馅的包子,剁得细碎,还拌了野葱和鸡蛋,加上蒜水、盐巴、酱油、香油、椒粉,和馅包出来的包子又香又鲜。
这么好的味道,全是给陈三喜准备的,秦容时更不乐意了!
不乐意的秦容时,心情不错的柳谷雨,藏着心事的秦般般,傻乐呵的崔兰芳,一家人各怀心思吃了饭。
次日清晨,江宁府城门外。
仍是淅淅沥沥的雨,但比起昨日小了许多,清早的太阳也出来了,是个难得可见的太阳雨。
秦般般挑了一套漂亮衣裳,是上个月新买的裙子,明艳的杏黄色,绣着大片金灿灿的菊花,又梳了时兴的头发,插上嫩黄的绢花和珍珠对簪,系着杏黄发带。
鹅蛋脸,远山眉,撑着一把纸伞从雨幕中穿过,如一卷泼墨画中走出来的仙。
陈三喜押着几车货,和十多个弟兄骑在马上,见秦般般走过来,他立刻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身后几个弟兄还“哦豁”着怪叫几声,你看我,我看你,傻乐一阵。
伴随着身后的几声怪笑,陈三喜同手同脚走了过去,盯着秦般般看了半天,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今天真漂亮。”
秦般般:“???”
陈三喜反应过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移开视线又找补道:“你、你怎么来了?”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他早猜到秦般般会来,这才在城门口等着。
秦般般轻笑了两声,又把挽在胳膊上的竹篮子递过去,掀了白布给他看准备的干粮,说道:“给你准备了些吃食,留着路上吃。”
“这是饼子,这是馒头、包子,包子是苦菜肉馅的,不耐放,得先吃。”
“这个罐子里装的是面粥,是用粳米、豆子煮熟了磨成粉,放上三两个月都不成问题!要吃时就用开水冲开,和米糊一样,路上吃饭不方便,你就冲一碗配着饼子吃。”
“我准备得多,吃不完就拿给你师兄弟分。”
陈三喜接了过去,小声道:“吃得完。”
他把干粮小心翼翼收到车上,又回头看了秦般般一眼,说道:“走了,到了澜州我再帮你问问有没有葡萄苗。”
秦般般点头,看着陈三喜翻身上马,却扯了缰绳没有立刻走。
他又回头看向秦般般,踌躇许久还是说道:“般般,等我这次回来,我有事想同你说。”
秦般般冲他笑着点头,说道:“去吧,路上小心。”
得了话,陈三喜这才扯了缰绳走回押镖的队伍中,左右两个师兄蹭过来,嬉皮笑脸打趣了两句。
陈三喜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脸,任人调笑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出发。”
他检查了镖旗,一蹬马镫,扯了缰绳就要驭马。
走前又一次回头望了秦般般一眼,她撑着伞站在初晨的霞色中,杏黄明艳的衣裳,一身光彩袭人。
她今天真的很漂亮。
第166章 府城市井66
“今日的土鸡怎么卖的?”
菜市有城外的农家人捆了鸡来买, 公的母的,绑了两只爪子塞在鸡笼里,咯咯哒哒叫着, 公鸡羽毛艳丽, 鸡冠也鲜红,麻黄母鸡个大,瞧着也是肥美。
有挽了篮子的老妇问买鸡的农人,蹲着查看笼里的活鸡, 已经挑选了起来。
农人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说道:“四十文一斤, 看你挑多大的了。”
那老妇挑鸡的手猛然缩了回去, 惊得立刻站起来, 目瞪口呆看向农人。
“多少?四十文??!”
“我上次买也才二十文啊!你哪儿的人,跑咱府城敲竹杠来了?!”
农人一听就不高兴了,扯了鸡笼不让老妇再看,还青黑着脸说道:“上次?上次是多久了?你去其他摊子问问,哪家的鸡肉、鸭肉没涨价?四十文你就买吧!再过段日子, 四十文都买不到了!”
他本就烦着呢!
农人是城外白竹村人士, 村子里多竹, 他家后山也是一大片竹林。
那地儿好, 他就圈了块用来养鸡,原本是百十来只鸡, 可今年雨水多, 整日整日地下, 村里的河沟全涨了水,竹林子也终日湿哒哒的。
雨多,天气也冷, 后山竹林的鸡病死许多。
也不止他家如此,旁的养鸡户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连带着鸡的价格都涨了一倍。
老妇被怼得哑口无言,想想自己上次买鸡……嗯,是过年时买的,还真挺久了。
但她被怼得不高兴,也气哼哼嘀咕道:“别家问就别家问,哪儿不能买!”
说罢,她挽着篮子气哼哼走了。
崔兰芳就站在旁边,听了全过程。
她心里也叹气,她上次买鸡就已经涨到三十三文了,不过二十来天,又涨到了四十文。
可不止鸡肉涨价,其他肉类也涨了,就连瓜菜果蔬都涨了。
雨水多,菜地里的菜也长得不好,模样蔫耷,价格还贵。
“嘿,大妹子,你要不要买?早些买了回家去吧!这鬼天气,也不知道啥时候又要下雨了,我这笼子里只剩这几只鸡了,我也想着趁早卖完回去呢!”
卖鸡的农人看一眼崔兰芳,仰着头问道。
价格是涨了,可该买也得买啊。
崔兰芳蹲下来,挑了一只两斤多重的老母鸡,心想着家里还有过年时林杏娘送的野菌子,是小流山上讨下来的,晒干了好存放,拿来炖鸡最好。
想到林杏娘,她又忍不住想上河村,也不知道那边今年是不是也这么多雨水。
哎,也是愁人。
她叹了一口气,最后指着鸡说道:
“就这个吧,称称看。”
农人称了重,报了价,把鸡捆好了递过去。
他也叹着气抱怨道:“也不是我一个人想涨价啊,全城都涨,我家竹林养的鸡死了几十只了,不涨得亏死!哎哟,大妹子你不晓得,咱村还有养猪的呢,一场爆雨把猪圈淹了,也死了好些,那个才是真亏!那户人家天天在村里哭呢!可怜得很!”
崔兰芳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跟着叹气,她给了钱,提起鸡就麻溜离开。
这农人有句话说得没错,如今这鬼天气,谁知道啥时候就要下雨,还是趁早回去的好。
其他菜也买齐了,她拎着鸡随便寻了个肉摊子,交给屠子十个铜板,就能请他把鸡杀好,也免得回去还得烧水杀鸡,又累又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