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159节

  朱国平仍旧坚持自己谈过很多个,说着说着却流露出实情:“我要有你这张脸,谈几个都不费劲。”
  周维方:“我倒是长了,不也没谈上?原因多得很,肯定不光为长相,不然满大街都得是光棍。”
  他这什么意思啊,朱国平:“你是说满大街都是丑八怪?”
  周维方:“我没用这词,是你自己往上添的。”
  又锁着他的肩膀:“低声些,没看人家斜你了。”
  朱国平还嚷嚷着:“谁,谁啊?”
  怪不得他就适合看东西,周维方跟他说话都嫌费劲,捏捏鼻梁转移话题:“那是不是卖羊肉串的,走走走,吃点去。”
  朱国平脑子就能想一件事,吃上东西就忘记方才打听的事。
  周维方松口气,手伸进口袋摸着刚买的贝壳手链,心想:罗雁会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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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罗雁也在家吃宵夜。
  她昨天正式放暑假,今天一整天在电视前都没挪过窝,要不是哥哥回来屁股都不带动的。
  准确来说,是哥哥带着卤煮回来,才能吸引她离开沙发,但目光没怎么挪动。
  罗鸿看她视线还在电视上,说:“不是,你现在怎么跟妈似的。”
  父母都还没睡,听见这句齐齐回头。
  刘银凤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找揍?”
  罗鸿忙说不敢,手在妹妹面前挥一下:“你的礼貌呢。”
  是是是,跟人说话要看人。
  罗雁直勾勾盯着哥哥:“你倒是说呀。”
  这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罗鸿:“本来是有一个好消息的,但我看你不是很想听,算了。”
  还算了,他这大嘴巴一看也憋不了多久。
  罗雁不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吃东西。
  罗鸿伸手在妹妹脑门敲一下:“我看你也是找揍。”
  罗雁对他怒目而视,转过头告状撒娇:“妈,哥哥又打我。”
  刘银凤骂儿子两句,不过也好奇:“什么好消息?”
  罗鸿不卖关子,竖起五根手指:“今天我卖了这么多车。”
  了不起了不起,刘银凤夸他两句,末了还是要叮嘱:“挣了钱也不要乱花。”
  罗鸿也告状:“我哪有乱花的机会,不全被罗雁花了。”
  罗雁声音比他还高:“我也没有乱花!”
  要刘银凤说,一双儿女要花钱上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真要掺和进去肯定又里外不是人,说:“你们自己掰扯,我要睡了。”
  父母前后脚进房间,客厅里就剩兄妹俩。
  罗雁不客气地踩哥哥一脚,伸出手:“见者有份。”
  罗鸿:“今天不但不给你,你还得给我掏点。”
  罗雁还真掏口袋,把五毛钱放桌上:“就这么多。”
  罗鸿急着去给发小看店,直接说:“要买冰箱,还差一百。”
  冰箱?罗雁下意识抬头:“妈说咱家这电路撑不住。”
  罗鸿当然也考虑过,说:“早晚要改的,回头咱把洗衣机也买上。”
  他哪来这么多钱,店里生意再不错,开张也才多久。
  罗雁多会算数,一下就发现:“不对,哪怕我掏一百,你买冰箱肯定也差着数。”
  罗鸿解释:“二手的,虽然用过七八年,但还是好东西,最要紧是比买新的便宜一大半。”
  罗雁觉得奇怪:“好东西人家为什么要卖?”
  罗鸿:“工作调动,人家今天来卖自行车正好提一嘴,还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一说是老师,罗雁觉得肯定不会上当受骗,高高兴兴:“咱家要有冰箱了。”
  别光顾着高兴,罗鸿:“这事得你跟妈说。”
  回头又骂他乱花钱。
  罗雁拍着胸脯打包票,又催他:“你是不是该走了。”
  罗鸿看眼手表,故意说:“人家的店,我看你也挺上心的。”
  罗雁理直气壮:“你自己答应人家的,肯定要做好。”
  又找东西扔他,见哥哥躲掉想起上回他被周维方抓住的任自己打的样子,说:“你给我等着。”
  妹妹一天要放八百遍狠话,罗鸿也没放在心上。
  结果他刚从洗澡间出来就被偷袭,捂着肩膀说:“不是,人家君子报仇还三年不晚,你这不到三分钟吧。”
  罗雁笑眯眯:“因为我突然发现人要靠自己。”
  难道她就打哥哥不得吗?
  罗鸿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是怎么得出“做人要靠自己”结论,虽然觉得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的,也没细究,甩着还没怎么干的头发去上夜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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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紧赶慢赶!晚安!
  第116章
  买冰箱这件事, 最后还是罗家兄妹俩一起“挨骂”的。
  隔天早上,罗鸿从发小的车行回来,刚进客厅就发现吃早饭的一家三口气氛不对, 看到他爸使眼色慢慢地要往后退。
  可刘银凤已经听见脚步声,哪里会放过他,回头说:“还有你, 钱多烧的。”
  哪怕是二手冰箱,也得三四百块钱才买得下来。家里的存款是有些,但为人父母的心里盘算不少, 想到将来一双儿女要结婚,多余的一厘一毫都要攒下来。
  像冰箱这种大件, 他们觉得不是天天用得着, 毕竟九月一过天气就转凉,到时候谁还开这耗电的玩意。
  罗鸿就知道肯定是要挨批评的, 示意妹妹快点说话。
  罗雁撒娇救场:“妈, 就买一个嘛。”
  多大的姑娘了,刘银凤难得的对女儿没好气:“扭得跟麻花糖似的做什么。”
  罗雁嘻嘻笑,扭得更起劲了。
  刘银凤在她手上拍一下,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
  意思就是这关过了,罗鸿偷偷给妹妹竖起大拇指, 拿上脸盆去洗漱。罗雁冲哥哥挑挑眉,大意是“我出马什么问题搞不定”。
  兄妹摆着表示是早就串通好的, 刘银凤摇摇头:“就知道怎么对付我们。”
  罗雁咬一口油条:“就您一个,您是一家之主,我爸说的又不算数。”
  能拍板的事情还有没有她多呢。
  这孩子,刘银凤笑:“实话也不能当着爸爸面说,要给他留面子的。”
  面子?罗新民扒拉一下脸皮:“不当吃不当用的, 要他做什么。”
  又说:“现在改电路是不是要去供电站和街道登记?”
  刘银凤:“咱们自家的房子,不用那么麻烦。”
  胡同里多数住户都是单位分的宿舍,产权不在手上,而且往往是不分电表,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做点事情光走流程就得一礼拜。
  但罗家住的东厢房是罗新民早年买下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不过还有个问题。
  刘银凤:“就是夏天到处电路抢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来。”
  这两年跳闸还算少的,罗雁记得小时候一天跳得比三顿饭还频繁。
  她道:“今年买风扇的人也多了。”
  应该换句话说,刘银凤:“今年天儿热,你看看太阳旺的。”
  自打电视上开始有天气预报,她每天对温度都格外关注,准时准点守着看。
  罗雁倒觉得年年都热,瞄一眼外头:“我今天一定会被晒成碳回来的。”
  女儿放假很少出门,一出去左左右右不过那两个朋友,罗新民问:“跟谁上哪玩去?”
  罗雁:“跟莺莺,我们要去西单吃蛋卷冰淇淋。”
  冰淇淋罗新民还能听懂,寻思应该是跟冰棍差不多的东西,但完全想不出来鸡蛋跟怎么和冰棍放一起,说:“这能好吃吗?”
  正好罗鸿洗漱进来,甩着湿漉漉的脸坐在妹妹对面,喝一口粥问:“又要吃什么?”
  罗雁重复:“蛋卷冰淇淋。”
  什么玩意?罗鸿这几天日忙夜忙,没能跟上城里的风尚,跟他爸如出一辙的思路:“能好吃吗?”
  刘银凤都比他们父子知道,说:“土不土,人家只是名字叫蛋卷,不是把煎鸡蛋卷起来。”
  父子俩恍然大悟,只是光靠想象还是想不出为何以此为名。
  罗雁大概知道,比划着:“反正就是这样一个卷,往里面打冰淇淋。说做这个卷可不容易了,专门从奥地利进口的机子。”
  奥地利在哪?没读过什么书的一家三口你看我我看你,将之统称为国外。
  这年头,一说进口的大家都觉得是好东西,刘银凤本来不吃冰的东西,也来兴趣:“哪天我们去尝尝。”
  这个们里,指的是他们夫妻俩。
  罗鸿闻言:“哎呀,就我放不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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