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110节

  吴会芳诧异道:“你哥能吃这么多?”
  罗雁解释:“还有他发小在。”
  说到发小,吴会芳就知道了:“修自行车那位靓仔?”
  周维方的车行就开在四中边上,他的脸在那一届女生口中也曾引起过一点讨论。
  这两个字还是刚刚罗雁教她的,笑道:“你还挺会学以致用。”
  吴会芳嘿嘿一笑:“我现在会的方言可多了,不过都是骂人的话。”
  她就不好展示了,免得“玷污”好友的高素质。
  罗雁:“我唯二会的两句皖南话,也是脏话。”
  她妈平常也很少说方言,只有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一长串地讲,其中有几个词最能体现她心情的,语气激烈,儿女自然有印象。
  吴会芳心想这辈子大概没机会听她说一次,寻思班里有哪位同学也是皖南人。
  罗雁不知道她在这种事上如此“好学”,拎着装满菜的饭盒说:“走吧。
  两个人各走各的。
  罗雁去给哥哥送饭,看到周维方说:“就知道你在,我特意打好多饭。”
  周维方权当是一种特别关心:“那我可得多吃点。”
  客人吃撑是好事,罗雁笑眯眯:“你吃,尽量吃。”
  罗鸿看不下去,催促说:“你下午不是要排练。”
  大中午的,艳阳高照,罗雁坚决不肯到得太早,她没听出哥哥的言外之意,反而坐下来等时间到。
  周维方看发小一眼偷笑,问:“排练什么?”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一问罗雁就一答。
  罗鸿在旁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手表,试图终止这些对话。
  次数一多,罗雁也察觉出什么,狐疑道:“支走我你俩又要干嘛?”
  周维方迅速撇清:“这里面可没我什么事。”
  否认得越快,罗雁越觉得有猫腻,一拍桌子:“给我老实交代。”
  罗鸿大声喊冤,可惜他前科累累,怎么说妹妹都半信半疑。
  罗雁看他俩就是一副随时会踩地雷的样子,狠狠警告一番后看时间差不多,这才带着水杯进学校。
  她一走,周维方和罗鸿的发小情也宣告破裂,但谁都不先开口说点什么,即便有些事大家心里已经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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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79章
  罗雁到的时候, 在集合地没发现任何的同学,还以为是自己来得太早,结果等了一会发现不对劲, 四处找着班长在哪。
  转悠半圈,在树荫底下找到他。
  班长得意道:“快来快来,我给咱们班占了个风水宝地。”
  还确实是宝地, 几棵大树连成一片的阴凉处,隐隐预约有丝风吹过。
  罗雁:“你在这儿站多久啦?”
  班长挥挥手驱散热气:“没多久,你是不知道, 到处都是排练的人。”
  周日的教学楼上锁,学校里的阴凉处的空地没多少, 他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一处。
  罗雁看看太阳, 觉得他也不容易,从包里掏出折扇, chua一下打开:“用这个。”
  班长也没客气, 正反面一转,念出扇面上的字:“心静自然凉,你字写得还蛮好看的。“
  罗雁静得下来,正儿八经地练过书法,但这把扇子不是她写的:“是我爸写的。”
  班长:“叔叔好文采。”
  他猛地扇两下, 忽的压低声音:“你看那边铁运的,人家练一早上了。”
  铁路运输专业有三个班, 罗雁顺着看过去,在队形里找到周修和。他唱得都有点没精气神了,两眼空空地看着前方。
  罗雁觉得有点想笑,垂着头肩膀耸动。
  班长不明所以,自顾自分析:“这绝对是劲敌, 不过咱们班的目标是不能倒数,勇争中流。”
  这目标,怎么好似没什么志气,做惯好学生的罗雁猛地燃起斗志:“我觉得咱们班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一点希望,在正式排练十分钟后灰飞烟灭。
  全班三十二个同学的合唱,不知为何叫人听出三十三种调子,班长试图揪出到底是谁在捣乱,像只地鼠一样来回蹿,结果什么都没发现,绝望地往地上一坐,被烫得捂着屁股跳。
  人人都没憋住笑,罗雁忍得难受,看看天看看地转移注意力。
  她目光逡巡着的时候,对上周修和的视线,两个人隔空笑笑,很快挪开。
  班长也被其他同学拽起来。
  他认为屡战屡败才是好汉,撸起不存在的袖子:“我就不信了。”
  大家也不信班里人能这么没默契,一遍又一遍地磨合,最后勉强汇合出七个调子来。
  日暮将落,班长哑着嗓子:“明天我们接着练习。”
  一解散,罗雁就冲到哥哥店里,招呼都不打先猛猛喝水。
  周维方很有眼力见,看她一张脸晒得通红,大蒲扇微微晃动。
  倒是很积极嘛,在补车胎的罗鸿斜视发小,拍拍手站起来跟客人说:“好了。”
  客人用力摁两下车胎,给完钱骑着车走。
  罗鸿把这一角三分放进铁罐子里,晃晃动静给妹妹听:“听见没?”
  罗雁很给面子:“听见了。”
  其实今天就做了五毛钱的生意,一动就是轻飘飘的。
  但罗鸿的心情不错,只是瞥见发小还在扇扇子,说:“她罗雁是什么慈禧太后吗?”
  罗雁本来没发现有人在给自己扇风,扭过头惊讶道:“谢谢!”
  周维方还是那句话:“尊师重道,应该的。”
  狗屁,罗鸿在心里反驳句,拍拍膝盖上的灰:“雁雁,该打晚饭了。”
  一个客人,一个看店。
  罗雁倒不觉得使唤自己有什么不对,拿上饭盒往外走。
  周维方盯着她穿过马路,忽的笑一下:“她一个人拿不回来吧。”
  说完就走,这是装都不装一下了。
  但不说破有不说破的难处,罗鸿总不能拽住他,只好哎呦喂地叫唤两声,邦邦给空气来上两拳。
  罗雁打饭回来,看哥哥坐着跷脚,说:“你还挺悠哉。”
  罗鸿冷笑:“不然呢?”
  怎么心情又不好了,罗雁:“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罗鸿:“你认识几个男人?”
  罗雁扁扁嘴:“多着呢。”
  她把饭盒盖都打开,接过周维方给的筷子坐下来,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吃完,周维方拿出准备已久的书:“攒好几天了。”
  哥哥开店,他跟着忙活,罗雁投桃报李,更加有几分耐心。
  她讲到一半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看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站起来:“劲红。”
  陈劲红一张嘴嗓子里头像塞棉花,说:“我还以为看错了。”
  罗雁给她做介绍:“我哥刚开的店。”
  陈劲红小时候跟罗雁读一个班,曾经也是国棉八厂的子弟,手一拍:“啊,我想起来了,他们以前都送你到教室。”
  罗雁上小学的第一天,就被同班的男生扯辫子扯到失声大哭,到家的时候眼睛肿得像核桃,因此哥哥下乡前都管接管送。
  她想到这些,一时没注意人家用的是“他们”,点点头。
  陈劲红了然,懂礼貌地打招呼:“罗大哥,罗二哥。”
  等会,哪来的二哥?罗雁扯扯她的手:“我就只有一个哥哥。”
  啊?陈劲红目光转向站在罗雁身后的另一个人,有些尴尬,压低声音:“我怎么记得他也送过你。”
  她知道罗雁有哥哥,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想当然地就以为现在店里的两个都是,根据那点朦胧的记忆拼凑出哥大概。
  罗雁解释:“是我哥的发小。”
  陈劲红恍然,说一句不好意思。
  罗雁:“没事,他也算我哥。”
  也算这两字,用得可真是……
  周维方胸口闷闷的,罗鸿替发小掬一把泪,主动说:“车坏了?”
  陈劲红才想起自己是来修车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踩不动。”
  罗鸿:“我看看。”
  看吧,反正人家是专业的。
  陈劲红站在原地跟罗雁说:“你们班是不是今天也排练?”
  罗雁:“嗯,就在你们班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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