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63节
这次总不是随口说的吧,周修和心中一喜:“好,明天见。”
这样一说,像是什么郑重其事的约定。
罗雁心想:待会买酒的时候也找点好吃的零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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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果然我就不适合有存稿,越看越觉得不顺。今天先这样,明天见~
好奇怪,为什么第一遍发的时候最后几行不见了。
第44章
明天的计划明天再说, 今天罗雁还有几件未结之事。
快到吃午饭的点,她收拾东西要走人。
周修和心中一动,问:“你去食堂吗?”
罗雁是个不爱迟到的人, 跟周维方说好三点半,就只会早不会晚。
她刚刚写作业耽误不少时间,从学校到和平里也得个把小时, 买完酒再到车行又是一茬路。
这样算下来,午饭兴许只能在路边买个包子凑合凑合。
她道:“我待会有事,不去食堂了。”
这样一听, 就知道她下午不来,周修和:“那明天见。”
罗雁摆摆手说“再见”,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莫名回头看一眼, 总觉得这座知识的殿堂好像加入其它的意味。
她形容不出来,只知道自己心情不错, 三步两步地跳下台阶, 跨上停在门口的自行车。
一路基本都跟她计划的没区别,除了没有吃包子。
今儿也不知道犯的什么冲,每家店剩下的馅不是韭菜就是茴香。罗雁抱着“再往前看看”的心态,空着肚子一路到车行。
踏进车行前,她闻着不知哪飘来的香味, 下意识地咽咽口水。
周维方虽不知情,但把酒放进柜子后, 照例给她拿了汽水和饼干,说:“等我一下。”
他手头还有两辆车急着修。
罗雁坐下来只天人交战不过三秒,手指就顺着饼干盒子摸进去。
吃一口,没尝出什么滋味。
再吃一口,好像还是差点意思。
罗雁不知不觉吃掉大半盒, 意识到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愣愣地眨巴眨巴眼,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用手想把饼干盒挡住。
周维方没看懂这个举动,问:“怎么了?”
罗雁咬咬唇:“我,我吃得太多了。”
按理在别人家做客要守规矩的。
周维方笑:“本来就是给你吃的。”
不过想到她的性子,皱眉:“你中午没吃饭吗?”
罗雁眼神闪烁:“吃了。”
看,她连小谎都不会撒。
周维方:“那就是没吃。”
罗雁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被拆穿更加羞恼,眼睛微微下垂,嗫嚅着:“我买一盒还给你。”
她在讲题这件事上很积极,一度让周维方以为大家起码算是朋友,然而这种泾渭分明,实在叫人头疼。周维方拉过椅子坐在她面前:“不用跟我客气,不过怎么没喝汽水,不噎吗?”
罗雁跟他平视,说:“我有水杯。”
心里还是把这笔账记下。
看,人家有的东西就不稀罕碰你的,多有原则。如果这原则不是冲着自己,周维方一定觉得是种好性格。
他道:“那要添点水吗?”
一说水,罗雁有点想去厕所,她手指不自觉地捏紧:“先讲题吧。”
周维方把书摊开:“今天问题比较多。”
岂止是比较多,简直如滔滔江水,罗雁越讲手越捏着大腿,连脚趾头都在用力。
周维方还以为她是渴,把汽水瓶撬开推过去。
罗雁实在受不了,后槽牙都咬紧了,小声说:“我要去厕所。”
她蹭蹭蹭跑没影,撞得门帘直晃荡,回来的时候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周维方更不会让她尴尬,笔在书上划拉两下:“这句什么意思?”
罗雁顺着看过去,先看见他的食指关节处有个伤口,像是被割掉一块肉。她看着都觉得疼,倒吸口气。
周维方平时磕磕碰碰太多,这种天气里手脚也僵硬得没多少知觉,一点小伤压根不当回事,看她龇牙咧嘴地才反应过来,把手翻过来。
人家不想让看,别问兴许好一点。罗雁自觉是懂礼貌的人,自顾自把剩下的部分讲完。
周维方松口气之余更想叹气,居然觉得这种徐徐图之未必有效。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暂且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这点分心罗雁没看出来,反而觉得他还挺认真的,自觉付出有价值,心满意足地夸两句:“你进步很大。”
还别说,她挺有做老师的架势。周维方:“师范没录取你可惜了。”
罗雁:“幸好没录,我可不想做老师。”
妹妹填志愿的事情,发小没有提过几回,毕竟这事远超俩人的知识范围。
因此周维方并不十分清楚她的选择偏好,问:“为什么?”
罗雁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强扭的瓜不甜,我只教愿意学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她谁都改变不了,再多“为人家好”的话也未必会被采纳,夜里天天能气得在被窝里拳打脚踢。
周维方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一些,不自在地咳嗽:“我承认以前不懂事,不知道读书有用。”
他家里哥哥姐姐早早下乡,轮到他的时候本来可以不那么着急,起码等初中毕业后再考虑,但他当时觉得学校不适合自己,主动去知青办报的名。
罗雁是劝过他的,不过没被当回事。
但接人家的短没意思,于现状也没好处,她道:“现在学也来得及。”
周维方:“就是学得慢,耽误你时间了。”
这种时间罗雁愿意浪费,微微摇头表示没关系:“慢慢来,学扎实就好。”
又怕他对学习失去耐心,说:“你还是挺聪明的。”
周维方在学习上天赋几何自己心里有数,论对人情世故的把握倒是一流。
他直接把桌上的饼干盒盖起来,往人家包里一塞:“多亏罗老师教得好,这辛苦您带走,算我孝敬的。”
又辛苦又孝敬的,罗雁被高帽子一戴,还真想不到合理拒绝的借口。
但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出一个,眼睛左右转着。
还没想好,罗鸿突然出现:“雁雁是不是在这儿?“
罗雁蹭蹭两步跑到哥哥边上,凑在他的耳边说两句话。
罗鸿屈指在妹妹额头弹一下:“没事,拿着回家吃。”
只要有哥哥在,罗雁就可以心安理得当小孩,把所有苦恼的问题都丢出去。
她道:“一起回家吗?”
罗鸿:“等会,我跟他说件事。”
扭过头:“老何说行,但我还是觉得老陈好一点,我再磨磨看他能不能答应。”
谁是老何?谁是老陈?
罗雁耳朵支起来,看在场好像只有自己不认识,扁扁嘴:她说什么来着,全天下就数他俩的秘密最多。
周维方不知道这惹她不高兴,又蹦出两个名字来:“张三李四我搞定了。”
谁是张三?谁是李四?
家长怎么回事,这名儿起得也太敷衍。
罗雁替陌生人抱不平,手不自觉地叉在腰间。
周维方余光一直在看她,却完全没有头绪,只好给发小递个眼神。
罗鸿一看妹妹板着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道:“平常跟你说你又不耐烦听,现在还生上气了?”
罗雁振振有词:“没错,我就是这样难伺候。”
罗鸿无话可说,顺手揪揪妹妹的头发,说:“回家。“
罗雁狠狠在哥哥肩膀上拍一下,又不能像他一样来去如风,别过脸:“回见。”
周维方摆摆手,等他们兄妹走把下午没干完的活忙完,才想起来吃晚饭。
这个点,罗雁都已经趴在被窝里了。
她两只手藏在枕头下,需要翻页的时候伸出来。
刘银凤进女儿房间就看到这一幕,摸摸窗户纸:“明天叫哥哥再给你糊一层,怎么感觉漏风啊。”
罗雁翻身坐直:“我不冷,就是觉得这样舒服。”
她坐着也得用下巴夹着被子,唯恐钻进去一点风。
刘银凤好笑道:“就你最怕冷,哥哥的棉被都没这么厚。”
不是,偏心好歹藏着掖着点。
罗鸿敲敲分开两间房的那块木板:“妈,您也说得小点声。”
刘银凤:“又不是故意克扣你,你自己不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