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失明反派后 第43节
   
   
   
   
	  而宝扇之所以如此顺利,赁宅院,买丫鬟,处处打理得当,皆得益于宣王暗中帮忙。
  这一切,池萤不可能全然不知。
  她的演技相当一般,时常被他随口一句试探吓得魂不守舍,可每当他提及丽妃和宣王,她又表现得相当从容淡定。
  晏雪摧不轻不重地揉按她小腹,忽然问道:“阿萤,睿王兄与庆王兄都有了孩子,宣王兄也一心盼着子嗣,你如何作想?”
  池萤被他抚得浑身颤栗,咬紧手指,生怕自己泄出不该有的声音。
  她从未想过子嗣之事,他忽然提及,倒让她有些意外。
  难道他也想要孩子了?
  “我……没想过那么远,”她斟酌着回答,“殿下着急吗?”
  晏雪摧无奈地笑起来,他的王妃学聪明了,竟然会把问题抛给他。
  他这一笑,身体也跟着晃动,池萤咬着唇,无奈地低头,看向自己被撑满的肚皮。
  若日日如此,她真有怀孕的可能。
  真怀了身孕,一切又变得难办起来。
  也不知殷氏与池颖月打算如何筹划,池颖月那样的性子,怎甘心一辈子躲躲藏藏,不在人前露面?
  又或者,命运从此错轨,她做这个昭王妃,而池颖月也会用另一个身份,去过她荣华富贵的生活?
  池萤隐隐感觉,事情不会这样顺遂。
  倘若身份败露,自己便是欺君之罪,就算罪不及子女,她的孩子在昭王府该如何自处?
  昭王会另娶新的王妃,她这个赝品所生之子,只怕要受尽冷眼讥嘲,处境不会比她在池府的境遇好上多少。
  抑或是,将来事有变化,她与池颖月仍旧各归各位,彼时她已有骨肉,这个孩子就得认池颖月为母亲……
  这些都绝非她愿意看到的局面。
  她甚至不敢往下深想。
  所以在事未有定数,前路茫茫之际,最好不要怀有身孕。
  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昭王对床笫之欢格外贪恋,时常缠到深夜都不罢休,晨起时又要抱着她温存许久,如此频繁,她也着实害怕哪日肚子里就有了动静。
  晏雪摧摩挲着她肚皮的软肉,思忖道:“明日我请林院判来,替你调理调理身子。”
  池萤轻声道:“好。”
  眼看着天光大亮,他却仍不消停,池萤忍不住催促:“殿下今日该上值了吧?已经近巳时了。”
  寻常官员不都卯时办公吗?他怎么能拖这么久。
  晏雪摧拍了拍她肚皮,拖着闷沉的挤压声,缓缓从她体内撤离,“旁人都生怕我重掌权柄,你倒是很希望我出府。”
  他一出去,池萤只觉得身子像卸下重重的包袱,顷刻轻快下来。
  “我是希望殿下……重回朝堂,大展宏图。”她勉强想了个缘由。
  晏雪摧扬起唇角,眼角眉梢都添了笑意,他俯身蹭蹭她脸颊,“阿萤,亲我一下。”
  说罢又道:“你总是不爱主动。”
  池萤只好慢慢腾挪过去,抱住他脖子,吻了吻他的唇。
  亲吻他这件事很难把控程度,浅尝辄止他不会满意,亲得太过,他又很容易东山再起,摁着她再来……
  所以池萤在他唇上多停了会,在他气息不稳前迅速放开,逃回自己的被窝。
  晏雪摧问她:“喜不喜欢亲我?”
  池萤硬着头皮点头。
  晏雪摧:“看不到。”
  池萤下意识舔舔唇,小声道:“喜欢的。”
  尽管他这张嘴总是揶揄她、戏弄她,连亲吻都像在欺负她,但不得不说,他的唇很软,唇形也生得好看,温热的呼吸萦绕着清浅的茶香,偶尔浅尝,其实她也很舒服。
  不过她也只敢心里想想,这些话她不敢说,也说不出口。
  ……
  晏雪摧任职北镇抚司指挥使的首日,底下的同知、佥
  事、千户们恭恭敬敬前来拜见。
  他端坐上首,寥寥几语立了规矩——不得勾结朝臣,不得以权谋私,不得受贿行贿,否则皆以军法论处。
  众人观他虽双目失明,可神色清冷,姿态从容,有上位者雍容清雅的气场,也有久经沙场淬炼出的凌厉锋芒,无需过多言语,那股无形中透出的掌控感与压迫感,也让这些素来眼高于顶的锦衣卫不自觉地屏息敛声,心生敬畏。
  北镇抚司掌侦查审讯、情报搜集,卷宗文书卷帙浩繁,永成帝给他配置了六名侍讲官与编纂官,专职为他讲述案件、整理案卷。
  这些人既是帮手,同样也是永成帝的耳目。
  晏雪摧处理公事时会用他们,以权谋私的时候,自然只用自己的心腹。
  他要来的第一份卷宗,就是当年荣王谋害兄长定王的详实案卷。
  当年他无职务之便,也不曾如今日这般培养诸多心腹暗卫,暗中调查兄长的死因并不容易,前前后后长达三年之久,才让荣王勾结兄长麾下战将,致其身陷险境的真相水落石出。
  此案最终以荣王幽禁告终,在外人眼中,他算是替兄报仇了,可对晏雪摧而言,任何不见血,不看到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报仇,都算不得真正报了仇。
  说起来也是讽刺,永成帝对下暖情香的妃嫔是禁足,对一个残害兄弟、置军中将士性命于不顾的荣王也是禁足。
  帝王所谓的权衡,不过都是以自己的龙体与利益为前提,谈何公正。
  或许,兄长功高盖主,贤名在外,早已成为他的眼中钉了。
  只是兄长与几千将士的性命,不是区区幽禁便能抵消罪过的,既然永成帝不愿处置,那就由他推波助澜一把。
  荣王幽禁于鹤停苑,虽无行动自由,基本生活却仍有保障,妻妾成群,衣食不缺,宫外有耳目替他关注朝局,还有不少他曾经的拥趸,企图助他重见天日,夺权谋位。
  恰好,当年晏雪摧追查定王死因时,在他身边安插了一处暗桩,监察荣王在禁苑的一举一动,至今未曾被发现,也是时候该利用起来了。
  鹤停苑。
  往苑中运送米粮蔬菜的赵衢悄悄潜进荣王书房。
  这里刚刚结束一番云雨,空气中还散着淡淡的淫-靡气味,荣王让衣衫凌乱的妾室下去,整理好衣襟来见赵衢。
  这赵衢是他昔日一手提拔的金吾卫指挥使卢骁麾下,两年来一直蛰伏鹤停苑,假借运送蔬菜之名,替他暗中联络外界势力,打听各方消息。
  赵衢今日来,面色却是异常沉肃:“殿下,大事不好!”
  荣王眉心一跳:“何事如此慌张?”
  莫非是他哪个兄弟被立为太子了?
  赵衢压低声道:“是丽妃娘娘出事了。”
  荣王蹙眉:“姨母能有什么事?”
  赵衢一番添油加醋道:“丽妃娘娘被查出用暖情香固宠,致使陛下龙体大损,现下已被打入冷宫。”
  荣王心中一震,急忙问道:“父皇眼下如何了?”
  赵衢摇摇头:“宫中消息封锁严实,具体情况尚未可知,不过陛下已请昭王执掌北镇抚司,严查朝中各方势力,这昭王为当年定王之死,与您不死不休,又因您设计下毒毁他双目,属下怕他借职务之便,对您赶尽杀绝……”
  荣王:“晏雪摧眼睛痊愈了?”
  赵衢不确定道:“理应没有痊愈,不过据属下暗中观察,他应该还看不见,但行动并不受阻,这两年屡遭刺杀,也都被他侥幸逃过。”
  荣王攥紧拳头,在屋内来回踱步。
  宫中越是隐瞒消息,越发证实了父皇圣躬违和的可能性。
  丽妃不知用的什么虎狼药,父皇若无恙,岂会将她打入冷宫?
  那晏雪摧偏又在这时被起用……难不成他已经双目痊愈,父皇打算立他为储?
  昔日定王惊才绝艳,又为皇长子,他费尽手段才将人除去,却被晏雪摧追查数年,落得个幽禁终身的下场。
  若非当年定王珠玉在前,晏雪摧甘当绿叶,不与之相争,他又何尝不是储位的最佳人选?
  不论是心智和城府,还是心性与手段,他们几个兄弟其实都远不及他。
  本以为父皇留他一命,来日总有转圜的余地,而晏雪摧双目失明,已然是个废人,再也掀不起风浪,可谁曾想如今龙体不豫,丽妃失势,晏雪摧反倒在此时重获重用……
  荣王思及此,已是满心焦灼,遍体冷汗。
  赵衢试探着开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殿下如今的处境,与其等昭王来寻仇,不如……”
  荣王闭上双眼,长叹一声。
  他明白赵衢的意思,可逼宫无异于刀尖搏命,但凡有一个环节出岔子,他都必死无疑。
  赵衢见他踟蹰不决,紧接着追说:“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属下可立刻召集殿下昔日旧部,到时金吾卫与宁家三百死士皆可为殿下所用,攻破皇城,未必没有胜算。”
  荣王眼底掠过一丝狠厉,胸臆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沸腾情绪。
  的确。
  如今的处境,已容不得他醉生梦死了,父皇真有个万一,他又在这禁苑之中,只怕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那晏雪摧恨他入骨,届时岂会放过?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杀入皇城,一举夺下那至尊之位!
  昭王府。
  赵衢深夜悄然前来回禀,“属下按照您的吩咐,一通煽风点火,已经说动了荣王。”
  晏雪摧牵唇一笑,“接下来他要如何谋划,你一切照办便是,切莫引人怀疑。宁家,荣王妃母家,金吾卫,还有他那些隐藏朝中的旧部,牵扯进来的人越多越好,到时一网打尽。”
  赵衢当即俯身应下。
  晏雪摧回到漱玉斋,刚进门便闻到一股异于往常的熏香味。
  香气浅淡,并不刺鼻,可因他嗅觉敏感,隐隐便察觉不对。
  他随口问池萤:“屋里换了熏香?”
  池萤怔了怔,“没有吧。”
  自从知道他对熏香颇为挑剔,漱玉斋干脆就用他惯常熏的伽蓝香,且用量很少,今日亦是如此,她几乎闻不到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