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失明反派后 第33节

  就是有点上脸,远达不到醉的程度。
  晏雪摧道:“手心很烫。”
  池萤:“……”
  这人的洞察力着实令人叹服。
  她无奈:“方才喝了点羹汤,有点热,没事的。”
  席间处处觥筹交错,妃嫔贵女们无不是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也没人像她这样,舌尖沾了点酒就晕了,说出去她都怕人耻笑。
  离得很近,晏雪摧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从她发髻间传来,“你簪了牡丹?”
  池萤点头:“嗯,皇后娘娘赐花,我挑了一朵银红映玉。”
  只是听他突然问起,又想起那木匣中的离魂丹,池萤蓦然心口发紧,微微往他身边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量问道:“有哪里不对吗?”
  温软的身躯贴着他,少女发顶的牡丹也愈加鲜香馥郁,尽管席间群芳环绕,花香四溢,很容易干扰嗅觉,可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出另一种,区别于花香的暗香。
  只是这香气极浅,甚至不像是附着在她头顶的牡丹上,倒有些类似于,擦肩而过时沾染的旁人身上的香气。
  晏雪摧问:“今日可有近身接触过何人?”
  池萤不解,但还是努力回忆道:“就与你一同见了几位皇兄皇嫂,三位公主,丽妃娘娘,文嫔娘娘……只同玉熙公主接触多些,其他人只是寻常见礼,并无其他交流。”
  晏雪摧暂且也分辨不出太多,沉吟片刻道:“如有任何不适,记得提前与我说。”
  池萤轻声道:“好。”
  酒过三巡,又一曲歌舞落罢。
  晏雪摧冷不丁问:“有人在看我们?”
  池萤愈发酒意昏沉,迟钝地反应过来,扫眼四周,发现殿庭正对面坐着宣王夫妇,她抬眼望过去,宣王竟也在看她,甚至还朝她微微一笑。
  池萤只当是无意间的目光交错,可瞧见人家却没有任何回应似乎不太礼貌,于是也朝对面挤出个笑容。
  晏雪摧见她迟迟不答话,下颌微微绷紧,低声唤她:“王妃。”
  池萤缓慢地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殿下?”
  晏雪摧似笑非笑:“王妃在看什么人?”
  池萤只是与宣王相视一眼,这种小事也不必刻意提起吧,加之她头昏脑涨,没什么力气同他解释,只能软声道:“没什么,大家都在吃酒。”
  见他脸色隐隐不悦,池萤握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殿下,我们何时回去?”
  她已经瞧见有人离席了,看身影像某位王妃。
  晏雪摧:“你想回去了?”
  池萤脸颊泛红,手指像寻求某种支撑似的搭上他手臂:“……嗯。”
  晏雪摧终于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她在他面前向来小心拘谨,便是在床上也老老实实地躺好,很听话,却甚少对他主动。
  尤其还是在人多眼杂的宫宴上,以她羞赧内敛的性子,绝不会主动来握他的手臂。
  甚至嗓音放缓,拖着轻软黏腻的尾音,透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晏雪摧听到她微微发沉的呼吸,取过她案前的酒盏掂量了下,还剩大半杯,此前也并未听到她斟第二杯的声音,所以她今日从头到尾,只喝了这一小口梨雪酿。
  区区梨雪酿,烈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晚他给她喝的可是霸王醉,是边关将士冬日御寒喝的烈酒,与之相比,这梨雪酿就与甜饮子相差无几,怎么轻易就醉了?
  就在此时,殿中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乾清宫太监总管康福面色凝重,快步行至御前,才附耳低语几句,永成帝脸色骤变,痛骂一声“简直胡闹”,当即黑着脸起身前往处理。
  殿中人不明所以,都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另有几位妃嫔皇子也得了消息,亦是同样脸色大变,仓促离席而去。
  程淮一直在殿外留意动静,打听到发生了什么,立刻回来禀报。
  事关重大,他亦不敢大肆声张,只倾身低声回禀道:“睿王妃宴上不胜酒力,去往偏殿休息,不巧方才八皇子醉醺醺地闯了进去……”
  话说到这,晏雪摧就明白了。
  八皇子正与蓟辽总督裴植之女议亲,这裴植手握重兵,总领蓟州、保定、辽东三镇的军政要务,有这么个封疆大吏做岳丈,岂能不遭人眼红?
  是以哪怕八皇子与睿王妃之间无事发生,这门亲事也必定议不成了。
  此举不光搅黄了八皇子的亲事,还离间了睿王与八皇子,而作为世子生母的睿王妃,往后也与睿王多了层隔阂。
  今日女眷饮酒皆用梨雪酿,平日整壶下去也不见得醉成这样,那睿王妃只怕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在酒醉昏头之际前往偏殿休息……
  思量间,少女又不禁往他身边靠了靠。
  晏雪摧拢紧怀中人,再度嗅到了她头顶牡丹的异香。
  他凝神思忖片刻,想到什么,低头问她:“你今日与睿王妃可有接触?”
  睿王妃……池萤想起来,喃喃道:“有的,我便是同她一起挑的牡丹。”
  她现在连说句话,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丝丝缕缕地落在男人颈边。
  晏雪摧喉结翻滚,沉声问道:“你们的牡丹是放在一起的?”
  池萤:“……是。”
  晏雪摧闭目深叹,焚心的欲念在皮下冲撞,脖颈青筋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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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来啦,50个小红包继续!
  第31章
  晏雪摧取下她头顶的牡丹,让程淮去请林院判。
  池萤瞧见他沉肃的脸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分明只抿了一口酒,反应却如此之大,难不成是那牡丹出了问题?
  起初身体微感不适,她也并未多想,只当自己与酒天生相斥,今日宫宴,她又不愿因此失态,惹人注目,是以方才只一味忍耐。
  煎熬至此刻,体内就像骤然开了闸口,血液中的燥乱奔涌而上,密密麻麻地散入四肢百骸。
  她脸颊红得异常,颅内昏沉,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形间驱使着她,忍不住想往他身边靠近,再靠近些。
  可是她不能。
  心下隐隐有种直觉,一旦靠近他、抱住他,一切都会一发不可收拾。
  池萤紧紧掐住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意令她恢复了片刻清醒。
  这是在宫宴,稀薄的理智不容许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投怀送抱的举动来。
  晏雪摧扶她起身,“能走吗?”
  池萤咬紧下唇,“能。”
  晏雪摧笑了下,又问:“确定跟我回去?”
  池萤满脸迷茫,听不懂他为何这样问。
  晏雪摧沉默片刻,喉结翻滚:“牵着我,我们回府。”
  池萤手指发颤,伸手握住他手掌,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微依赖的力道。
  昭王双目失明,落在旁人眼中只是被她搀扶离开,最是寻常不过的动作。
  那厢玉熙公主见他们要走,又瞧池萤脸色绯红,似有不适,赶忙上前关心。
  “我没事,”池萤朝她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只是有些不胜酒力,我与殿下便先行回府了。”
  玉熙公主只好点头:“那七嫂,我们来日再见。”
  池萤:“好。”
  马车停在永顺门外,不算太远的距离,池萤却走得备受煎熬。
  三月春和景明,可日光落在身上却似烈火炙烤,没走几步,额角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迫切地想要靠近任何冰凉的东西,想将脸埋进山间的清泉,想将昨夜的冷茶一饮而尽,想到每逢夏日她都会进山采摘野果,回来放入井水中浸泡,咬一口下去,凉意直沁心底……
  她还想起那件云绡的寝衣,想让他穿在身上,然后紧紧贴着他,感受那被凉意包裹全身的舒适,好浇灭体内那不断烧灼的隐秘热意。
  ……
  扶风殿偏殿。
  睿王妃衣襟不整,满脸潮红,唯有一张宽大披风裹紧颤抖的身子,躲在屏风后哭红了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几杯酒入喉,浑身竟酷似火烧,热汗涔涔,灼热的痒意游走于经脉,却又无从抓挠。
  无奈之下,只能与贴身丫鬟先到偏殿暂歇,躺下后几杯凉茶入腹,那股燥热也没能缓解分毫,从胸口到腰腹,再到蹆间,像有无数细小蚁虫啃噬着皮肉。
  她难耐地扯了扯衣襟,刚想叫丫鬟去请太医,殿门却在这时猛然被推开,八皇子一身酒气闯了进来……
  永成帝踏入殿中,看到的便是缩在屏风后瑟瑟发颤的儿媳,还有自己那满身酒气脸红耳热的儿子。
  他抓起桌案上一壶茶水,直接浇在八皇子头顶,怒骂道:“孽子!到底发生何事?还不如实说来!”
  八皇子今日高兴,席间只嫌梨雪酿不够劲,问下人要了玉壶春来喝,没想到这酒烈得烧心,一壶入腹头昏脑涨,想找个偏殿出恭休息,没想到一推门,竟撞见睿王嫂在此!
  他吓得瞬间醒了酒,道声抱歉转头离开,没想到巡查的宫人刚好路过,听到里头的动静,立刻进殿查看。
  原本他私下赔礼道歉,此事便也过去了,不想这宫人唯恐天下不乱,还将此事惊动了父皇!
  睿王紧随永成帝进殿,看到泣不成声的妻子和瑟瑟发抖的皇弟,心中又惊又怒。
  八皇子跪在地上指天发誓:“父皇您信儿臣,我也是刚进来,什么都没看到!皇……皇兄,我压根不知道皇嫂在里面啊!”
  睿王深吸一口气,终究冷静下来,低声对永成帝道:“父皇,玉臻与八弟先后离席不久,短时间内绝无坏事的可能,反倒有人刻意将此事闹大,引得众人来此,此事处处蹊跷,还请父皇彻查。”
  八皇子也连连附和:“是,父皇!定是有人陷害儿臣!”
  话音刚落,殿门外传来幼童的哭嚎声,本已经交由乳娘照看的小世子突然闯入殿中,边哭边喊:“不是母妃的错,皇祖父不要责罚母妃!”
  睿王脸色骤变,立刻捂了孩子的嘴,厉声斥责跟在身后的乳母:“谁让你带他进来的?”
  乳母跪在地上哭诉:“是个面生的宫女跑过来,王妃在偏殿犯了错,让小世子立刻来求情,不然陛下就要治王妃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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