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里 第77节

  就算——
  还没有来得及深入思考,细微的一声开合声响起。
  也是在那瞬间,苏祈安看清了他的动作。
  长指扣动车门把锁下方,就那么一小下的动作,他替她开了车门。
  苏祈安沉默住了,偏头再去看谭斯京。
  他依旧是那样的冷冷清清的神色,但那双眼眸,分明盛着几不可察的逗趣。
  苏祈安抿唇。
  他还是那样,太浑,太坏了!
  苏祈安更不愿意说话了。
  拉开的是副驾驶的位置,也兴许是能够猜到苏祈安不愿意坐副驾,所以就连后排车门,谭斯京也打开了。
  打开后排车门时,苏祈安看到了从前的抱枕,规规矩矩地靠在车座上。
  她没动,也没碰,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
  仿佛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曾经用过一般。
  车厢内安静极了,开车的是谭斯京,他坐在主驾驶,那样干脆利落地将方向盘打了个圈,车子稳稳地掉头出高铁站。
  谁也没有说话。
  路上徐清落给苏祈安打了通电话,她问到了没有。
  气氛如死寂般,静到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苏祈安按住手机侧边调节音量键,把徐清落的声音调低,这样无声又有些尴尬的环境下,下意识地将她的音放轻。
  “嗯……我现在从高铁站出去,很快吧。”
  “好的宝贝,我跟你说,那个谁还没来,你不用担心,一会儿你就坐在我旁边,实在不行你就先走,不用怕他,反正也就那几个月——”
  什么虎狼之词!
  苏祈安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了清落,你现在到了是吗?”
  徐清落显然意识不到苏祈安在什么状况下,“我到了呀,我在门口等你,顺便看看那个谁有没有来了,我好提醒你。”
  “你也不用担心,宝贝,我听阮晋伦说他找人过去接你,他找的人应该都挺帅的吧,实在不行一会你就站在那人旁边,看看那个谁什么反应呗,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啦,而且—”
  苏祈安毫不犹豫把电话挂了。
  这么安静的情况下,苏祈安隐约有个猜想。
  她抬头,把目光放置在内后视镜上。
  果不其然,四目相对。
  目光与谭斯京碰撞,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耳畔边,是他喉间溢出那样低而撩人的笑音。
  可恶,是她不懂得如何处理和他的关系,导致现在莫名有点丧失掌控权。
  也怪那情绪,总是在暗暗较劲儿,较劲儿什么,苏祈安不明白,觉得莫名。
  但苏祈安确信。
  他,都听见了。
  两个多月没有坐过谭斯京的车,他的车技依旧稳稳当当,停在阮晋伦的生日会所中心时,徐清落那会儿不在门口。
  而是在大厅等着。
  刚打开车门,苏祈安半个字都没有多说,没有停留,几乎是快步就走进去找徐清落。
  徐清落纳
  闷:“宝贝,你怎么挂我电话。”
  苏祈安哪还愿意提这事儿,尤其是人就在她背后,“不小心误触了呀。”
  “行吧。”
  会所是高级的,苏祈安刚走进来就有服务生引导前往包厢。
  一条走廊走到底,几乎都是名门子弟玩闹的包厢。
  订的是最后一间包厢,里头此刻人不多,有几个苏祈安见都没见过,又有几个熟悉的,她没打招呼。
  她和徐清落坐在沙发上,阮晋伦给她们拿了饮料。
  后进来的是谭斯京。
  他姗姗来迟,进来时的慢条斯理的,目光在包厢里绕了一圈,最后长腿一落,在苏祈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苏祈安没看他,却能注意到有什么在自己身上停留不到半秒。
  徐清落给她递来刚刚阮晋伦拿来的饮料,企图转移注意力。
  苏祈安接过时,有人瞧见谭斯京,先给阮晋伦递了支烟。
  阮晋伦今天哪还有心思抽烟,挥手拒绝:“不抽。”
  那人转手给谭斯京递,就听见阮晋伦老混子替他答:“给他递干啥啊,人都不抽了,说抽烟不好,懂不懂?”
  戒了?什么时候?
  苏祈安又低又软地说了句:“骗子!”
  第51章
  这话说得低低的,但分明是好用力的。
  徐清落离苏祈安最近,她自然是听见了这两个字。
  她凑近苏祈安,小声问了句:“宝贝,你说什么骗子?”
  其实不包括徐清落,这包厢里没几个人不知道苏祈安和谭斯京的事儿,如今过来,除了给阮晋伦庆祝生日外,当然还有过来凑凑热闹。
  那两个字,只要有注意苏祈安的,都听见了。
  苏祈安不偏不倚,抬眸就瞧见谭斯京的眉眼。
  他就那么好整以暇地望着苏祈安,眼里饶有兴致的玩味,明晃晃。
  苏祈安忽然就懂了。
  他也在等她开口。
  但她凭什么要解释?解释给徐清落就算了,要是说出来,这么多人,有几个和她有关系的?
  苏祈安忽而就起了反骨的劲儿:“我忽然想起来,今天送我过来的,是个骗子。”
  徐清落还想继续问,但苏祈安抿了唇,不愿意再说了。
  其他人不知道今天送苏祈安来的司机是谁,觉得没意思,但阮晋伦不一样,他可太知道是谁了,苏祈安拐着弯在说谭斯京啊。
  再看谭斯京,他平静地端了酒杯,在手里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斑斓灯光照过来的时候,他的唇边沁着微弯弧度,像没听见苏祈安的话。
  阮晋伦干脆组了人过去玩牌,玩的牌,下了赌注。
  谭斯京没兴致,把玩着酒杯,几个人边玩边跟他聊天。
  阮晋伦这货倒是识眼色,时不时地过来和徐清落说上两句话,也算不上无聊。
  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那张素白小脸总能撞进谭斯京余光,看得久了,那一颦一笑倒是入神。
  “诶,诶,怎么不说话?”有人问谭斯京。
  谭斯京喝了口酒,酒液瞬间从透明酒杯里消下去大半,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太过勾人,“什么?”
  他们在聊江苻那么忙,都没过来,最近谭斯京不也忙得很,只要混这行业的就没几个自由,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参加阮晋伦的生日了?
  阮晋伦喊了句卧槽,说怎么回事,“人是我哥们儿,江苻在意大利就算了,好歹送了我两辆车,我哥们儿,厦城的,还不来?你当我跟他多少年情分水做的啊?”
  几个人丝毫不给面子,都是阮晋伦实打实的朋友,都开得起玩笑,圈子里个个都是公子哥,全都毫不留情地笑。
  “又没真说为你来的?”有人递了个眼神,你懂我懂的意思。
  “……”
  谭斯京放了酒杯,“说够了没?”
  几个人闭了嘴,又哄着让阮晋伦上去献唱一首,作为寿星,不唱首歌都对不起今晚价值千金的包厢。
  .
  今晚说是阮晋伦要表白,但见这状况,好像一点也没有的意思。
  原本徐清落还想着要是这么多人,大多都是阮晋伦朋友,她要是当着人生日的时候当面拒绝,那他多没面子,自己要怎么下台啊?
  现在好像不一样了,一颗心直接松懈下来,干脆直接和苏祈安聊起天。
  拿了空酒杯,倒了杯酒,和苏祈安说舞团的事儿,“我们舞团有人辞职了,团长对你印象特别好,宝贝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舞团?”
  其实团长在苏祈安替补那次就看上了她,徐清落一直没说这事儿,一来是她身体的事情,二来是周雨喆。
  徐清落不想苏祈安为难,但如今不一样了。
  凡事不是她想不想,而是苏祈安愿不愿意。
  苏祈安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她还有律所的事情要忙,“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
  “砰—”
  包厢里的灯光忽而就暗下,再亮起。
  是谭斯京懒洋洋地揉了揉脖颈,十分随性地坐在了包厢高脚凳上,面前架了个话筒。
  这架势,是他要唱歌。
  旁边几个人在鼓掌:“妈的,他还真是你哥们儿,这感情,都帮你上去唱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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