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回家时沈憶梨刚洗完澡,小哥儿散了头发,只穿一身轻薄里衣在灯下缝缝补补。
沈憶梨眉眼本就秀气,雪白里衣衬得他发如泼墨,眸似点星。小小的一只坐在灯下,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乖巧灵动,细看又觉得莫名勾人心魄。
简言之本能的动了动喉结。
“你回来啦?夫君!”沈忆梨抬头,捕捉到简言之看愣的半张面孔,抿唇一笑:“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去园子听戏么?”
简言之扶额:“我家阿梨这么大方?你夫君上戏园子去逛都不帶生气的。”
难道不应该撒顿泼,指责他再敢去那种地方以后就别进家门了嘛。
撒起泼的阿梨什么样简言之不知道。
不知道才想看。
小哥儿气咻咻往床头一坐,用后脑勺无声控诉人,想来都可爱到爆炸。
可惜沈忆梨性子太好:“你是男子,将来要走仕途的,在外交际应酬多正常。再说我信得过你,不会做那种让我伤心的事。”
沈忆梨说着,视线不着痕迹的朝下扫过两眼。
简言之忽然觉得自己被暗戳戳调戏了,不,可能还有揶揄。
——书呆子就算有那个心恐怕也没那个力。
简言之:暂时的(重点强调)
迎上简言之灼热起来的目光,沈忆梨连声量都小了些许:“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简言之步步趋近,不答反问:“阿梨,那对兔耳朵好看,今日怎么不带了?”
第54章
这句话引得沈憶梨心头警铃大作,他连忙往后避了避,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
“你身子还没好全,要多修养,咱们现在....还不可以做那种事的。”
小哥儿声音又轻又软,一面往后躲一面拿眼眸瞄人,简直就像变相的欲拒还迎。
简言之不由苦笑,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为以后几十年的和谐幸福,眼下这片刻欢愉能不贪图最好不贪图。
“逗你玩儿的,坐过来吧,我不欺负你。”
简言之被桌上没缝完的花样吸引去注意力:“阿梨,你在给我做衣裳啊?”
“嗯。”沈憶梨点点头:“还有两个月就是会考了,穿新衣裳去考试,希望能博个好彩头。”
这衣裳料子是產自苏杭一帶的夏锦,穿在身上清爽透气,多热的天都闷不出汗来。
底色选了偏深的胭脂色,又用浅色丝线勾勒滚边。胸前和后背均绣有纹案,简言之拿在灯下仔细看,发现是成片的小柿子花。
柿子代表柿柿如意,结果时也会高高挂满枝头,沈憶梨这番期许祝愿,简言之怎会领悟不透。
“辛苦你了阿梨,做这种绣活最费功夫,可千万别把自个儿累着了。”
“不会。”沈憶梨见他喜欢这衣裳,比要收礼物的人还高兴:“肩头这块的长度我拿不太準,你站起身来,我再给你量量尺寸。”
简言之依言站定,两手平举,由着小哥儿在他身上比划丈量。
沈忆梨要矮他近一个头,走近方闻见一股淡淡馨香,正从松散的衣襟向外蔓延。
简言之被这股香撩的心猿意马,连那指尖處若即若离的触感都被放大了数倍。
沈忆梨不明所以:“夫君,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又犯病了?”
简言之:“.....不许骂人。”
书呆子脸红纯粹是憋的,身体条件不支持他耍流氓。
很烦。
有个撩人不自知的小哥儿在眼前晃悠,简言之不得不再找点什么转移下注意力:“我叫人给你送回来的饭菜吃了么?近来温度陡升,我怕你胃口不好,特地全点的清淡菜。”
“吃啦,那鱼汤鲜的很,我喝了好几大碗呢。就是点的菜太多,我一个人吃不完,匀出一半分给了新来的鄰里。”
“新鄰里?”简言之蓦然蹙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忆梨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前几天刚搬来的,今儿才打上照面。”
“那他们有何特点没有?”
沈忆梨道:“一位年迈的阿婆帶着她寡居的女儿,我瞧她们母女怪可怜的,就分了些吃食过去。怎么了,夫君.....是我做不妥吗?”
简言之对沈忆梨没有任何隐瞞,想了想,把心里思忖的事对人和盘托出。
沈忆梨听完脸色都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对我们不利?”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简言之舒出口长气:“这次郑家接手了那么大一笔生意,我想慕家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追上并反超。郑府是铜墙铁壁难以攻破,他们拿郑庭没办法,或许会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其实要真把主意打到他头上简言之倒不担心了,关键是他去书院时沈忆梨一个人在家。要是无辜连累小哥儿一起遭殃,他就算拖着病体也要跟姓慕的同归于尽。
他们买的这间小院在乡道和官道交接處,周边零星几户人家都是置留老宅,除了年节一般不住人。
当初正是看上这里地段清净才买的,现下突然搬来新户,少不得讓人起疑。
“阿梨,你是今日何时打的照面,同她们说上话了么?”
“说了,傍晚那会儿我在院子里等你回来,碰上阿婆上门来借姜蒜。我瞧她挺热情的就閑话了几句,她向我打听家里的人口,还问你为何没回家。”
“我想着与她不熟,便没肯多提。只说你被人邀去赴宴了,至于是誰邀的你,我不知道。夫君,我这样说的可对,她会不会听出什么来?”
“挺好。”简言之揉揉他的头轻声安慰:“现在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凡事是得多留个心眼。阿梨,你无需太担心,倘若慕家真敢把手伸进小院,我一定讓他们付出翻倍的代价。”
“那、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保持常态就行了。”
沈忆梨转转眸子:“你的意思是,静观其变,等对方先露出马脚?”
“真聪明。”简言之莞尔,在他唇角啄了一口:“现在还不清楚这俩人搬来的目的,说不好就是对寻常母女,咱们也别冤了人家。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心里明白就好了。”
沈忆梨靠上他肩头:“说到底他们还是冲你,你在书院可得多提防些。家里我会留意的,不用为我分心。”
现在局势尚未明朗,简言之既不过分乐观也不急于忧愁,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把该準备的东西提前准备上,剩下的,就看誰更技高一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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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慕家庭院里杵了两根人形木桩。
随着时间推移,年纪大点的那个腿脚不稳,连带着身形也开始轻微晃动起来。
高傲一看就急了:“爹,要不算了吧?他不肯见,咱们就回去,大不了这个书我不念了。”
“混账东西,少胡说!”
高成栋冷声呵斥,呵完觉着头有些发晕,立即抬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你不读书将来能干什么?像你堂兄一样上街当混混吗?高家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差,你以为我还能撑多久?!”
“那我们在这干等就有用了?从下午等到现在,天那么热,您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高成栋还想训他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蓦然听见一声吱呀门响,止住了这对父子的談话。
“高掌柜,我家老爷有请。”
来的是慕府管家,他跟在慕玉书身边多年,早学会了见人下菜碟那一套。见两人神色狼狈,不免生出轻视之意。
“高掌柜,我劝您进门前最好把外衣脱了,省得身上汗味大,熏着老爷。”
就算知道管家是在狗仗人势,高成栋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胡乱扒下外衣,叫上高傲就慌忙进了门。
慕玉书坐在上首,听到人进来的动静,这才閑闲抬头。
“下午听说高老弟带贤侄上门拜访,本想親自去迎的,奈何手里事多,一来二去就耽搁了。高老弟,让你在门外久候可不曾怪我吧。”
“岂敢岂敢.....”
高成栋讪讪拱手,先给人作揖行了个礼:“实不相瞞,我这次来找东家是有事相求。东家还肯见我和犬子,就是给极大的颜面了,成栋实乃感激不尽。”
“哎,你我相识多年,有事能帮的我自然要帮,何须提求不求的话。”
慕玉书一笑,嘴上客气着,却压根没有给人安排落座的打算。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为哪桩,只是这事,恐怕没那么好办呐。”
“东家,您与张院长是旧交,又有远方親眷的关系在。只要您一句话,傲儿重回书院的事不就......”
“你以为亲眷关系那么好动用啊?”
慕玉书佯叹,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些年我在镇上做生意,外人看来是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可家大业大背后盯着的眼睛也不少。”
“今儿你求了他办事,明儿他就能打着亲眷的名义从你这挖去一头。我这还要养活上下百十来口人呢,能经得住几下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