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果然是这样！沈眷的手痛苦地蜷缩成拳头，指节发白。“我爸妈藏了沈念的身份证，他就偷了我的身份证,去横店当群演。”
叶泊舟默然不语。
沈眷呼吸很快,也很粗重，在用全身的力气来克制着暴怒的戾气。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咬得咯吱作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好久不见，是认错人了吗？”
叶泊舟眼里透着死气沉沉的灰。做了坏事就要得到报应，如今他的报应来了。“我不知道他过世了，我以为你是他。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长相，我根本就没怀疑过。”
把阿野当成儿子的是沈念，请叶泊舟看电影的是沈念，让叶泊舟动心的那个人也是沈念。叶泊舟之所以跟他在一起，竟然只是因为他认错人了。多么荒谬又好笑的原因。但是沈眷笑不出来。“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他？”
“阿野生病时，我去了你家，才发现我认错了人。”叶泊舟向沈眷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沈眷忍耐着的愤怒、难过、委屈、痛苦，随着“对不起”这三个字，“砰”一声，被引爆了。“对不起认错人了，还是对不起把我当成沈念的替身？”
叶泊舟愧疚地低下了头。
“因为沈念叫你哥哥，所以你也这么要求我，对不对？”
叶泊舟垂下了眸子。
“沈念给你唱moonriver，所以你要我唱，对不对？”沈眷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叶泊舟连忙道：“你别激动，你肚子里还有年年。”
“年年？念念？”沈眷全身的血液都直往胸口冲，心脏胀痛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叶泊舟，你他妈把我的孩子当成你和沈念的孩子。双胞胎基因一样，所以你觉得你就可以拥有和沈念的孩子。你他妈把我当傻瓜是不是？”
叶泊舟哑口无言。
沈眷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板，双眼猩红，像是被惹怒的野兽，“你别做梦了！我已经攒够了一万恩爱值，我现在就把这孩子弄掉！”
“不要！”叶泊舟跑过去，抓着沈眷的手，哀求道，“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让他出生吧。我会补偿你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沈眷，求求你了！”
“我不要你了！滚！”沈眷脱下那串佛珠，扔到了地上。
……
小蔡发现叶泊舟魂不守舍，跟他说话时，他频频走神。“泊舟，今天要杀青了，舍不得吗？”
叶泊舟恍然回过神，“有点。”
“沈总，”小蔡朝他挤眉弄眼，“今天会来吧？”
叶泊舟扯起一抹苦笑，“不会，他很忙。”
摄像机开始运转，拍摄着叶泊舟的杀青戏。
阿坤站在船头，望着身后跟他浴血奋战的朋友，从来流血不流泪的他眼眶渐渐湿润，眼里是浓烈的不舍和眷恋，“再见了。”
“ok。过——”孟导没想到叶泊舟情绪酝酿的这么好，作为一个替身出身，这个文戏也是可圈可点。
片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制片人周锐给他送来了鲜花。跟叶泊舟相处了几个月，周锐越发觉得这个演员能处。不说这谦逊有礼的性格，单单这业务能力，优秀到挑不出毛病。“叶老师，我们有机会再合作。”
叶泊舟和制片人、导演、演员、工作人员一一告别后，当天就乘坐飞机回到了上海。
沈眷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叶泊舟没有办法，只好向夏明询问沈眷的下落。
夏明十分为难：“叶哥，我要说了，我就得被沈哥开除了。”
“求你了！沈眷他的身体状况不好，我很担心他。”叶泊舟哀求道，“我就远远看一眼，只要看一眼，我就离开。”
夏明长长地叹了气，“沈哥躲着不肯见人，你看不到他。”
叶泊舟急道：“他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沈哥的肚子越来越大，我怀疑他长了肿瘤，让他去看医生。可是他不肯。”夏明担心死了，“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以前你们一吵架，沈哥的心情就非常糟糕。也许之前他对你很渣，但是后来他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你带我去找他，我会照顾他。求你了。”叶泊舟诚挚又道。
夏明心软了。比起被沈眷开除，他更担心的是沈眷的身体情况。
燕阳山道路两旁树木葱郁，给别墅提供了很好的隐秘性。叶泊舟在别墅区兜兜转转，寻着夏明给他的地址，找到了一栋白色别墅。
夏明在门口等着他，来回搓着双手：“我估计要被沈哥炒鱿鱼了。叶哥，你两和好的话，你记得给我说好话。”
叶泊舟点头，“谢谢你。”
“钟点工每天会在固定时间来做饭，但是沈哥吃的很少，他一直以来就喜欢吃你做的。”夏明继续道，“叶哥，你好好劝沈哥去看医生。他的病真的耽搁不了。”
夏明预料沈眷会发很大很大的脾气，交代完后，连忙跑了。
二楼的一间卧室门虚虚掩着。叶泊舟轻轻推开，沈眷正在午睡。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心紧蹙，嘶了一声，是被痛醒的。
“哪里疼了？宝宝踢你了，还是腿抽筋了？”叶泊舟来到床头，焦急地询问着。
沈眷愣了一下，确定不是梦境，扔起枕头向叶泊舟砸了过去，怒骂道：“夏明那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他拿我的工资，居然还给你通风报信！”
叶泊舟安静地等他这通起床气过去，声音放得十分柔和：“沈眷，我杀青了。”
“杀青了跟我汇报干吗？夏明没跟你说解约了？”沈眷眼睛全是怒意。
“之前协约规定，只允许甲方解约。乙方要是强行解约，要赔偿100亿。”叶泊舟说道。
“艹！你还有脸惦记那一百亿！”沈眷火气再次往上冒，“叶泊舟，我他妈要不是现在行动不便，我就拿刀捅死你！你居然敢拿我当替身，我活了快二十六年，还没被人这么玩过！”
叶泊舟慢慢道：“以前你也把我当替身，所以——”
“所以你想一笔勾销？做梦！”沈眷手指着房门，“滚！再不滚我让警察抓你了！”
叶泊舟放柔了声音：“你现在这样子，需要有人照顾。”
“我不需要！我只是沈念的替身，我不配得到叶先生的照顾。”沈眷阴阳怪气完后，愤愤然地转过身，留给叶泊舟一个冷漠的背影。
沉默了许久后，叶泊舟缓缓开口了：“我在横店遇到了沈念，阿野是他捡到的狗。”
“闭嘴，我不想听。”沈眷把头蒙在被子里，像只鸵鸟似的藏了起来。
“沈念不告而别后，我念念不忘。直到两年后，我在横店遇到了你。我把你当成了他，在你身边呆了三年。阿野离开我，让我痛不欲生，为了活下来，我把你当成了沈念的替身。被喜欢的人当成替身，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我明明尝过了那种痛苦，却还让你也体验到了，我对不起你。”这番话在叶泊舟心里翻来覆去了几百遍，如今终于说了出口，他有种释然的感觉。
“别给自己贴金了。谁喜欢你？我不过是为了凑恩爱值才讨好你的。”沈眷冷冷道。
叶泊舟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那孩子怎么还在？”
“我想要个儿子不行吗？好歹也是我辛辛苦苦揣了八个月的崽，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把它弄掉？”沈眷重复道，“滚！”
叶泊舟掀开被窝，钻了进去，抱住了沈眷。“我不滚。沈眷，你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骂我打我，但是，我求你让我留下，至少让我呆到孩子出生。到那时，我一定离开，我绝不会来碍你的眼。好吗？”
第33章
叶泊舟留了下来。
沈眷把他当成了保姆,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叶泊舟拉开窗帘，让阳光洒了进来，笑道：“沈眷,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去院子散散步吧。不要一直躺着。”
“我就躺着,不行吗？”沈眷继续玩着游戏。
肚子里的孩子又开始闹了。
这次胎动的很厉害，孩子在里面踢跆拳道。沈眷感慨不愧是叶泊舟的儿子,这运动基因实在太猛了。
之前攒的恩爱值全部用光了,沈眷只得生生忍着疼。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他现在是一天都坚持不了了。
胎儿不仅压得他耻骨生疼，坐骨和尾椎骨也疼,还压迫他的膀胱,尿频更严重了。肚子太大了,就连翻身这个动作都得很慢很慢。
原本一下子就能翻身下床，现在却需要一点一点的挪动，连站起来都需要很大的力气。沈眷一手撑着腰，一手拖着沉沉的腹底，缓慢地向洗手间走了过去,然后又缓缓地挪到沙发上。
叶泊舟看得十分心疼,“系统没有让你舒服的药吗？”
沈眷没好气道：“没有恩爱值！”
早知道这么辛苦，就不要一气之下把一万恩爱值换了个不用的堕胎丸。
一万啊，他辛辛苦苦才攒够的数字,眨眼就被他挥霍掉了。
叶泊舟坐到床头边,“我可以帮你。你就把我当成刷分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