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从善如流的吗哈哈哈……”
沈世染压抑着满身的死感。
明确感受到对方似乎很他爹的开心。
开心得真情实感,灵动自在。
大爷的。
沈世染没忍住。
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暗啐。
梦到哪个乌龟王八蛋了至于乐成这副傻样……
夏果也感觉到了——他感觉自己今天似乎有点亢奋。
找不清楚具体原因,但胸口就是飘荡着一股子莫名的温暖幸福感,原来坠着结石的位置空出来之后被塞了一团棉花糖,东撞一下西碰一下,搞得他一跳一跳地开心。
隔了会停住笑,又卷起被子开始晃荡,又饿又困,又实在不想动。
虚脱地闭上了眼,感觉对比沈世染真的很像像一朵烫了水的小趴菜。
自己近乎昏死过去,对方却亢奋得睡不着……
一岁多的年龄差而已,晴事方面至于这么大代沟吗?
夏果带了几分怨念地赞叹,“好强啊你。”
沈世染低低头,不很走心地笑了下。单膝跪上床,坏坏地掸乱他的发顶,“起来,不准睡。”
夏果闭着眼似梦似醒地晃啊晃,态度良好地敷衍,“没睡,在起了。”
沈世染残忍地剥走了他怀里揣着的枕头被子,拽他软塌塌的胳膊,抄他的膝弯把他往床下边抱。
被子枕头被抓走,夏果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撬开壳摘走了馅儿的扇贝,轻飘飘空荡荡。
他很可怜地张开眼望望沈世染。
“我动不了。”
他对沈世染好像总也生不起气来,被这样欺负也只是好声好气地解释给沈世染听,瘫回去抚抚自己瘪瘪的肚子,对沈世染证明:
“你看——空的,”又抬抬绵绵的胳膊腿儿,“看——软的。”
然后顶着一张像是刚从祖坟里刨出来的虚脱脸,游魂似的摇头,可怜地强调,“动不了……真的……动不了一点。”
沈世染手扶在他腹部,迷惑道,“空的么。”
夏果实在很累,被沈世染不留情分地拖下了床,整个人软成一滩。
手扶在沈世染腰侧困难地站着,下巴垫上沈世染的肩,听不明白沈世染话里的别番意味,只糊涂地点头,“嗯,空空的。”
“不应该啊。”沈世染按按,“我明明记得灌得很满。”
“……去你的。”夏果反应过来,推沈世染的腰,清清嗓说饿。
“还知道饿,”沈世染收回正形,把人揽起来,“洗漱一下,带你去吃东西。”
夏果忍着疼,龇牙咧嘴地支起身往浴室挪,脚下打飘还要强地跟沈世染说没事儿没事儿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沈世染对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很有自省,在夏果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半抱着他的腰防止他栽倒。
夏果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被半抱着往浴室带,不适应到走路都有点同手同脚。
也不是啊。
他醒了醒神儿,感觉问题好像不出在自己这边儿。
沈世染啥时候这样伺候过人的?
一点点微妙的念头牵连起更大的不对劲。
夏果后知后觉地发现——沈世染今天有点怪。
不明显,好商好量有问有答还带笑的,以至于一开始没觉出来。
沈世染不像夏果,他属于有话摊开说那种的,不会说有什么事儿自己憋心里蛐蛐,逃避着不解决。
可他今天就明显有话梗在喉咙里,以至于每个聊天的间隙,眼底都会流露出几分不符合当下所说内容的苦闷神色。
夏果后背生了绒毛,竖着的,颤颤抖抖,很阴森。
他透过镜子看了眼沈世染。
沈世染也透过镜子在凝视他。
那眼神很复杂,心事重重忿忿不平的同时,又很柔软。
从前眼底对夏果的审视、探究全不见了。
只剩一种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柔软。
从镜中反射回来的目光好像成了一支有速度和力量软箭,撞得夏果心口一颤。
一刹那间睡意都散了。
发生了什么……
他悔不该醉酒纵欲,导致记忆混乱,串不成线。
夏果躲开视线,头发留的有点过于长了,乱糟糟地遮盖着眉眼,跟他的记忆一样混乱。
他不自在地拢了把,捧水去洗脸。
沈世染观察他观察得细致,看他不方便,攥着他的肩膀带他转身,低声说,“矮一点。”
夏果不明所以地执行了沈世染的命令,身子往下滑了滑。
半靠着浴室柜,双腿撑在沈世染身体两侧,闭着眼睛仰起脸懒散地问沈世染,“做什么?”
沈世染捏着他的下巴摇了摇他的脸,被这个状似索吻的闭眼动作蛊惑,低头啄了下他的嘴唇。
“咬你。”
咬……
夏果一下子张开了眼,吞咽。
他确定自己酒品挺好的。
这会又不太确定了。
“那什么……”
夏果抿了下嘴唇。
沈世染看他,近距离下,目光像刺一样,明显是带了情绪的。
嘴上又很温和地问,“怎么了。”
温和得叫夏果毛骨悚然。
沈世染唇角甚至隐了丝笑。
就那种,卖小孩的,打算开单前,给小孩递棒棒糖那种笑。
夏果更慌了。
寻思自己昨晚是挠人了咬人了还是吐人怀里了。
想也想不明白,觉得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道歉比较好吧。
“那什么。”
“我不该喝那么大的。”
夏果站直了点,疼得蹙眉“啧”了声,沈世染握住他的腰稳住了他。
夏果被扰得僵了下,又接下去说:
“那种场合你也知道,就不太受个人意愿控制……”
沈世染:“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想说啊……”
夏果攥了攥沈世染的手臂,舔了下嘴唇。
“要我酒后无德做了什么缺心眼儿的事儿,你可千万别跟我计较。”
沈世染确定他自己能站稳,退开了些,抱起手臂看他。
“这话说得倒稀奇,”他挑起眼睛反问夏果,“我看起来像是在跟你计较的样子吗?”
所以是真的酒后无德得罪了人家啊……
夏果聪明,三两句钓出了实情。确定是真酒后无德了,致歉的诚意马上又拔高了好几个度。
“也不是不让你计较的意思,”他对受罚这件事表现得倒十分慷慨,“发脾气也行,赌气不理我也行。”
“别这么把自己憋得阴阳怪气儿的,好瘆人呐。”
沈世染点头,“是吧。”
“是啊。”夏果干巴地应和这句没必要应和的话。
“发脾气,或者,不理你。”沈世染重复。
夏果落下视线,手指抠抠浴室柜的台面,“嗯,都行,你觉得解气就……”
沈世染凑过来。
附在他耳边,气音说——“那不是刚好又合了你的意。”
“啊?”夏果没有听懂。
沈世染抬高下巴,审视诈骗犯一样眯着眼睛审视他。
嘴唇非常不爽地抿起来,随目光拧了个圈。
“刺激我对你发脾气或者干脆直接不理你,然后你好乐得自在,你不一直就这么打算的么?小夏董。”
夏果干睁着眼睛干张着嘴,“我一直……”
他下意识地重复沈世染的话,重了个开头发觉这不对,马上掐断。
先拒绝承认,“我没。”
沈世染:“哦。”
夏果回忆了下,又改口说,“我是为你考虑的,想着你不乐意跟我处,这不给你递点由头好让你心安理得地不理我嘛。”
沈世染:“呵呵。”
夏果又不傻。
被呵得一时没了话。
干巴巴地被抵在浴室柜边软塌塌地跟沈世染对峙了会儿。
夏果先受不住了,攥攥沈世染的衣襟下摆。
“不要气了啊。”他承诺,“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往后不那样了,啊。”
沈世染揪开他的手。
丢球一样左手丢右手地玩他软绵绵的海带胳膊。
语气真诚柔善地夸夏果——“谢谢您了。”
“善解人意委曲求全地应付着我这个形婚对象,实在是太辛苦了。”
“妇联的同志该给您颁个三好太太奖。”
夏果:……
夏果心态崩了。
一通聊。
把忍气吞声负气忍耐聊成了阴阳怪调夹枪带棒。
怎么不算进展明显呢。
不是……
夏果想不明白,这怎么就解释不通了呢。
心口焦躁一团乱麻,他苦恼地又抄了把头发。
这个头发怎么就莫名其妙留了这么长,烦死了!
“到底怎样才能不气啊?”
“猜。”
我猜个泡泡茶壶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