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他再度欺身过来,发红的眼尾沾染着欲念,眸子迷离而又深沉。
陶枝身体僵硬,忍不住用拳头抵在他的胸口上,紧张地说:“等我做好了准备,我们再……再……同房……”
她小声的请求,像一片羽毛剐蹭着他心房,一字一语,惹得他心软。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慌张,心里懈下一口劲,认命般将她搂在怀里抱紧。
他的声音分明已经沙哑了,从喉咙间逸出,“好,我等你准备好……”
窗外风雪交加,空中飘落的雪瓣越来越大,几乎只过了半个时辰,屋顶上,树梢上,田地里,目之所及之处都被一层皑皑白雪覆盖,杳无人烟。
今年岁末最大的一场雪,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雪下了足足三日,才终于停歇。
徐泽每日将灶房和堂屋之间的雪地清出一条小道来,这才保障两人这几日有热水喝,有热饭吃。
陶枝养的那十五只鸡,前日冻死了两只,剩下的被她用箩筐装着搬到了屋内,徐泽给她搭了一个简易的围栏,养在堂屋的后堂里。
但今日放晴,徐泽看着院子厚厚的一层雪还是有些头疼,若不赶紧清理出来,他们连院子都出不去了。
陶枝从后堂拿了两把铁锹出来,递了一把给他,“先铲雪吧,把堂屋到院子门口这条道清出来,其余的慢慢铲,堆到墙根底下等着化就好了。”
她这几日闲着无事,给自己缝了一双鹿皮手套,此刻戴在手上并不觉得冷。
徐泽眼馋她的手套,眼巴巴地说:“赶明儿你也给我做一双吧,年后要是冷了我还能戴。”
陶枝爽快的应允了,看他磨磨蹭蹭的,又忍不住催促他,“你动作快些,等太阳晒一会儿雪开始化了,雪水淌得院子里到处都是,就更难收拾了。”
两人铲了大半天,到了晌午吃了饭又歇了一阵,徐泽说什么都不动弹了,只道自己腿没好疼得很,还得养养。
前院的雪已经快铲完了,陶枝把尾一收,又往后院去。
瘫在躺椅上的人此刻又跟了上来,没好气的说,“你怎么一天使不完的劲儿,就不知道累吗?”
“你不是腿疼?”陶枝白了他一眼。
“不疼了,不疼了,哪能光看你干活我躺着,我咬咬牙陪你弄完再好好歇。”徐泽深深叹了一口气,埋头铲雪。
两人才把后院收拾得差不多,刚走到前院来,恰好遇上陶老爹登门。
他冷着脸,“你娘不放心,非让我过来看看……”
第58章
陶老爹扶着院门往里头一瞅,纳罕道:“你们手脚还挺利索的,院子都收拾出来了。”
“也是忙了一天才弄完,爹,进来喝口热茶。”陶枝笑着迎他进来。
陶老爹摆了摆手,说:“我就来问问,不进去了。今年这场雪大,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的窝棚都被雪压塌了,要不是林里正喊人帮忙去救人我都不知道竟这么严重。你们屋子里都还好吧?”
徐泽眉头一挑,邀功道:“刚买完院子我就找人修整了一番,屋顶上的瓦还是我上去换的呢,这雪下了足足三天,我们院子里没一处损坏。”
“那就好。”
临走了陶老爹又回过头,提了一嘴:“今年冷得早,柴炭价贵,你们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在山里砍些柴,烧成炭挑到镇上卖去。”
陶老爹也是眼看他们小两口在家里闲了这么久,家里没种田也没养牲畜,就靠那点猎物卖的银子能撑多久?总归还是担心他们手中没余钱,连年都过不安生。
陶枝只以为是她爹看不惯他们闲着,无事也要来唠叨几句。若是他们预备砍柴烧炭卖钱去,冬月里就该准备上,到了年关了,又下了雪,雪一化柴火都是湿的,还烧什么炭呢?况且这天又冷,进了山,豺狼虎豹都饿急了,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一回事。
她随便应了一声好,并没有放在心上。
眼看陶老爹大步走了,两人才关了院门回房中歇息。
徐泽把头枕在手臂上,戏谑的一笑,“你爹催我赶紧挣钱养家去呢。”
“你别理他。等你腿伤好了,多少活儿做不得,急这一会儿做什么。”陶枝拿起火钳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火,火星子一燎,屋子里又暖和了一些。
“等到一开春,山上的雪化完了,我也该进山打猎去了。”他蓦地起身,把那根没雕完的野猪獠牙拿在手里把玩,思考着下一步从何处下刀。
陶枝好奇,坐过去问他:“你这弄的什么?”
“做完了你就知道了。”他仰脸笑着看她。
“神神秘秘……”
陶枝轻“哼”一声,坐回去抓一把栗子丢进火盆里。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日,两人一早去镇上换药、采买,又租了辆等在路边载货的牛车回村。
那车把式载着他们从村口经过,正巧碰上有货郎挑着担子在树下买卖杂货,风车、陀螺、拨浪鼓,还有各色的头巾头花、彩线、花样子……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挂满了货架,大人小孩围了一堆人。
徐泽让车把式把车停下,挤进人群里去,挑了一个绘着寿仙翁的拨浪鼓和一朵桃红色的头花。
有人认出他来,忙皱着眉避让开,生怕招惹了这个泼皮无赖。
“老板,钱收好。”徐泽把铜板往篮子里一丢,这就从人群里挤出去。
陶枝下车扶他上来,“什么东西漏买了,还值得你瘸着腿挤一趟?”
徐泽把买来的东西丢进陶枝怀里,高声道:“老伯,你顺着这条道走到头,再往西走几步路就到我家了。”
车把式“欸”了一声,扬起鞭子赶车。
“就是些小孩儿喜欢的玩意儿,我想着正月里你回娘家,不得给你弟弟妹妹也捎个礼,好让他们想着点你这个姐姐。”徐泽笑着说完,还向她献媚似的眨眨眼。
陶枝立刻会意,抿唇笑了一阵子张口便夸:“我夫君真是贴心,处处想得周到,那我先替他们谢过你这个姐夫了。”
徐泽心满意足地翘起嘴角,坐直了身子,脸上满是得意。
陶枝忍着笑摇了下头,她如今是知道他像什么了,和家里养的那两只狗崽子简直一模一样。
遇事得顺毛捋,一哄就心软,一夸就张扬。
爱邀功,爱显摆,不爱收拾,但最近慢慢明白过来了,一起床便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要知道没遇上她之前,他住的地方和狗窝也没两样。
他这个人怕麻烦,不爱做琐碎的事儿,她一使唤他总想着偷懒,但又不敢真放下不管。若是遇上他有兴致的事儿,便是耗上数十天也不嫌累。他为人讲义气,不斤斤计较,只一张嘴太毒,有时总把人噎个半死。
陶枝想了又想,他在外的名声不好,多半也是因为他懒得解释。在她没有了解他之前,她也曾和村里的人一样厌恶他。
但如今,她觉得他是天底下顶好的人。
陶枝看着他神采飞扬的侧脸,一双剑眉入鬓,一点明眸如星,那明快肆意的笑意从唇边染进眼底。
她吸了一口气,冷风瞬间窜进肺里,终于让她的头脑清醒了点。
陶枝看着近在咫尺的小院,和身边的笑得得意的人,心中有了幸福的实感。
付了车钱,两人来回跑了两趟才把采买的东西搬进屋。
也是近午时了,陶枝让徐泽将杂物慢慢收拣归类,自己去灶房把饭焖上。
今日买了羊肉,正好炖上一锅萝卜羊肉汤,喝了暖身。羊肉汤醇厚浓郁的香气飘出灶房时,徐泽也闻着味儿赶了过来。
他拿筷子捞了块炖得酥烂的羊肉,一口吞进嘴里,牙齿一碰就溢出丰腴的肉汁,羊肉肥瘦正好,酥嫩不柴。
他饿极了似的三两口嚼烂了咽下去,忙捉着锅铲盛饭,“今日炖的这锅羊肉汤实在是是香,我能吃两大碗。”
陶枝用汤勺把萝卜羊肉汤舀出来,笑道:“你一向胃口好,过完这个冬天你总算能长点肉了。”
徐泽盛饭的手一顿,试探道:“我瞧着胖了?”
“不胖啊,你之前太瘦了,而且你还年轻,正长身体呢。”陶枝憋着坏,她知道他素来不爱听她说什么年轻,年纪小,每每一试就能惹得他炸毛,实在好玩极了。
果然端着碗喝汤的那人哼哼了两声,撇下筷子,不悦道:“不就是大了我几个月,总说这个做什么,没劲儿。莫非我瞧着不够成熟稳重?不像个有妇之夫?”
她抬眼看他一脸愁闷的样子,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那被嘲笑的人见状更是气得直咬牙,上前一步捧住她的脸,油腻的嘴就印了上来。
“你别亲……”
徐泽将她嘴边的话语吞没,直到餍足了才放开她。
陶枝红着脸怒目瞪他,他却浑然不觉,心情大好地给她舀了一碗汤,奉到她面前。
“快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徐泽笑得讨好。
陶枝懒得与他计较,吃完饭将碗筷丢给他洗,便回了堂屋收拾买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