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见护士拎进来的两个玻璃瓶都是葡萄糖,傅璟佑道:
“葡萄糖不是补给能量的吗?中风打这个药有用吗?”
小护士摇头:“不知道,医生是这么开的。”
傅璟佑存了一丝疑虑,又去诊室找医生问。
医生解释说贺宏进基本等于禁食状态,打葡萄糖是保证能量摄入,为了提高辅助治疗。
傅璟佑大致意会,没做纠缠很快又回了病房。
贺二哥问:
“医生怎么说?”
傅璟佑摇头:
“没说什么,我就随便问问情况。”
傅璟佑坐在床边,托起贺宏进的胳膊试着活动了下,之前硬邦邦的,掰都掰不动。
现在倒是软绵下来了,却一点劲都没有,不像是好转的样。
“二哥来县里,厂里的活儿都丢下了,月底要扣不少钱吧?”
“那边先放着,把这边事了了再说。”
傅璟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又在医院待了两天,贺宏进最开始能说点话,后面情况看着又差了点。
护士提药过来,傅璟佑光看见葡萄糖,就没看见过别的。
再去问医生,含糊其辞还是那几句话。
傅璟佑就明白了,县里看不了这个病,继续住下去也是耽搁,当即便做出决定,出院。
回去让贺宏进先缓缓,他带贺宏进去京北看。
这话傅璟佑只跟贺二哥透过消息,没跟贺宏进说。
所以出院的时候,贺宏进听说能回家,相当配合。
不过说去京北治病,贺二哥很是疑虑。
大城市开销太大,这个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治好又得花多少钱?
傅璟佑的意思是,能不能治好都得先过去看看再说,总不能就这么把人丢在家里,躺床上等死。
贺二哥便没了话说,摸着头回去跟田桂花商量。
陈桂芬在家料理贺宏进,傅璟佑翻山越岭,跑了趟隔壁红旗公社第七大队。
从前他媳妇儿难产住院的时候,就曾在这个大队求到过药。
那姓顾的老太太看着有几分本事。
傅璟佑寻思,看看能不能求人出山给看看。
要是能在老家这边给治明白,也不用长途跋涉的去京北那边。
结果到地方,那户人家的宅子早就改了门楣。
住里头的是那老太太的侄子一家,说老太太去年死了。
孙子孙女也都去了外面谋差事去了。
傅璟佑跟人礼貌唏嘘客套了几句,只好又原路返回。
傅璟佑后面又跑了趟燕矶那边,看情况随便买了点东西,寻思拿回去让陈桂芬做成熟食,回头好带在路上吃。
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凑合点。
带上贺宏进一起,能多准备就还是多准备点的好。
路上吃好点,回头配合看诊也有气力。
当天夜里贺二哥回来,带着八十块钱。
贺二哥和田桂花的意思是,让傅璟佑拿着钱带贺宏进去看病,回头要是钱不够,就再说。
他俩工作不能丢,首都毕竟是大城市,人去的多了,开销也大。
八十块加上医院一些零散的开销,再加上前面田桂花拿回来的二十块,零零总总一百来块,也不少了。
二房两个兄嫂算是有良心的。
大房的就不提了。
傅璟佑接了钱。
陈桂芬和贺宏进听见动静,怕给他添麻烦,又开始声音阵仗大了,闹着吵着犟着不肯去。
前前后后折腾有些天数了。
本来只是贺宏进一个犟,现在陈桂芬也不配合,傅璟佑急了:
“得了病不看,就在床上瘫着了?这是瘫一两天的事儿吗?你们俩手里的一点积蓄花完,不还是指着儿女给钱,要不喝西北风去?”
贺宏进躺在凉椅上,抻直了腿犟:
“喝、喝风也不去……”
“叔,我求你了行不行!”
贺宏进不,怎么都不。
老一辈的心思,傅璟佑不是不能理解。
可真就让人瘫着不治了吗?
傅璟佑也做不到。
傅璟佑急的抓头。
家里的一个两个,都是祖宗,他耐着性子挨个哄:
“就去看看,花不了多少钱,要是医疗费真的很高,不治还不行吗?可万一就几块钱的事儿呢?治了就好,你回来愿意种地种地,愿意放牛就放牛,多好的事儿?”
贺宏进转过脸,不听他忽悠。
“哎……”
傅璟佑用力叹了口气,搬了小马扎就跟贺宏进脸对脸坐着。
贺二哥也不好说什么。
傅璟佑要带人去京市看病,他可以帮着筹钱,但是让他去劝他爹,他也有点做不到。
那可是首都!
过去天子脚下,现在的伟人脚下。
听着就不一般,听着就贵……
他们给凑了八十块钱都未必够,真的要去,肯定要占小六家便宜。
他哪好意思劝?哪有那么大脸劝?
老两口不肯去,说白了也是这个原因。
……
“……”
傅璟佑眉头打成死结,手掌贴着额头往后捋,顺带揪了把头发,无可奈何道:
“我京市还有事儿,怕你们担心一直没说,你现在不配合,我就拖得越久。”
贺宏进和陈桂芬软硬不吃,傅璟佑只能搬出陆淼:
“淼淼又怀了,前阵子家里出了事,她进了一趟警察局,出来后身体一直不好,现在情况很危险。”
第576章 我拿
屋里三个人都转眼看向傅璟佑。
傅璟佑想到京市的情况,也担心红了眼眶:
“她现在身差的就不能生,她非要生,怎么说就不听,叔,我现在就特别着急,你配合一点,行不行?”
“咱们赶紧去,看了病就回来不行吗?我们几个都还年轻,花多少钱以后挣不回来?你老盯着拿点钱做什么……”
“你不看病,就在家躺在床上,你让我们几个年轻谁看着心里好受,谁心里能过意得去?”
“……”
贺宏进手指动了动,手背青筋鼓起,竟然把着凉椅把手慢慢地坐起来。
傅璟佑赶紧去扶他。
贺宏进眼睛盯着他:
“陆、陆陆……”
他情况又差了些,但傅璟佑知道他要说什么,便道:
“淼淼之前在国英社干活,她英语好,有人诬陷她亲外派,说她是t务,上头查这个事就把人扣住了。她现在已经回家了,就是身体不好……”
陈桂芬问:“那怀孕是怎么回事?怎么要生又生不了了?”
傅璟佑如实把那边的情况说了:
“先前生大宝二宝吃了亏,平时看着是好人一个,现在怀了孕,肚子有个小的抢营养,人一下子就垮了……我就怕再遇到先前那个事儿,哪敢让她生?”
陈桂芬忧虑点头,皱了眉头埋怨道: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也不早说?京市那边更要人看着!”
傅璟佑压低眉梢,叹气不说话。
傅璟佑的性格,陈桂芬知道。
一如贺宏进怕给他添麻烦,不肯去京市。
反过来,贺宏进不肯跟他走,他也绝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
“老头子……”
陈桂芬叹了口气,为着这件事,一家子跟冤家似的。
陈桂芬有松口的意思。
贺宏进转着眼珠扫傅璟佑和贺二哥,结结巴巴含糊道:
“砍、砍、砍竹……竹子……”
贺宏进终于松了口,却固执地要贺二哥和傅璟佑去砍竹子。
说是要编篓子,把家里的鸡带去京市。
傅璟佑一个头两个大:
“带不了,之前就说过好多回了,怎么总是跟这个鸡过不去。”
贺宏进牦牛脾气上来,抖着手滴口水:
“怎、怎、带不了……带、带得了,我、我拿……”
家里本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也就十来只散养的土鸡,带过去总比他们在外面买得好。
怀了胎,不论最后生不生,总需要这口营养的。
贺宏进憋半天憋出一句话,傅璟佑怕他一口气上不来,急死。
又怕他一会儿又不配合了,只好松口:
“行行,我去砍,我去砍!我真是……唉!”
傅璟佑又急又气又无奈,跟哄小孩似的,直接认了,拿着柴刀去砍竹子。
砍竹子一个人就行了。
家里陈桂芬也操持起来,思忖他这里回来没什么行李,能多拿点儿东西。
就喊着贺二哥,去田里捞几尾稻花鱼回来。
陆淼爱吃这个。
她收拾收拾给腌上,改明儿带去京市。
等陆淼胃口不好的时
候就煎两块儿,兴许能多吃两口。
家里家外两头都操持起来。
傅璟佑砍回了竹子,被贺宏进盯着编了两个长条椭圆形的竹篾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