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墨砚没有太意外。这些年夫人对她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墨砚都曾怀疑过,她的身世。
陆晚苦笑了一声说:“今日我问了一下爹爹,能不能告诉我真相,他明显意动了,后来又说需要考虑一下,这两日,他应该会悄悄见一下我真正的家人,兴许会咨询对方的意见,你别回府了,帮我留意一下爹爹,看看接下来几日,他会不会出府见什么人,小心些,先别让他发现。”
墨砚点头应下,“主子放心,小的定办好此事。”
他办事再稳妥不过,陆晚对他很放心,便也没过多叮嘱。
马车晃晃悠悠拐上中原街,风掀起帘角,细小的雪沫子被风卷着,飘进马车内,对面的酒肆茶楼亮起了红灯笼,烛火下隐约可瞧见零星的客人。
刚行驶没多久,陆晚便听到马蹄声,马蹄扬起时,马儿打了个响鼻,马车也停了下来,下一刻,帘子便被人掀了起来,傅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怎么没等我去接你?”他抬脚迈进了马车内,如星辰般璀璨的眸,落在了她身上,又问了一句,“眼睛怎么这么红?”
陆晚摸了摸眼睛,含糊地敷衍了一句,“风大,雪花吹进了眼睛里。”
陆晚转移了话题,“在宫里待到现在吗?用午膳没?”
傅煊颔首,又说:“蜀地发生了雪崩,灾情严重,五皇子主动请旨,要去赈灾,明日我要护送他前往蜀地,估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此次去蜀地,不仅要护送五皇子,还要调查蜀地官员的贪污一案,今日有个少年拦住了顾阁老的轿子,说蜀地众官员沆瀣一气,害死了他全家。
此事牵扯挺大,他需要在蜀地待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本以为她会不舍,谁料,她竟悄悄松口气。
陆晚确实松口气,这几日她心头都乱糟糟的,今日又确认了自己并非陆晚。说实话,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傅煊眼睛不自觉眯了眯,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想让我离开?”
陆晚心跳漏了一拍,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朝中局势有些复杂,有你护送,五皇子应该能安全抵达蜀地,救灾一事刻不容缓,你若跟去,对灾情的救援也能起到好的作用。”
这话倒也不假,她说得真情实感,傅煊暂时饶过了她,回到国公府时,天色又暗了些,长廊上每隔几步,便挂了一个红灯笼,昏黄的烛火给青石板路都添了一丝暖意。
因着明日要离府,傅煊干脆带着她去了听雪堂。两人过来时,秦氏正在用晚膳,索性让丫鬟添了两双筷子。
傅灵也得了消息,换作平日,她肯定会拈酸吃味,福喜若是在,肯定要跟着吐槽几句。说是吐槽,话里话外难免有挑拨之意。
傅灵直到最近,才回过味来,她之所以对陆晚印象不好,不仅仅是因为陆晚身份低,觉得她配不上哥哥,最大的原因要归咎于魏婉清和福喜,若没有她们的挑拨,她对陆晚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意见。
如今福喜已经被哥哥发卖掉了,她身边剩下的这两个贴身丫鬟,都很沉稳。
见她闷闷不乐的,福乐还提议道:“姑娘若是想和夫人、世子一起吃饭,直接过去就好了。”
傅灵确实想过去,一想到陆晚也在,她就有些不自在。
实在是没脸往上凑。
所谓的好姐妹险些将她拐卖,贴身丫鬟又险些烫伤她。她肯定讨厌死自己了吧?说不准以为这一切是她指使的。
傅灵蔫头耷脑地趴在了梳妆台上。
听雪堂内倒是一片其乐融融,听说傅煊要离开京城,秦氏难免要叮嘱一番,用过晚饭,两人又坐了会儿才离开。
回到清风堂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清风堂内同样灯火通明,自打受伤后,傅煊就正式搬了过来,室内添了不少他的东西,陆晚帮他收拾了一下行李,取暖的手炉、保暖的大氅,他最近看的书籍等等,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吓一跳。
她足足收拾了四箱东西,傅煊沐浴完,发现她还没收拾完,他一时有些好笑,“需要轻装简行,带一箱衣服就好,其他的不用收拾了。”
陆晚只好又帮他归整了一下。
等安置时,已经亥时了,直到此刻,陆晚才生出一丝不舍来,忍不住翻了个身,脸颊朝向了他,“你的伤怎么样了?完全愈合没?路上若是遇见危险,怎么办?”
她掀开被子,又坐了起来,道:“我陪嫁里有一根百年老参,我给你带上,还有金疮药,也得多带些。”
说着就想下床,傅煊心中软成了一团,伸手拉住了她,陆晚栽到了他身上,下一刻,就见他牵着自己的手,摸了摸他的腹部,“早就愈合了,不用担心,伤药范良会准备。”
陆晚“嗯”了一声,想下来,却被他箍住了腰肢,帷幔还未来得及拉下来,昏黄的烛火下,他那张冷白的面孔,染上一抹情/色。
陆晚心跳如鼓,下一刻,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他撬开了她的牙关,几乎贪婪地攫取着她的香甜。
陆晚抵着他的胸膛,手指不知何时,攥住了床单,呼吸全乱了,一吻结束,人还晕乎着,就听到他哑声问:“是不是要满三个月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克制着,怕她身子骨太过娇弱,一直没敢下手。离别在即,心中的渴望又疯狂冒了头,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她鬓发凌乱,红唇娇艳欲滴,巴掌大的小脸爬满了红晕,身形也着实纤细,小腰盈盈不足一握,只是亲了亲,她都有些受不住,此刻,正娇软地靠在他怀里,努力平复着呼吸,盈盈水眸透着一丝懵懂。
陆晚确实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满三个月?
第35章
陆晚将婚后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在脑子中迅速过了一下,唯一一次提到三个月时,他问要不要给她请太医,她说大夫开了药,调养三个月就好了。
原来他一直在等三个月之期。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了室内,像披了一层轻柔的纱衣,案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打在他脸上,他俊美的五官说不出的清隽动人。
陆晚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像被人拿小锤子敲了一下,闷闷的,谈不上疼,却又有些不舒服。
距离三个月仅剩三日而已,真圆房其实也无妨,喝碗避子汤就好。
这一刻,她甚至刻意回避了她的身世,只将自己当成了陆晚。
无所谓以后。
陆晚没回答,抵住他胸膛的手,却搂住了他,在他下巴上,落下一个吻。
她澄澈的眸子毫无躲闪。
读懂她意思的那一刻,傅煊眸色暗了几分,再次箍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
窗外是寒夜的寂静,偶尔传来几声风吹窗纸的声音,衬得室内愈发安静,唯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
心跳也越来越快,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
长夜漫漫,两人的呼吸越发急促,空气都好似焦灼了几分。
陆晚本以为,这一晚是可以圆房的,他因极力克制,手臂上暴起青筋时,她以为他会更进一步,然而并没有。
他只是一遍遍吻着她。直到精疲力竭地睡着,她还在感叹他的自制力。她哪里知道,傅煊之所以这么克制,不过是担心她的身体。
左右等了这么久,只剩下这一晚,也不是等不起。
翌日陆晚醒来时,难得晴天,天色已大亮,寒气从窗缝里钻进来,落在裸露的肩膀上,微微发凉。
陆晚只觉得浑身酸软,手臂酸痛,腿也有些酸,浑身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一下竟没能爬起来。
琉璃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瞥见她胸前的红梅,脸蹭地一下红了,她一下捂住了嘴,眸色却亮晶晶的,难怪世子离开时,不让喊主子,敢情圆房了?
嘿嘿。
她笑得实在太贼,陆晚不忍直视,也没解释,毕竟除了最后一步没做,两人之间也委实不清白。
“世子呢?”
“世子一早就离开了,是他没让奴婢喊您。”琉璃脸上满是笑,“世子看着冷淡,对您倒也体贴。”
窗外的日头渐渐上移,庭院里的梧桐影越来越短。陆晚没答,心中却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
兴许是觉得,有他这样一个夫君,也算不错。
只可惜,两人不会有未来,下次再见兴许已经分道扬镳了。
一连两天,陆晚都没能打起精神,墨砚也一直没能传回好消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是前往金陵的小厮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一封刘三娘写来的信。她同意了陆晚提出的合作,愿意长期往京城供货。
陆晚索性往大房走了一趟,总要知会秦氏一声,今儿天气难得晴朗,暖阳洒在青砖地上,映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院子里的残雪已融得差不多了,唯有屋檐上留了一些白,拐进听雪堂时,迎面遇见了傅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