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刚刚抓拍的那张照片实在太帅了,他都有种私卖出去让许湛和龚雪两个人竞价的冲动。
  但为数不多的良心制止了他的想法,傅闻一脸灿烂地向路瑾严招手:“路哥,你也来练跑步吗,一起啊!”
  路瑾严点了点头,从看台走下来问他:“你报了哪些项目?”
  “三千米长跑,除了路哥你之外实在没人报名只能我硬顶上了。”傅闻说着叹了口气,“要不是班委得以身作则,我肯定在群里搞个惊喜盒子程序,现场随机抽一个倒霉蛋去补位。”
  “你来夜跑怎么还带相机?”路瑾严漫不经心地问。
  傅闻心虚一笑,摸了摸手里的宝贝单反:“学生会让我去负责运动会的实时摄影,我现在就要开始收集赛前准备的照片素材了,到时候学校上要用到的。”
  当然,如果能顺便拍到点他爱拍、网友也爱看的八卦小料放到论坛上,就再好不过了。
  “路哥你上学期期末体育一千米多少分钟来着?”傅闻问。
  路瑾严已经站到画了白线的跑道起点上:“不记得了。”
  “那就是满分。”傅闻笃定道,“要是差了一两分你多半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由于他俩报的是同一个项目,两人基本上是同步计时一起出发的,但没超过两圈,傅闻就完全跟不上前面那道飞一样快的人影了,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自己心里的匀速和路瑾严眼里的好像不是一个东西。
  用不合适的速度跑了两圈实在过于透支力气,他停下来慢慢走到出发点旁边的看台上拿带来的水杯和毛巾,刚灌了一口温水进喉咙,抬起头,路瑾严直接从后面追上来了,在他面前神色自如地略过。
  “……”傅闻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些许挫伤,“我靠他跑那么久怎么连脸都不红一下啊。”
  但是作为一个被推出来填位置的三千米混子,傅闻志也不在赛场,他这次的目标是在运动会结束之前拍摄剪辑出一段精彩的高质量短片锦集出来。
  江城大学史上最强学生制作视频诞生的第一步就从拍摄江大校草训练开始。
  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地摸到了放在水杯旁边的相机包,拿出单反又对着已经跑到离他相隔一个足球场的对面的路瑾严,换挡调速,然后按下快门。
  在他镜头下的路瑾严刚好经过一盏路灯,高瘦清冷的少年周身落光,看起来有点遥不可及,又有点孤单。
  第17章
  “他今天穿的学院风啊,格子衫马甲风衣日系三件套……嘶,那件风衣好像是ba家的。”陈佳树一边眯眼上下打量远处的许湛,一面跟身旁的龚雪分析,“虽然穿得没之前张扬,但我总觉得今天晚上他特意打扮过了。”
  龚雪跟着她的方向也瞥去了一眼,点头表示赞同:“耳钉项链一个都没少,不知道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走清纯挂了呗,这样看起来更无害一点。”陈佳树蹭了蹭龚雪的肩膀,“是不是路瑾严不吃华丽款的,他在他那边碰壁了啊。”
  龚雪抿了抿嘴,她自己的打扮风格也是偏成熟精致类的,脑子里划过无数个遇见路瑾严时对方的面瘫场景,愣是想不出有哪次他是对自己的穿搭产生过表情反馈的。
  难道他真的对这种类型无感?
  还是说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此刻她内心的这些纠结,远在另一边的许湛全然不知,他在图书馆那次事后到现在为止穿得确实变乖了,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侵略性一点,他甚至还考虑过要不要把金发染回纯黑色,不过好像都收效甚微,对方电话依旧不接,微信依旧不回,偶尔在学校里彼此路过时路瑾严看都不看他一眼。
  许湛偶尔夜里上头的时候会想如果当时不顾那人的意愿真的亲吻了他,是不是最后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放过到嘴边的食物很难,克制自己的欲望很难,要不是为了所谓的长远打算步步为营,许湛都不相信自己能收敛成现在这样。
  但对他来说,短期内得不到的满足都是沉没成本,越孤注一掷,就越不可能放弃和放手。
  “走,和他去聊会儿。”陈佳树拉着龚雪意图站起身,被龚雪截住手问道:“聊什么?”
  陈佳树摩挲着下颚沉思了一瞬:“你觉得他追路瑾严到哪一步了?”
  “……”龚雪咬唇,她想起了学校里哪几个热度如火如荼的论坛帖子,虽然很多人都在揣测那束玫瑰被成功送出去了,但终归没有实证,而且就她的角度看来,路瑾严对许湛的态度迄今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冷漠中带着淡淡的疏远。
  “大概,刚出起跑线?”
  “那不正好嘛。”陈佳树一拍手,“这么一看他追成功的概率也很小,大家彼此都那么难了,交换交换情报又怎么了呢。”
  龚雪在她的话里独自品出了一丝苦涩,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道理。”
  半分钟后,两个小姐妹拉拉扯扯地来到了许湛面前,陈佳树第一次和许湛本人讲话,首先反应是人真的好高,她跟他说话得仰头起码六十度,这种个子怎么会是omega的:“嗨,我们一起聊会儿天呗。”
  许湛垂眼看她,颇感兴趣地点头同意,三人就地坐下围成一团,许湛虽然高,但长的大部分是腿,蹲下来时那种形体上的压迫感就消失了,少年的清瘦俊朗感则显出来了,整体给人的感觉还是残存一丝稚气,更接近十几岁的高中生。
  初次围草夜话不适宜开门见山,陈佳树漫无目的地随口找了个话题:“你看起来长得好小啊。”
  许湛抱着一只膝盖,另一条长腿往没人的一边曲着,闻言微笑点头:“我还差五个多月满十九岁,小时候跳了两级。”
  “你才十八?”面前两个女生都愣了。
  许湛抿嘴,貌似无辜道:“所以我喊‘他’哥啊。”
  本来陈佳树还愁怎么把话锋转到路瑾严身上,结果对面情敌主动cue了那人,直接帮她省了好多脑细胞,但他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种……炫耀的嫌疑?
  “那你还挺聪明的。”一直没说话的龚雪突然出声。
  “也没有。”许湛笑着回应,他不是谦虚,跳的那两级是他爸拿钱和人脉摆平的,就因为他闹着要和大他两岁的路瑾严进同一个班,他从小到大文化成绩都烂得跟鬼一样。
  陈佳树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那你喊路瑾严‘哥’的时候……他什么反应啊?”
  许湛对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发现答案取决于他每次喊哥时的状态。
  粘粘糊糊的“哥”一听起来就像调情,路瑾严会皱眉瞪他,眼神看起来想杀人。
  懵懵懂懂还带点迟疑的“哥”就不会像上一种情况一样了,一般路瑾严听到后都会回过头看他,停下等他,或者帮他解决某个麻烦。
  当然,第二种情形仅限于他们都还小的时候,距今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自从许湛成年后99%的“哥”都是第一种情况。
  不过还有第三种。
  是他们在那段昙花一现的初恋中,唇舌青涩地纠缠在一起时,他会低声撒娇,在舌尖扫过敏感的牙龈的同时轻轻唤一句“哥”。
  那场梦太过短暂,又美好得像镜中易碎的幻影。
  想到这里,许湛的眼神暗了暗。
  陈佳树看他一直不吭声而且笑容渐淡,以为想起什么被路瑾严无视或拒绝的伤心事了,心下了然,和龚雪使了个眼色。
  龚雪又问他:“你从转来到现在,对路瑾严了解了多少呢?”
  许湛像刚从一场思绪漫游中抽离回来,后知后觉地将视线聚焦向她,听到这个提问后嘴角重新漫上素日里的笑意:“可能……基本全部?”
  反正他自认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路瑾严。
  对面的两人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对许湛那股油然而生的自信摸不着头脑,陈佳树试探道:“比如?”
  许湛懒散地掰着手指跟她们列举,其中的一根食指上戴了枚冷灰色调的金属戒指,在路灯映照下反射出光芒:“185,68公斤,视力5.0,b型血,硬发质,水果不吃草莓和榴莲,吃饭没有忌口但口味偏淡,出门从来不坐公交,穿衣服不喜欢有带子的,全是基础款。”
  对面的两位目瞪口呆。
  许湛琢磨着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细节讲了出来,末了抬眼一笑:“我这段日子里偷偷观察加四处收集来的。”
  哪家天才连发质和视力都能观察出来?
  但许湛罗列这些东西的时候很漫不经心,他嘴上说着这些最表面的资料信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藏匿在这些表象下的、更真实的路瑾严。
  拧巴,痛了从来不吭声,比起说话先一步学会硬抗;
  好强,永远不容许自己表现出一丝脆弱的倾向,哪怕逼着自己伪装也要把面具焊在脸上;
  隐忍,肩负着单亲家庭的压力与路母的苛责,以及对自己近乎偏执的完美主义要求,比高三冲刺班的老师更精通怎么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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