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是不是得了别的什么病？
  程远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洛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阿姨，洛文川到底怎么了？他状态怎么这么差？”
  洛母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含糊：
  “他不光感冒了，还有胃病，一直没好利索，所以才这样。”
  程远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眼底蒙上一层水汽。
  胃病？
  以前在恋综的时候，他就因吃不下东西，导致胃不舒服。
  他还以为他出国以后，忘了他，过得很开心，身体早就好了，不会出现胃疼的情况。
  他不是一直过得很好吗？
  为什么？
  墨玉清都是骗他的？
  其实……洛文川一直过得很不好？
  程远的心底像被什么东西泡得发涨，密密麻麻的疼意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是因为他以前总惹洛文川不开心，才导致他不吃东西，从而引发更严重胃病的吗？
  他再次挪回洛文川的房门口，手指摁在门板上，微微用力摁着。
  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进去，靠近他，抱抱他。
  可是，洛文川好不容易睡着。
  他不能去打扰他。
  程远站在门口，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床上那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望了很久很久。
  离开洛家时。
  程远问洛母：
  “姐姐，明天，还有以后……我都还能来看看他吗？”
  洛母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程远的心都快要沉到底，才听见她轻轻“嗯”了一声：
  “当然可以来，下次来就不要准备那么多礼物了。”
  程远点点头，心里忽然亮堂起来。
  怪不得洛文川虽有时暴躁，却更多时候都那么良善温润。
  因为他的父母也有着很好的教养，待人温和又宽厚。
  “好，谢谢阿姨。”
  第115章 洛少爷醒了
  洛家角落处。
  傅少景眉头紧锁，脑海里反复闪现恋综结束那天与墨玉清一起找到洛文川的画面。
  洛文川脸色苍白如纸，死死抱着程远不肯撒手。
  虽说他从未对洛文川身体有过实质性伤害，但他终究觉得自己对不起洛文川。
  因为洛文川成了植物人醒来，身体依旧很差，因之前的愧疚，他越发心疼洛文川的遭遇：
  “为什么不能说？洛文川变成那样，十有八九就是因为他！他去找程远那天出的事，程远为什么不能知道一切”
  “他让洛文川受了多少罪？躺了多久的病床，浑身插满管子，像个破布娃娃似的任人摆弄……
  那天我找到他们时，程远被他护在怀里，衣服上除了一些血渍，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
  而洛文川呢，浑身都冰透了，头发上还沾着泥，身上还有叶子，狼狈得像被人丢弃的垃圾！”
  “你们总说程远可怜，怕他知道了会愧疚，会不开心，会痛苦，那洛文川呢？”
  “他做错了什么？遇到程远之后，受苦的永远都是他，程远倒好，这一年活得安安稳稳的。
  聚会时，程远心里难受了，不开心了，他就是我们的祖宗，所有人都需要围着他转。
  你让大家都哄着他，照顾他的情绪，让他开心。
  可在他难受时，洛文川一家人都在煎熬，一家人比他还要难过，还要绝望，洛文川的身体越来越差，他根本不知道洛文川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我是洛文川的朋友，你也是！程远是我们朋友不错，但凭什么一直都护着程远？
  他不是小孩，不是不能承担责任，不是承担不起责任，不是脆弱到一摔就碎的花瓶，他有能力承担一切，也应该承担一切，程远就该知道真相，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这是他欠洛文川的！”
  墨玉清自然心疼洛文川。
  但是他得把洛文川说的话放心上。
  既然洛文川不希望让程远知道，他就绝对不会让人知道，立刻压低声音警告：
  “我比你更想让程远知道，洛文川是我弟弟，我和他一起长大，我比你更了解他，我也心疼他，可你要知道，是洛文川不愿意。”
  “洛阿姨特意叮嘱过，文川醒来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事不能让程远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意思，他自己都不愿意说，你更是不能说。”
  傅少景用力捏紧了拳头，觉得洛文川太过单纯，对待感情太过专一，也不过是与程远认识了两个月的人，怎么能为程远做到这种地步
  程远一有状况，所有人都去看望他。
  可……那天明明洛文川也出了事，可是除了他和墨玉清还有宋悦知道，其他朋友全不知情。
  明明是程远造成的这一切，洛文川却要默默承受。
  身体变差不说，还差点永远成了植物人。
  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少爷落到这步田地，凭什么不让造成一切的程远知道？
  墨玉清也难受，但也只能拍了拍他紧绷的后背：
  “都忍了一年多了，还在以后的几十年吗？记住，这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傅少景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呼吸都变得滞重。
  闷闷地回应：
  “……知道了。”
  -
  凌晨两点。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
  程远睁着眼躺在床上。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洛文川那张苍白消瘦的侧脸。
  他脑子闪过很多问题，他一直想不通。
  那小孩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远记得以前洛文川也只是偶尔胃疼，没这么严重过。
  怎么只是去国外旅游，读了个书，倒把胃病折腾得更厉害了？
  思绪像团乱麻，缠着他直到天光大亮。
  天刚蒙蒙亮，程远就醒了。
  他动作迅速地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却没什么胃口，只胡乱吃了几口早餐。
  转身回到衣帽间。
  他特意让专属搭配师过来。
  对着镜子一件件试穿，直到挑出一身既合身又显精神的西装，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连袖口的纽扣都反复确认过角度。
  他跑了好几家商场，仔仔细细地亲自挑选礼物，光是挑选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等把礼物都准备妥当。
  程远将它们放进自己车的后备箱，随后亲自开车往洛家赶去。
  车子停在洛家附近。
  程远下车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三道熟悉的身影。
  墨玉清、宋悦，还有傅少景。
  看样子他们刚到没多久，正站在那低声说着什么。
  程远脚步极其快，定了定神，快步走上前，脸上扬起礼貌的笑意：
  “早。”
  三人与他打招呼。
  墨玉清转头看向程远：
  “你今天不去拍戏？”
  程远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
  “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墨玉清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活动都推了？”
  程远点头：“嗯。”
  他说话的同时目光却越过他们，飘向庄园深处那栋主楼的方向。
  四人一同走进洛家。
  洛母见了，脸上尽量堆起温和的笑意。
  一一招呼着落座，吩咐佣人端上热茶和点心。
  程远坐在沙发边缘，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还没有醒来吗？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洛母。
  “阿姨，洛文川今天好些了吗？”
  洛母摇头：“还在睡，医生说他估计要晚些才醒。”
  四人都是为洛文川而来。
  没看见洛文川也不离开，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陪洛母聊着天。
  程远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指尖反复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总忍不住往楼梯口瞟。
  将近中午十二点时。
  楼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佣人快步跑下来。
  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对着洛母喊道：
  “夫人！少爷醒了！”
  话音刚落，程远四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墨玉清反应最大。
  他昨天和程远一样，只远远看了眼沉睡的洛文川。
  此刻听见人醒了，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匆匆对洛母说了句“我去看看”，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背影里满是急切。
  程远心头一紧，也想立刻冲上去，脚步却下意识顿住。
  他哪能像墨玉清那样奔跑。
  他看了眼洛母，还是需要沉稳一些的，跟着洛母一同往楼上走。
  宋悦与傅少景一起跟着上楼。
  几人刚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墨玉清压抑的哭声。
  第116章 你……过得还好吗？
  程远看去。
  只见墨玉清坐在床沿，一把抱住半靠在床头的洛文川，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