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张清时也听到这句话了,思绪渐渐从恐惧中回笼,他慢慢地松开手,低声道了句:“抱歉。”
  “没事的,郎君。”
  尽管张清时已经松开了手,有脱里温玉的趋势,但温玉没有退却,她继续像哄小孩似的一边抱着他,一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
  她没有格外在意其他,她只是从心底里觉得郎君这个时候需要她,她也想尽自己的小小力量守护他。
  而张清时或许是做了噩梦的原因,神经异常疲惫,连现实和梦境都未曾分清,在这可以依赖的怀抱中他也没有再推开,反而继续靠着温玉的肩膀缓缓地睡着了。
  而这一觉,没有噩梦。
  第41章 清醒
  ◎告白◎
  日升中天后又有了颓弱趋势,渐渐西下,连带着刺眼金闪的日光也逐渐温和了起来。
  温柔的曦光清照在张郎君的长睫上,像是给他的睫毛上涂了一层薄薄的金粉,就这样细细一看,感觉郎君更添了几分仙人之姿。
  就这么瞧着郎君这张脸,温玉就算手臂拍酸了也不觉察到累。
  相反,她还很关切郎君是做了怎样的梦,才会如此激动与恐惧,连眉头都硬挤出一个“川”字。
  在他那张本该平和的脸上稍显突兀。
  温玉抽出一只手来,轻贴他的额头,慢慢抚摸,想抚顺他的烦恼。
  轻柔地触碰后,那紧皱的皮肤就随着手指的滑落一下就平展开来,眉宇终于明朗,嘴角也由向下转为向上。
  郎君就应该是幸福快乐的,温玉看着那副终于恬静的面容心里不由地想。
  这样的他哪哪都好看。
  不过上天还是给了他残缺。
  温玉的手指从眉宇滑落至布条上,那里埋葬了一双最清明的眼睛。
  可惜……她不能再见。
  她又是心疼,又是憎恶,若在这洞穴中再次碰上那群坏人,她定要用她怀里的那把短刃将那人的眼珠子都给挖下。
  她手指轻轻陷入布条中,久久不能自拔。
  稍后,才沿着张郎君高挺的鼻梁滑下来,停留在他的鼻底。
  温玉回忆起她第一次遇见郎君的时候,他也正在院落中赏花,如芝兰玉树一般好看。
  尤其是他鼻尖轻触花瓣,沉醉其中的样子有种特别的美。
  是一种不同于平静温和的美。
  温玉很喜欢,再加上那之前陈禹一直让她勾引郎君,所以她才想,郎君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应该也会是这种模样。
  在床上也应该会是。
  温玉在心底轻盈地笑了一声,手指又移至张郎君的嘴唇上。
  干涸的像要急需滋润。
  温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她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他们两都未曾进过一粒米,一滴水。
  真是荒唐!
  但这也是难得一次,温玉能够用手去亲自细细刻画郎君的面容。
  她就这样将手停在他的唇上,看了很久,看到思绪被抽向远方,在没有意识的驱动下,她身子前倾,隔着手指亲吻了他的唇。
  贴上时,她也惊讶于她的大胆,但她也不舍的离开,因为这很有可能也是唯一一次。
  她闭上眼,就权当不知情。
  而手指贴向的另一方似乎也有所感触,嘴唇微张微闭,然后嘶哑地开口:
  “温玉?”
  这突如其来的醒来,温玉吓得心一惊,赶忙把手从他唇上扯开,略带颤抖的声线问:
  “郎君,你醒了?”
  “嗯……”
  张清时微微点了下头,他好似做了一场噩梦,至于梦的内容是什么,他已全然忘记。
  只忆起那时脑袋一会热一会冷的,到现在都还有点昏昏沉沉,连脑神经也不安分地在直突突地跳动。
  他抬手想将它按下去时,可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正无意地搭在一人细软的腰肢上。
  大脑瞬间如爆炸般清醒,他的呼吸也跟着急促紊乱起来:
  自…自己…怎…怎么会…突…突然和温玉抱在一起睡觉的?
  明明昨晚他和温玉睡的时候还搁得很远,他向来也不是睡觉不安分的人。
  难道是——
  张清时忽而怀疑起上午那场漫长又昏沉的噩梦。
  难道是——那个时间段他对温玉做了什么对不好的事情吗?
  一开始是讶异,到现在是无数的自责汇集于张清时的心头上,他在懊悔他怎能随意毁了人家姑娘清白。
  如今这样,他自己和那些道貌岸然的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愈究他内疚的情感愈烈,张清时恨不得想剁掉自己这肮脏的双手。
  而一旁的温玉见郎君刚抚顺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还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被他发现了,于是离开撤出她的身躯,歉声道:
  “抱歉,郎君,温玉不该——”
  “不!”
  温玉话还没讲完,张清时就一脸严肃地打断了:
  “应该是我该对你说声对不起!”
  他对自己不耻的行为悲痛地向温玉道歉,但或许是觉得这样的道歉更没有诚意。
  便坐直了身子,想向温玉弯腰沉重道歉。
  可一坐起来,他身上挂着温玉的外裳就水灵灵地滑落了下来。
  衣服是棉麻制的,滑落下来,肌肤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衣物摩擦起的粗粝感。
  待衣裳滑落,张清时一时之间震惊的像被万倾雷击中一般,僵直在原地。
  他本以为只是拥抱着一晚上而已,却没想到他干了比畜生还不如的事情。
  他没办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他的神情愈加悲痛,沉重地对温玉说:
  “温玉,如果你现在想杀了我的话,就不要心慈手软,我不会反抗的!”
  说着,张清时就把头低了下去,他何止不能原谅自己,他已经是无脸面对温玉了!
  “郎君,都是我的错!”
  温玉见张郎君亲自为他屈下头,赶忙伸手扶起他,心中也倍加愧疚感。早知道她就在张郎君醒来之前替他穿好衣服就行,不然也不会沦落到郎君要自求一死的局面。
  “不,是我的错!”
  张郎君跪趴在温玉面前,任凭温玉怎么抬也不动。
  “郎君,是温玉的错。是温玉不该脱你的衣裳,不该抱着你,更不该肖想郎君!”
  温玉抬不动张郎君,又不想郎君死在自己的眼前,就急得把一切心底里的实话全托盘而出。
  而张郎君却只以为这是温玉让他心里好过的措辞,因为在这个时代,女娘要承受的世俗压力比男子多的多。
  这样一看,张清时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人。
  “温玉,我要对你做的事情负所有责任,我名下所有田地、府宅、钱财都会统统归属于你名下,这样的话,你以后的路会比较好走一些。”
  这是张清时能够帮她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女娘有钱财在身,未来的路不至于那么难走。
  但他的这句话却在温玉心里变了个意味,她以为郎君亦是要用钱财来逼她离开。
  可她不想,也做不到。
  “郎君,我不要你的钱!”
  “温玉说过,要一直一直守护在郎君身边!”
  而温玉诚心真挚的话语正如同巨石般重重地碾压张清时的心底,他心底愈加低沉和难受:
  “不,我不配!”
  “不,郎君,你配!”
  温玉极力反驳着张郎君的这句话,他配得上,他永远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好。
  是她,是她玷污了他。
  “郎君…”温玉颤抖着声线,然后当即从怀里掏出那柄短剑,抵向自己的脖颈道,“郎君,你要是不起来,温玉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她不愿意离开郎君,她也对不起郎君,如果可以,她愿意以她一命换他一命。
  “不,温玉!”
  闻言,张清时立马惊慌失措地直起身子,手慌乱地伸向温玉,想拿走那柄短剑,不让温玉做傻事。
  “我这样的人,温玉你不必这么做。”
  他这样卑劣的人,不值得她为他去死。
  “不,郎君你值得,你那么好,温玉却玷污了你。”温玉紧闭上眼,做好决定道,“郎君,如果你不肯原谅自己的话,那就让温玉以死谢罪!”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郎君如天上明月,她怎能看他坠落,而自己如地上蝼蚁,死了便死了,愿只愿郎君以后能忘却此事,好好生活。
  而张郎君听到她这般肺腑之言后,更加无地自容:“温玉,是我玷污了你,该死之人不是你。”
  他要劝温玉好好活下去,她还有这么多大好年华,断不能因为他这一个人渣而轻送性命。
  “郎君!”
  “是温玉玷污了你!”
  温玉频频摇头激动道,郎君果然这般好,什么错责都往自己身上这般揽。
  但他这样也未免负累太重,她不想他这样。
  她要将她的罪责一一阐述,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他不必承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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