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还会想见他们吗?”周斯年问。
  顾徵认真思考了好几秒摇头:“不会了吧。”
  不应该很早就不会了吗。
  周斯年没再说这个话题,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你直播时长还差多少个小时?”
  顾徵不急不缓道:“十二个。”
  周斯年一看时间,已经二十七号了,还真扎堆在月底赶kpi啊。
  “晚上回去是不是还要继续播?”
  顾徵点头:“不然播不完了。”
  周斯年心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买点宵夜回去吧,太早吃饭,晚上该饿了。”
  马路对面就是美食街,绿灯,人潮往一个方向涌去。
  周斯年问顾徵想吃什么,某处忽然响起一声咒骂把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周斯年还未来得及回头,一股力道猛地把他往侧边推了出去。
  刺眼的车灯自眼角闪过,周斯年听见一道剧烈的撞击声。
  人潮慌不择路四散退去,尖叫四起活像死了个人。
  周斯年一股气堵在胸口喘不上来,全身血液仿佛被抽了个精光,他听到有人在喊救护车,僵硬着背没敢回头。
  第33章 医院
  一夜到底有多长,长到旧梦几人打了不知多少盘吃鸡,硬生生把直播时长扫去了五六个小时,天际都没泛白。
  “困,今天先打到这吧。”音沉打哈欠道,眼角困出泪。
  直播间人数比刚开播时少了大半,凌晨三四点的,水友没空和这群神经病疯到那么晚,而且明天是周一。
  他们同时下播,手机充电线一拔,旧梦察觉手麻。
  熬夜熬出症状了?不能吧?
  这个时间点……
  他们的作息虽不太规律,但打电竞的,难免如此。该说不说,也不能熬夜熬出了病吧?
  旧梦还是慌了,拽着手臂试图缓解,正当他试图立flag决定早睡早起以此抚慰一下他的身体时,音沉幽幽提醒他一句:“大哥,是你手机震动啊,有人给你打电话。”
  旧梦这才明白所以然。
  就说吗,怎么可能,他心中松口气。
  还是要惜命的。
  只是他那一口气还未出到嗓子眼,被刘庆一个电话重新吊了起来。
  “车祸?”
  音沉花笑刚踏出训练室门口,听罢相视一眼齐齐收回脚步。
  俩人噤声不语,面面相觑等旧梦的下文:“好好好,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花笑问。
  旧梦站起身到处找车钥匙,刘庆的车钥匙昨天放他这了,但他急得半天没摸到:“小顾徵,被车撞了。”
  ——
  周斯年自小害怕来医院,平常小伤大伤,小病大病,能自愈的周斯年都让它们自愈,实在不行,药店美团买个药,不到逼不得他左推右推都能说服自己不去医院。
  畏医忌医,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
  以至于他十七八岁那会去医院看个病还不熟。记得遇到顾徵那会为了帮他打架,手受伤了。当时怎么说来着?说懒得去医院,实际上是不敢去。后面回到基地,杨蕾摁着要他去,周斯年好赖活赖赖了过去,最后还是队医帮他处理好的。
  直到两年前,奶奶突发心梗,他在医院陪着奶奶度过了最后的一段时光。那时候跑上跑下的,他那么不常来医院的人,医院流程都被他跑了个遍,所以方才各种单子才搞得那么快。
  周斯年以为自己会哭的,但他没有。一路上他都特别冷静,冷静得像个局外人。他沉着地打了120,然后联系刘庆去现场处理后续,后面跟着顾徵上了救护车,看他进了手术室……
  再往后,他就不知道干嘛了。
  刘庆来到医院时就见他直愣愣地站在手术室门口,他的手微不可察地在发颤,手指衣服上还残留着大片干涸的血迹。
  “斯年。”刘庆匆匆小跑过来。
  “你……你没事吧?”刘庆大喘着气,看得出过来得很急。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周斯年脸上毫无血色,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
  “查得怎么样?”
  周斯年语气平静,但他越是面无波澜刘庆就越清楚他这会的耐性。
  眼下周斯年巴不得将那司机抽筋剥皮了去,无论他有意还是无意。
  刘庆心里不好受:“说是刹车失灵,具体原因还要等调查。”
  “司机呢?”周斯年追问道,平静的语气终于多了一丝焦躁。
  “警局呢,还在审。”
  “审出什么了?”周斯年穷追不舍。
  “没那么快,但是我听说……”
  刘庆说得吞吞吐吐,周斯年直觉这事和自己有关。
  果不其然,下一秒刘庆道:“那人,好像是你粉丝。”
  “粉丝?”周斯年重复刘庆的话,语气冷得像南极冰山巅的雪。
  “毒唯,嚷嚷着替你打抱不平。”刘庆叹道。
  这事网上迟早会爆出来,还不如刘庆一口气和他说了,但又怕周斯年自责,刘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
  然而周斯年却冷笑出声:“替我打抱不平,挑这个时间段。”
  凌晨三点了,周斯年还在手术室门口站着,刘庆让他坐下,但没过一会他又站起来了。刘庆没办法,好劝歹劝让他去洗个脸洗把手,把身上的血洗干净了,别到时候带着细菌。
  周斯年这才挪动步子,洗得也是快,脸上滴着水呢也没来得及擦。刘庆知道自己管不了他,便任由他去了,打电话让旧梦给俩人带点换洗的衣物过来。
  深夜的医院,到处静悄悄的,从这边望过去,能看到门诊大楼亮着静透的光。偶尔有人在楼下走动,窃窃私语两句,然后拎着东西进了住院部。
  换班照顾人的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刘庆坐都坐累了周斯年还在门侧站着。他摇摇头,准备去洗洗脸,咔哒一声,门上显示手术的灯灭了。
  周斯年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术室大门便从内向外推开。轮椅床经过自己的时候,周斯年只觉一股热气隔着衣服布料喷洒在他的腿部。
  而床上的人全身都绑满了纱布,周斯年险些没认出来。
  ——
  “多处骨折擦伤,比较庆幸内脏没受损,大脑受撞击比较严重,病人醒后可能会有其他后遗症,这些说不准,到时候要看情况。”
  病房很安静,医生和二人详细交代了一大堆情况后才离开的。
  大概很严重,周斯年听到几遍什么粉碎性骨折的。
  旧梦几人踩着五点钟过来,病人现在情况还没全部好转,探视有限制,只能让两个人进。他们进不来,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刘庆问周斯年要不要出去和他们见见,周斯年同意了,一步三回头看着顾徵。
  “你受伤了吗宵神?”音沉一见他就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检查。
  “我没事。”周斯年哑声道,给他们扯出个笑。
  音沉眼眶瞬间红了:“那……我哥呢?顾徵……队长……队长怎么样了?”
  音沉急得口不择言,听到顾徵出事刹那他都心惊胆战的,一路上更是忧心如焚。
  花笑正要拉他,便听到周斯年轻声安慰道:“都没事,人好好的呢,别担心。”
  周斯年过于淡定,淡定到音沉都被喂下了一颗定心丸。
  “腿部骨折,得绑个把月的绷带。”周斯年避重就轻和他们交代情况。
  这话骗骗音沉就好了,旧梦花笑哪里信,周斯年说得那么轻巧,事情就绝对不简单。
  旧梦把周斯年拉到一边:“这个时候你就别骗我了吧哥,小顾徵到底怎么样了?你实话和我说,我能承受得来,真的。”
  周斯年还是一样的话,拍了拍他表示安慰。
  “行了都回去吧,等顾徵醒了给你们打电话。明天不是要开始训练了吗?回去调整调整心态,过段时间就是季后赛了。”
  周斯年语气轻缓得像清晨的雾,却不容置喙。他们几个周斯年也不放心,转身交代刘庆道:“哥。”
  刘庆真想捂耳朵了。
  南屿这带刚好卡在北回归线附近,夏至刚过,眼下正是白日最长的时候。这会六点不到,天边的光亮就若隐若现了。
  “带他们吃个早餐再回吧,这几天训练辛苦你多盯着点,顾徵这边先别和他们说。”
  刘庆哪里放心:“你自己……”
  周斯年:“我那么大个人了,放心吧。”
  他都那么说了,刘庆再迟疑也得以大局为重:“照顾好自己,晚上我来找你换班。待会给你点早餐,记得吃。”
  几人前脚刚走,周斯年给刘庆和silver同时发了条信息:让葡萄再试试打野,状况不好的话把二队的成员调上来训练。
  ——
  院外传来了几声鸟鸣,窗帘挡住了暂时不那么强烈的光线,周斯年轻轻把门重新带上。
  房间监护机器安静地运转着,周斯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顾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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