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顾徵直播还要多久。
想喝奶茶,昨天买的牛奶单纯是激情消费,人在消费的时候还是得稍微拉着点自己。周斯年得出这个血泪教训。
他翻了翻附近的商铺。
顾徵这房子挑得确实好,坏就坏在太偏了,最近的外卖送过来竟然要两个小时!
周斯年偃旗息鼓,彻底不知道要干嘛了,索性坐地上发呆。
前阵子忙的时候不是有一大堆事想做吗?这会怎么一件想不起来。
顾徵出来喝水正好撞上这幕:“无聊?”
他走过去,捡起周斯年躺在地上的手机。
“你直播完了?”周斯年缓缓偏过头问。
“没。”
顾徵扫了一眼他的手机:“想喝奶茶?”
周斯年扯着顾徵的手重新坐正:“算了,等到了都要五点了。”
顾徵把手机还给他,撂下一句:“等我一下。”
“嗯?”周斯年一脸懵。
一分钟后,顾徵从电竞房出来:“走吧。”
周斯年一脸懵:“去哪?”
顾徵拿车钥匙:“喝奶茶。”
喝奶茶还要特地出个门,那确实挺有仪式感的。
“你不直播了?”周斯年问,撑着沙发想起来,结果不知怎的,没借住力。
咚地坐回了毯子上。
周斯年:……
顾徵很明显吓了一跳,以为周斯年又瞒着他。
周斯年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臂,结巴道:“没……没站稳。”
不,周斯年你心虚什么?
顾徵拧眉看他,周斯年这会是真的想一头戕地,忙哄人道:“真的宝贝。”
与此同时,顾徵刚结束的直播间,一个破天荒的话题悄然开起。
【说好的播三个小时呢tide?】
【一个半小时不到(裂开jpg.)】
【简直毫无信誉可言!(龙颜大怒jpg.)】
【岂有此理!又耍老子!】
【何方妖孽在我浪神家!】
【报!我也听到了!】
【tide有啥急事吗下播下得那么急?】
【谁啊?我浪神出名的孤家寡人,竟然会把人往家里带?】
【别谈恋爱了吧?】
【别啊!夏季赛我才刚看到希望!】
【不是反对选手谈恋爱啊,但是但是但是……】
【事业为重啊各位!】
【不会吧,tide真谈恋爱了?】
【楼上此言差矣,tide什么性格,用得着担心这个问题?】
【有一说一,我都怕tide单一辈子。】
【你们的担心简直多余。】
【应该是朋友之类的,听声音是男生,不用太担心啦各位。】
【是,都多余了。】
【都多余了。】
【都多余了。(999+)】
……
顾徵在家直播的时候不戴耳机,和周斯年说的两句话不清不楚便被电脑录入了,虽然众人听不太清,但成功助力顾徵上了一个小热搜。
#tide恋情(热度迅速上升)
好在讨论这个话题的人并不算多,圈内的一看就知道包假的,压根不屑于点进去。
顾徵谈恋爱?扯淡吗不是?
所以最后热搜上去的位置并不算高,排在后排。
俩人自然没看到,便也忽视了。
周斯年止不住心慌,他怕顾徵不相信啊,毕竟现在顾徵周身的气压低得不行。周斯年走两步抬头看他,走两步又抬头看他,短短一段路都不知道看了顾徵几次。
上车的时候周斯年暗自咬牙骂了声脏。
“宝贝。”
周斯年喊,顾徵淡淡应道:“有事说事。”
周斯年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刚真的就是没站稳。”
他徒劳解释道。
也不知顾徵信没信吧,只漠然回他:“知道了。”
周斯年没辙了,自己可能捡了位活阎王回家。
本来直奔市区的,路过海湾时周斯年说想去逛一圈,顾徵一脚油门稍他去了。
说周斯年喜欢热闹吧,倒也还好,相比扎在人堆,平常他更愿意在基地呆着。但顾徵出现后,他便老想带顾徵往叽叽喳喳的地方跑,总觉得在闹腾的地方多呆会,顾徵的性子就会变得活跃些。而且车上那个气氛,高低要先缓缓。
“我尝尝你的。”
周斯年买了两杯雪顶,同一个牌子,口味差别并不大,而且老板是双杯推出的,周斯年只是想借此把人哄回来。
海湾白日比市区凉快得多,海风裹挟着盐味和太阳的气息,朝人扑来。
“可以可以,保持这个姿势。”
摄影师举着照相机喊道。
夏季海湾这带特别容易出片,为此商贩们也是抓住了商机,各种饰品层出不穷。
周斯年拉着顾徵东逛一圈,西逛一圈,看到有女生头上戴着动物发箍,便也起了“歹念”,要给顾徵试试。
“不……”顾徵往后退了一步,宁死不屈。
还没等他拒绝完,周斯年眼疾手快给他戴上了。
顾徵:……
是很可爱的帕恰狗发箍,周斯年帮顾徵戴上的时候笑得特别开心,拿出手机要给他拍照。
顾徵哪里肯,作势就要摘上来。
“别啊!那么可爱呢!让我拍两张。”周斯年笑道,笑得顾徵耳朵尖又红了。
“帅哥,要拍照吗?”一位摄影师趁机走过来问周斯年,大概在旁边观察他们挺久了。
周斯年犹豫一瞬,他和顾徵确实没什么正经合照。
他回头询问顾徵的意见:“拍两张呢哥哥?”
周斯年故意道,顾徵抿着唇看他。
救命,周斯年真的好喜欢逗顾徵。
虽然平时也营业,但顾徵实在不太会拍照,脸老绷着,看不见笑。
为此摄影师也是尽职尽责,调动了周身情绪去引导:“左边的是哥哥吗?哥哥来,笑一下?”
顾徵脸绷得更紧了,周斯年差点笑出声。
他朝摄影师抬了抬手,意思是等一会。
周斯年扭头和商贩老板商量买下一个帕恰狗发箍给自己戴上,主要是借两个怕老板不乐意。明明摊位有个小镜子,但周斯年转身挡住摄影师的视线,让顾徵帮他戴。
顾徵难得手有点不稳。
周斯年全当没看见,小声对他道:“赏个脸,笑一下呗浪神,照片我要珍藏的。”
于是周斯年收获了他和顾徵人生中的第一张正经合照。
摄影师非常负责,也有耐心:“帅哥,你们赶时间吗?不赶的话晚点可以带你们去天文台那边拍,有条上去的小路,那里拍照挺好看的,人也不多。”
“行啊。”周斯年应道,他很少和顾徵单独出门,想带他玩尽兴一点。
周斯年知道这边有个天文台,国家地理还推荐过,但一直没过来看。
不曾想,小道绕上去风景会这般独特。
摄影师背着包和他们一起爬山,不是楼梯就是峭路,别说,这座山不好爬。
爬了将近二三十分钟,摄影师和他的另一位伙伴汇合,后者竟然扎了个营,扛着长焦大炮不知在等什么。
周斯年有段时间不锻炼了,爬这么段路不免得会累。而当他转头看顾徵时,海面上涌现出的大片橘红色晚霞猛地在他心间坠落,心跳掷地有声。
很难形容顾徵身上体现出的少年感,他帮摄影师拎着沉重的设备,身后光影描摹着他的轮廓,汗湿的碎发如一缕银河,正往下坠落着星子。而那结实得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下埋藏的脉搏,仿佛正跟着周斯年的呼吸在上下起伏。
周斯年愣住了,一时半会没移开眼。
后面还是摄影师拍照喊他,周斯年才回过神。太阳垂落山巅,夕阳余韵在二人身后铺开,周斯年忽然喊了顾徵一声。
顾徵偏头看他,周斯年朝他相视一笑,照片就这么定格了下来。
晚上二人回市区吃饭。
街边的风闷闷的,俩人没有目的地地乱逛消食。
“在想什么?”顾徵见他没说话问他。
周斯年笑了笑:“在想啊,你还没入队的时候。”
“以前……”周斯年顿了顿,他极少打听顾徵早年的事,自打上次听顾徵说了一通后,心头一直抑制不住想去了解多一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苦不苦。
“是不是过得挺难的?”周斯年问他。
顾徵没否认:“听实话吗?”
周斯年笑:“肯定啊。”
“你没出现之前,都习惯了,苦也习惯了,没多大感觉。”
当时那年纪,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越挣扎便陷得越深,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痛苦。
还不如就这样,熬一熬,麻痹了就好了。
顾徵第一次住进那家小出租屋是九岁,别说十年前,就算往前三四年,那片治安都不见得好。顾徵其实很害怕一个人住在里面,有时候实在怕得不行,便会哭着喊爸爸妈妈。后来发现没用,就再没哭过,也再没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