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啊,”祝青低头吻他的眼皮,语气诚恳,“因为重庆有你在。”
你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生地,大多数人要等到成年才有机会离开,更有些人一辈子都只在原地生活——中国人更讲究叶落归根,就算客死异地,赶尸也要归乡。
所以大多数人再不喜欢自己的家乡,也容不得别人说它半句不好。
若是能对别处产生类似的感情,尤其像祝青这样,去都没去过,就一味觉得“重庆很好”——
如果这都不是喜欢的话,那全天下所有的喜欢都要再逊色几分了。
周琅被震住片刻,心尖凶猛地颤了一下。
他僵硬着红了眼睛,然后歘地站了起来,搂住祝青换了个位置,一把将人压到了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祝青瘦得凸起的肩胛骨被他掌心包住靠上了床板。
“你明天有排练吗?”他问。
“什么?”
“因为我想在你身上多留下一些痕迹。”
周琅跪在他身体两侧,一扬手脱掉了上衣,男生流畅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里,他两手握住祝青的腰,用指腹塑造出两道勾人的曲线,再用力一拖,逼着祝青的大腿和自己的腰胯严丝合缝地熨帖。
“可以吗?”周琅声音沙哑地问。
第32章 周琅顾
半夜有人来敲门时祝青正累得半死。
房间热度持续攀升,快把人烤化了。
他早就没了力气,晚餐在打工时就消耗得差不多了,中途又洗过一次澡,浴室小到只能容纳一个人,周琅就赤着身拉开布帘,站在门外弄。
“你就……不能歇一会儿吗?”祝青扶着墙壁,后背已经算得上惨不忍睹,大大小小被嘬出来的痕迹,明天早上醒来大半都会淤青发紫。
“忍不住。”周琅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停了。
祝青还在懊悔自己开始那句“没关系,你想留就留,咬也可以”,多少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突然感受到抽离,还有点奇怪。
他回头越过肩膀望人,眼尾发红,一片秾艳。
“不做了吗?”他松了口气问道。
房间里没有镜子,不然祝青就会看见自己此刻是何等的柔情绰态,风致韵绝。
逼得周琅险些理智溃散。
“不是,是想起你说的床上风格分类了。”
周琅呼吸浊重,用力地在他耳垂上掐了一下,然后自制力超强地夺过他手里的喷头,说:“我不想说话不作数,先帮你洗澡。”
祝青:“……”
还真是难以评说的少年自尊心呢。
不过他到底高估了周琅,此人言之凿凿的自尊心其实只能管用到他洗完澡,洗完澡后,周琅就又变成了那个“会哄但不会停”。
祝青整个人快散架了,不受控地往后倒,被周琅一把抓住了手。
他骨架比祝青大,一只手就能握住他两只手腕,祝青被牵引着,像个提线木偶,从大腿到脚趾牵扯住的无数条神经,仿佛都已被如海的酸麻浸透。
快感像海浪一样层层扑过来,偏偏周琅还抓着他的手去按自己的腰腹。
那里一点赘肉都没有,营养不良般薄到只剩一层皮,现在却被撑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祝青每被带动着按一下,周琅就发出控制不了的低喘,一声又一声,性感沉哑。
停不下来的热肆意发酵着,直到比纸板还薄的一墙之隔,有人开始嗵嗵地敲打。
墙灰扑簌簌地落下,门外响起了听不懂的叫骂声,大概是嫌他们太过扰民。
幸亏周琅还残存了一丝的理智,开始有意识地减弱力度,但这种研磨似的文火慢煎更叫人受不了。
祝青像滩烂泥一样趴在他身上,浑身如同浇了水。
周琅的手背本来是垫在肩膀上防止他磕碰,等听见他越来越压不住的声音时,便又往下滑了一点,不得不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男生刚适应完,忽然被气息控制,顿时不安地扭动起来。
“乖……再忍忍,我马上。”周琅这回是真的在哄了。
但也真的没停。
祝青顿时呼吸紊乱,眼前一阵阵发黑:“……”
感情他说的要信守承诺,是只信守那一次!
敲墙声是什么时候停的祝青不清楚,只知道等他意识逐渐回笼,周琅已经帮他擦洗过两遍了。
用过的东西被丢在垃圾桶里,每一个都满满当当,因为没有窗户,整间屋子都是石楠花的味道。
周琅帮他把脚趾都擦过一遍,抹完最后一根,祝青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声:“滚。”
“又骂我?”男生丢完湿纸巾回来,坐在他旁边穿衣服,笑得恶劣又餍足,“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检查过了,没有弄破的地方。”
“你以为你下面是钻石?……钢铁侠看多了吧。”祝青翻白眼都没力气,干脆闭上了眼,歪个身背对着他。
“也没那么夸张啦,”周琅恬不知耻地从后面抱住人,言语得意讨好,“而且……都是因为你涂指甲油太漂……太帅了,我一时没忍住,才……”
“才陷入了对自己杰作的欣赏之中,一时无法自拔是吗?”
祝青照着他伸过来的脸就是一下,粘稠的空气里划过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他呆了一下回过头去。
“我打疼你了?”
他倏地想起周琅嘴巴里的伤似乎还没好。
“没有啊,”男生在他圆润的肩头蹭蹭自己的脸,主动把脑袋又伸了过去,“你喜欢就再打几下,我皮糙肉厚,扛揍。”
祝青彻底服了他:“……那下回换我上好不好啊?”
“结束之后你如果还有力气,也可以。”
呵,答应得倒是干脆。祝青算看明白了,再纯情的少年那种时候也跟禽兽一样,说的话都是放屁!
他偏过头准备睡觉,没一会儿感觉后颈又被染潮,祝青强忍着没动,周琅还变本加厉。
“喂……!”他拼命忍耐才没骂人,结果周琅还有脸嘻嘻哈哈。
“我以为你睡了……就想问问你,明天我们还来吗?”
祝青:“……”
所以老子刷脸白住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吗?
心里是后悔的,但后来,他们真成了重庆大厦的常客。
白天和黑夜交替着来,周琅得了趣味,再也不觉得里头危机重重。
他无师自通了很多技巧,会在做时给祝青戴上眼罩和耳机,里面放王菲的暗涌,或者californiadreaming——王家卫先生的电影里,爱情是没有缘由便产生的东西,我看见你便爱上你,无关你的身份,长相,脾气和品德,爱你就是爱你。
周琅后悔没有早点看王家卫,因为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人这样懂自己。
他爱祝青,就像童话里骑士爱公主,在没有见到时已经深爱。
公主身陷囹圄他负责营救;公主沉睡,他是那个解药之吻;公主说,我要和恶龙在一起,他就会斩杀恶龙,抢走公主。
爱情成了两位新人演员的私人舞台剧,周琅乐此不疲地扮演着祝青的“秘密情人”,回家时,他总会多上一层楼,在天井漏下的光晕里和祝青接一会儿吻,当作迈入黑夜前的最后一次充电。
“偷情”结束后走进家门,充满的电格信号带来显而易见的快乐,周琅一度疑心kevin会看破他头上的闪烁。
但不管是谁,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秘密。
他也吸取了教训,采用最低调的打扮去禁色偶遇祝青,台上卓荦不群的吉他手一朝被蛇咬,在见到他的那一眼竟紧张到弹错了和弦。
下来时理所当然被问到“为什么弹错”,祝青神色故作冷峻,生气不理。
可他坐在吧台饮一口bloodymary,转身就掰过周琅的下巴,把酒液渡到了对方嘴里。
再开口时,男生用迷人的语调念起了一句古老的告白誓词:
“当然是因为‘曲有误,周琅顾’。”
丹凤眼里含着灵媚春/色,那样清灵干净,是周琅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最容易沉溺的毒药。
人是很容易被教坏的。
周琅的吻技飞速进步后,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在重庆大厦b座6楼的房间给祝青喂酒,酒液洒在身上许多地方,他哄着祝青自己想法子喝到。
有时候光做也不够,还要去无人的街道上撒疯。
他们在昏黄路灯照射下的墙边接吻,身后是大片的文字涂鸦,“神爱世人”的标志牌血红褪暗,高举于头顶。
少年人吻一会儿就停下来嬉笑,互望的眼睛也像在亲吻,里头闪烁着天穹细碎的光。
香港看不见星星,但星星自在爱人的眼中。
六月如此闷热潮湿。
少年身上却有用之不竭的生命力,宛如香港这座城,一边是财神爷的金色光柱直通天庭,一边是关二爷举起大刀在混沌开道,周琅是长在石墙上的榕树,祝青则是失了根的孤魂野鬼,要缠在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汲取营养才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