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天下午,刘卫国过来跟两人报喜,“这回准了,一天下来一分钟都没慢。”
  “齿轮弄出来了?”严雪见他一脸轻松,笑着问。
  昨天去小修厂,她没跟着凑热闹,鉴于上次只是问了一句就踩了雷,祁放回来后她也没打听。
  刘卫国可不像祁放藏得住话,立马把昨天的事全跟她说了,“你是不知道,他对那些机床比对媳妇儿都熟,七吃咔嚓几下就弄完了。”
  身为祁放媳妇儿的严雪:“……”
  抬眸看了一眼刘卫国的祁放:“……”
  不过这夫妻俩一个始终笑盈盈的,一个永远神色冷淡,刘卫国也没看出来,“这下可算好了,都折腾我一个年了。”
  “不用再往县里跑了。”严雪说。
  刘卫国认同点头,“可不是。”看严雪实在是个不错的听众,又把昨天那传言跟她讲了。
  严雪回头看了祁放一眼,“他真在镇机修厂待过?”
  祁放没说话,倒是刘卫国蛐蛐得起劲,“我觉得不可能,谁好好的从镇上跑林场来啊?就算要来,那也得是去小修厂,他都在采伐队干两年多了,估计就是之前跟人学了点,对吧?”
  这句对吧显然是在问祁放,可惜祁放不置可否,并没有回答。
  刘卫国就当他是默认了,还问他:“你要不要转到小修厂去?怎么也比采伐队轻快。”
  “小修厂人够了。”祁放总算说了句。
  刘卫国一想也是,“那真可惜,对了,你工龄快满三年了吧?我爸说今年想推荐你去培训锯手。这个可没满,李树武腾出来的地方现在还让我爸顶着呢,我爸天天晚上回来都嚷嚷胳膊疼。”
  “差不多。”祁放还是淡淡的,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刘卫国倒也习惯了,反而想到了其他,“于勇志总看你是个事儿,你说到时候于场长不会卡你名额吧?”
  虽说场长只是二把手,上面还有个书记,但于场长真要想坏点什么事,郎书记跟祁放又不熟,未必会为了祁放拦他。
  “要不咱们找找人?”刘卫国压低了声音。
  “到时候再说。”祁放态度依旧,反而问他:“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明天初八,他们就要上山继续采伐了,直到三四月份雪化才能下来。
  刘卫国点头,“早收拾好了,我妈帮我收拾的。”又想起什么,问严雪:“你那是不是还有那什么旱冰鞋的图纸?”
  “有。”严雪一听他问,就拉开了写字桌上的抽屉。
  刘卫国赶忙凑过来,“有借我用用,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两个小的疯了,尤其是卫斌,晚上不睡觉闹着也要旱冰鞋。春彩宝贝她那鞋还宝贝得要命,碰都不让碰,更别提拆了研究怎么做了。”
  “你拿去就是,本来就是给春彩画的。”严雪直接将图纸递给他,“不过这跟给春彩做的那个不是一张,可能有点出入。”
  刘卫国折起来放进口袋里,“谢了,祁放明天就走,估计你俩还有不少话说,我就不搁这儿当电灯泡了。”朝着祁放挤了挤眼。
  到底是还有不少话说,还是有不少事做,是个成年人就能看懂。
  没想到刘卫国才走,就又有人找上了门。
  来的是几个半大孩子,跟刘春彩差不多的年纪,在外面敲门问:“这里是严雪家吗?”
  严雪才来林场半个多月,竟然有人来问她而不是祁放,她有些好奇。
  结果竟然也是来问图纸的,几个半大孩子有些不好意思,“早上看到刘春彩滑,她说是你给做的。”
  “对啊,姐姐你找谁做的?贾大爷吗?我咋没听说他还会做这个?”
  一提起旱冰鞋,几个孩子全兴奋地叽喳起来,一不小心暴露了两道正在变声的公鸭嗓。
  严雪稍一琢磨,就想起了钓鱼那天笑话刘春彩的几个人。
  被笑话了那么多年,终于能扬眉吐气,估计刘春彩一学会怎么滑,就到几人面前晃了。而比起只能冬天在冰面上滑的普通冰鞋,显然是什么时候都能滑的旱冰鞋更吸引人,要知道现在已经二月下旬了,距离大河开化剩不了多少时间。
  严雪笑起来,“东西是我找人做的,我也的确有图纸。”
  “那能不能借我们看看?”几个孩子脸露急切,“我们就看看,做完了就给你送回来。”
  “可是图纸已经被刘春彩她哥拿走了啊。”严雪摊手。
  顶着几个孩子骤然失望的眼神,她笑道:“你们要用,可以去找刘春彩借,这个本来就是画给她的。”
  他们笑话的是刘春彩,又不是她,到底要不要借,就也由刘春彩来决定好了。
  几人没办法,只能告辞离开,出门的时候你推我,我推你,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这帮孩子也就是调皮了点,并不是真有多坏。估计真要去跟刘春彩借图纸,应该会跟刘春彩道歉。
  严雪关上门,一回身,发现祁放就靠在里屋门边看她。
  男人个子实在太高,严雪经常要仰了脸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眼睛又太桃花,默默注视人的时候总有种深情的味道。
  严雪自觉已经有些免疫了,还是顿了下才问:“怎么了?”
  “没怎么。”祁放淡淡收回视线。
  又是这样,好像总在暗中观察,偏又吝啬言语,他不说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也就是严雪没点爱刨根问底的强迫症,不然早被搞破防了。
  严雪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假了,正要说什么,外面又有人找她,“严雪是不是住这?”
  语气可没有刚才那几个孩子客气,像是带了点情绪。
  严雪转回头去看,发现竟然是曾经见过一面的梁其茂媳妇,身后还跟着个九、十岁的男孩,正哭得跟个花猫似的。
  边走于翠云还在回头数落儿子:“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哭,嫌不嫌丢人?”
  这回严雪的笑容是真假了,她怀疑对方是上门找人算账的。
  虽说她跟祁放都不可能去欺负个孩子,但两家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对方也扑面而来一种家长带孩子来讨说法的即视感。
  严雪连门都懒得去开,只等对方进来,谁知于翠云一进门就问:“你就是严雪?你家是不是有那啥……”
  话到嘴边,她卡了一下壳,后面跟着的男孩忙提醒道:“旱、旱冰鞋。”
  “对,旱冰鞋。我儿子今天看到人穿了,也想要一双,能不能把图纸借我们看看?”
  刚送走了批会跟人道歉的,不会跟人道歉的就来了。
  祁放个那么高长那么好一人站在里面,严雪就不信对方没看到,可对方还是张嘴就借图纸,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严雪站在门边没动,“真不巧,图纸已经借出去了。”
  其实祁放那还有一张,但图是祁放画的,别说她没有替别人做主的习惯,能做主她也不想给。
  于翠云一听还没说什么,身后的男孩已经嚎上了,“我要旱冰鞋!我就要旱冰鞋!”
  于翠云被他吵得头疼,“闭嘴!”回过头语气又差了几分,“我家就在这房后,东西借给我们,瞎不了你的。”
  言下之意严雪是怕让他们弄丢了或者弄坏了,故意不给。
  严雪上辈子不讲理的人见多了,笑容都没有变一下,“真借出去了,刚才还有几个过来借的。”
  她还软声商量对方,“要不您再等几天?反正就住前后街,过来也方便。”却提也没提东西借给了谁。
  于翠云果然被她带进了另一个方向,也没想起来问,“那行吧。”并不是很情愿。
  一见于翠云要走,刚消停下来一点的男孩又嚎起来,“我要旱冰鞋!”
  “你还有完没完了!”于翠云扯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管,我就要旱冰鞋!人家都有,我也得有!你叫她再画一个!”
  于翠云只得再次看向严雪,刚要说什么,刚刚进屋的祁放却叫了严雪一声,“我那条蓝裤子呢?”
  严雪赶忙应:“你先等一下。”冲于翠云抱歉笑笑,“他明天上山,我们这正收拾东西呢。”转身匆匆进去了。
  没办法,于翠云只好扯着还在嚎哭的儿子走了,“哭两声行了,晚玩个几天能咋的?”
  走出一段路,又忍不住问儿子:“你觉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就那双眼睛,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其实祁放哪用严雪给他找裤子,他自己早收拾完了,就是找个借口帮严雪脱身。
  严雪也知道,进门哪个柜子都没翻,只笑盈盈拍了拍胸口,“还好你反应快。”
  是她反应快才对,他一开口她就知道该用什么说辞了……
  祁放轻轻看她一眼,“做饭吧。”转身去厨房烧火。
  严雪一看时间还真差不多了,也跟着出去,挽起袖子准备弄饭,还缓了块年前剩下的野猪肉,炒了一大碗肉酱用罐头瓶子装着,“这个你带到山上去,菜不好就吃它。”又装了一罐过年时做的干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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