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周鹤暄板着脸穿上卫衣，又接过方澄递来的外套穿了，突然道：“我先送你回去。”
说完也不等方澄回话，站起身就走到队友那边去了。
方澄正从背包里给周鹤暄掏围巾，一时没拦住，看着周鹤暄问了聚餐的地点说自己先回去换衣服冲个澡晚到十五分钟，忽然有一种自己是恋爱中被爱操心的男朋友无微不至照顾的小女孩的错觉。
——小女孩半个月前还打了群架，一挑四的那种。
方澄咧了咧嘴角。
周鹤暄揣着兜走回来，一弯腰捞起方澄手中的围巾，敷衍地在脖子间绕了一圈：“走吧方澄哥，先送你回去。”
嘴上叫着哥，一点把方澄当哥的事儿都没干。
方澄拉好背包站起来，嘀咕道：“鹤暄，你操心的事真多啊。”
周鹤暄本来都走出去了两步，闻言又回过头来：“嫌我烦啊？”
刚打完球的男生身上还带着燥气，双肩包被他一个肩要掉不掉地挂着，从方澄的角度看去，周鹤暄的眉眼活脱脱像个来挑事的小混混，但凡方澄敢说个烦，下一秒就要被周鹤暄按在铁网上揍到求饶为止。
方澄笑着跟上前去：“不敢。”
周鹤暄还不满意：“什么叫不敢，你怕我啊？”
方澄逗他：“怎么了，你不想我怕你？”
“我当然不想你怕我，我想你——”周鹤暄说着，一句话陡然刹车，转过头快走好几步。
原本已经休息好、落了下去的心跳又开始在胸腔内起速，周鹤暄皱紧了眉，为自己突如其来又莫可名状的情绪感到一丝不悦。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话到临头，没有能出口的形容。
想要方澄用什么态度对自己呢？
周鹤暄回想起前阵子、曾无数次偷偷问出口的那句话：方澄，你喜欢我吗？
为什么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想让方澄喜欢自己？
周鹤暄抿起唇停下脚步，等到方澄追上来问怎么了的时候，一伸手勾住方澄的脖子，把人揽了过来。
方澄被吓了一跳，惊讶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看着周鹤暄。
周鹤暄看得见方澄眼中的自己，面无表情的样子十分骇人，可能都把方澄吓到了，周鹤暄动了动勒着方澄脖颈的手指，食指的指节正好能擦到方澄弧度尖巧的下颌线。
方澄躲了一下，低下头将周鹤暄的手拨开了。
周鹤暄眼神暗了暗，若无其事地道：“方澄哥，不冷啊？”
方澄小声回他：“穿这么多，冷什么。”
说完像要逃走似的，不管周鹤暄有没有跟上，明显加快了脚步向前赶去。
周鹤暄攥起手掌，拇指死死地摁在蹭过方澄下巴的食指上。
——“你知道吗，直男对基佬最大的错觉就是‘他暗恋我’。”
汪思锐的话在耳边响起，周鹤暄低下头，跟上了方澄的步伐。
汪思锐说得对，方澄真的不喜欢他，不然怎么会连这种朋友之间都可以轻易实现的触碰也要躲掉。
圣诞将近，白大有不少国际生，校区内氛围浓厚，食堂的玻璃也贴了寄槲生。
汪思锐讲求仪式感，于是712寝室里多了一棵半人来高的圣诞树。
郝文民开始偷偷用汪思锐的圣诞树晾袜子，被汪思锐发现并臭骂一顿之后，丁雨沉和周鹤暄开始正大光明地用圣诞树晾袜子，差点把汪思锐气到口吐白沫。
周鹤暄对节日没什么感觉，今年的圣诞倒有点不一样，方澄的考试二十三号开始，二十四号下午五点结束，许逸早笑呵呵地说过平安夜圣诞节要和女朋友一起过，等二十六号再来请方澄吃饭，方澄肯定是不计较这个，周鹤暄却还没想好，要不要二十四号晚上就带方澄去放松一下。
上周末的比赛对上体大篮球队，周鹤暄他们输得惨不忍睹，心情倒没什么影响，毕竟体大的篮球队是白市明星球队，打过国际比赛的，结束后周鹤暄还私下加了几个人好友，约着有空一起去玩，教教他篮球。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场比赛没什么观赏性，方澄没有来观赛。
周鹤暄承认自己有点心不在焉。
五进三那天之后，周鹤暄稍微有一点躲着方澄——虽然方澄也不用他躲，忙起来就算能见到人，也是书房里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背影，眼神都不会多分给周鹤暄一秒。
周鹤暄很想被方澄发现自己这种别扭，理智告诉他，方澄现在考试为重，肯定发现不了，自己也不应该存着让方澄分心的心思，实际上，周鹤暄却因为方澄的迟钝赌起气来。
周鹤暄隐隐感到，自己对于方澄的情感，不知不觉中滋生了一分不妙。
汪思锐洗完了澡，全身冒着白气，满足地躺到自己床上。
时在周六，郝文民和丁雨沉双双跑去网吧开黑，宿舍里只有汪思锐和忙着写作业的周鹤暄。
汪思锐没打扰他，毕竟周鹤暄这是在做造福整个宿舍乃至全班的好事，汪思锐支起头来，从上铺向斜角去看周鹤暄的侧影，果然表情不是很好。
这小半个月周鹤暄心情貌似一直不太好，汪思锐本来不想管，但一个宿舍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汪思锐不像其他男生那样神经大条，他敏感得很，共情能力也强得很，很容易受到亲近的人的情绪影响。
周鹤暄不高兴，就会带得汪思锐也跟着心情烦燥，这种连带反应无关其他，换成郝文民或者丁雨沉，汪思锐一样会不舒服。
为了自己舒服一点，汪思锐决定今天和周鹤暄好好谈谈。
周鹤暄学习非常之好，完全不像其他鬼哭狼嚎半夜三点还在研究代码的同学。
第29章 ai换头
寝室的主心骨大人很快就写完了作业，汪思锐看着周鹤暄伸个懒腰就要关电脑，开口喊道：“班长，作业共享到咱宿舍群啊！”
周鹤暄啧了一声：“我真怕学期末咱们宿舍都挂科了。”
“这不是还有多半个月呢，我一定好好复习！”汪思锐拍着胸脯保证，看周鹤暄起身收拾背包，忙问道：“哎，你这么早就去打工啊。”
周鹤暄动作顿了顿：“嗯，早点做完早点回来。”
汪思锐疑惑：“你以前不都是周六做完了在外面住一晚周日回家吃饭再返校来着，这几个礼拜咋回事，被老板骂了？和同事吵架了？”
“没有。”周鹤暄否认，神色诡异地抬起头来看了汪思锐一会儿，好一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闷头收拾书包。
汪思锐被周鹤暄看得心里发毛，想了想又问：“那你之前说喜欢你那个哥，有啥进展吗？”
周鹤暄的手停了。
yes！汪思锐在心中给自己竖大拇指，问对了！
周鹤暄没体会到汪思锐的内心戏，淡淡道：“我搞错了，他不喜欢我。”
汪思锐愣了：“不喜欢你？你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些直男们向来令人窒息的直球操作，汪思锐瞬间坐起了身子：“你跑去问他了！？”
“怎么可能，我就旁敲侧击了一下。”
汪思锐看着周鹤暄，不知为何周鹤暄说话的时候攥紧了手指，汪思锐想起周鹤暄这人有时候还是有点情商的，在朋友面前虽然总是一副痴呆样，真到耍心眼的时候话术能绕死人，他说旁敲侧击，那总不至于是一句话都不说把人堵在小黑屋里壁咚舌吻，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汪思锐暗自点头，问道：“他不喜欢你，你不高兴啊？”
周鹤暄没再说话，汪思锐催了一声，周鹤暄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我想不清楚了。”
汪思锐心里一咯噔，爬起来咚咚咚下了台阶，拉过椅子坐到周鹤暄的对面：“周鹤暄，你他妈不会真把自己掰弯了吧？”
周鹤暄抿着唇，攥起拳揉了揉自己的脑门：“面对他的时候，维持理智让我觉得很难受，但如果完全依照情感来对待他，我又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怎么做。”
这他妈不就是恋爱萌芽！汪思锐不可思议地看着周鹤暄，周鹤暄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没在意汪思锐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看你发给我的那些片子，看到快要背下来了，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一点感觉也没有。”
汪思锐表情木了。
他麻了，他真的麻了，汪思锐觉得自己和周鹤暄这种直男就不是一个物种的。
“这样啊。”汪思锐说着，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你下次看的时候代入一下自己和那个哥，再试试。”
周鹤暄愣了一下，先皱起眉，随后又说行。
汪思锐继续维持自己平静无波死人脸：“一会儿再给你发两部新的，好代一点。”
周鹤暄点头答应，看了看时间，起身说要走，汪思锐也没拦他。
汪思锐看着周鹤暄关上宿舍的门。
汪思锐知道，一扇新的大门在周鹤暄面前开启了。
方澄一早约许逸去图书馆，到了下午还没回来，周鹤暄打开门，家里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