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过离得太远,他也看不清脸了,呵呵,总不可能是李让。
楚洺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他起初不相信李让真的敢走,等了两天没回来,人也联系不上,愤怒更多一点,可愤怒的同时拉扯他心里的另外一种感情。
总之要先找到他,再好好教训他一顿,把他按在自己的膝盖上,用一只手就能让他在自己怀里哭着求饶,乖乖地把离开的理由,还有那天晚上要说的话全都说清楚。
想到这个画面,楚洺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他曾经来过村子口。
“到了。”张卓停车挂挡。
他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找跟费俊良有关的证据,这些天楚洺得知借钱给小伟的人并不是费俊良,而是一个叫王苟平的男人,刚好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所以他们过来是想着兴许能在这儿找到那个叫王苟平的,就算没有,也可以打听到王苟平和费俊良以前的关系,兴许能找到一些把柄。
“村子里这么多人家,去哪儿找那个王苟平啊。”周明从车上下来,开口道。
楚洺不急不慢地走在前面,距离村口不远就是村长家,楚洺摸出手机,打开录音的功能。
“你们先转转,我跟熟人打个招呼就去找你们。”楚洺说着也不管身后人的呼喊就先走进了村长家的院子。
李让骗自己钱的事或许村长不知道,但对于李让和费莲轰轰烈烈在一起,给她花钱的事不可能不清楚。
既然李让不肯撕破这层窗户纸,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让他找人帮他来撕破,今天他就让村长说出李让背叛他欺骗他的整个过程。
这样他回去后就算把人绑起来,锁在家里报复也有一个正当理由。
“哎,你不是那个……那个跟小让关系好的帅哥,谁来着?”
“叔叔好,你叫我小楚就行。”楚洺拎着手里的烟酒饮料递给对方,一顿寒暄。
村长没怎么推脱,美滋滋接过那两条好烟,随口问:“小让去柔城前还跟我打听过你,你们俩应该见过面了吧,要说他朋友里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楚洺脸上的笑意几乎消失,咬牙切齿:“叔叔,他在村子里都谈过女朋友了,我怎么也要排在第二位。”
“女朋友?没听说他找过对象啊。”村长挠了挠花白的发,思考着说。
楚洺只当村长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冷声提醒:“费莲不是他的前女友吗?”
“费莲?小楚,你指定是记错了,费莲和村子里那个王苟平是一对,她和李让咋可能嘛,而且小让去年夏天刚考完试就被人打晕了,失忆了一整年,不可能谈对象。”
楚洺脸上的表情凝固,整张脸一点点惨白,那表情似震惊似茫然,“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小让去柔城没跟你说吗,他让人打了脑袋了,手术的钱都是村子里大家凑的,哎呀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惨,我听说他学习成绩还挺不错的,考到容平的一个二本了,还好有老师跟学校说给他按照休学处理,他今年八月底恢复记忆,我让他快点去学校报道,他不去,硬说要去找你,说你们约定好了。”
“他去年高考后,给我发过消息。”楚洺双目有些失焦,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声音也不知不觉变得颤抖。
可村长全然没注意到楚洺的变化,继续说:“他的手机都被偷走啦,他手术醒来连怎么晕倒的,自己前一天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短信不是他……”楚洺喃喃,双目猩红。
村长一脸莫名,拍了拍楚洺的手背,“小楚,你没事吧?”
几乎是一瞬间,楚洺被巨大的浪潮淹没,让他透不过气来。
这些他不知道真相让他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一种迟来的愧疚和痛苦如电气般流经身体,汗毛都竖了起来,楚洺从喉咙里开始就泛起一丝苦涩。
脑子里那些准备找到李让就把他锁起来报复的想法被浪潮带走,随之涌起来的是一种无边的悔恨。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在李让眼里,他的折磨,他的欺辱都是那样的莫名其妙。
可即使如此,李让沉默地认下了那些自己给他的伤害,为他受伤,甚至忍受那些羞辱……楚洺想起李让哭着问自己为什么,哭着问自己为什么把他的真心当做假的,迟来地感觉到心疼。
“他没跟我说……”楚洺双目失神,他声音沙哑,声音小到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他很快就想到,李让来歌厅的第一天似乎就想对他说什么,只是被自己不当回事儿地忽略了。
他那时候以为李让这两年过得很幸福,所以什么都不想听。
他如果知道……如果知道李让被人欺负成这样,他怎么舍得……
“怎么会呢,你们俩那么好,也没准是小让不想让你担心……”村长的声音变得缥缈。
村长自然不知道李让不是没想对楚洺说,只是面对楚洺的那种刁难,就连开口说出真相也变成了一种奢侈。
第52章 见一面
从村长家里离开后,楚洺魂不守舍,连找王苟平的心思都没了,不知不觉就晃悠到了李让住过的那个小院。
大门的门锁是挂在上面的,楚洺轻松推开进去了。
那些藏在肌肉里的记忆让他和四年前一样熟练,翻窗进去,从炕上跳下去,稳稳落地。只是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卷起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李让生活过的屋子很小,墙面斑驳,白色的水泥掉了,露出里面红色的砖,上面还贴着龙凤宝宝贴画。
四年前,楚洺来这个村子里和李让遇见;两年前李让高二,他离开,他和李让约定过后的一年他们在柔城见面,柔城有一所民办大学,李让的成绩刚好合适。
屋子里李让的小书桌上刻满了乱七八糟的字,楚洺屈身在书桌前坐下,他还记得这桌子是李让从学校废品站捡回来,他帮忙修的。
日子过得紧巴,李让从前就有记账的习惯,楚洺打开抽屉就是他的旧账本。
泛旧的纸张飘着淡淡的霉味,水性笔的字迹有些晕开。
2005年8月10日,卖鸡蛋挣20块。
11月20日,玉米卖了20块,买弹弓2块,菠萝5块。
李让一点都没变,以前那么穷了还总是给他买这些小玩意儿,弹弓也是他觉得在村子里没意思,李让才去买的。
后面的记账诸如此类,没什么特别的。
其中还夹杂了一张干脆面三国卡的刘备,不知道是谁扔的破烂,他傻子一样,当成宝收藏起来。
那些他不愿意回忆的美好终于舍得一点点在眼前浮现,甜蜜中却带着刺,让人不敢多想。
2007年7月12日,欠村长手术费4万。
8月9日,卖鸡蛋15块;记不起来
10月25日,卖鸡蛋;摩托哥哥?家人?还是记不起来……
楚洺看着李让某一天在纸上发狂地写下摩托哥哥四个字,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页。他能感受到李让当时记起来这点东西时的狂喜,可也只是如此。
楚洺摸着那一页,指尖仿佛被字迹刺痛,他安静看着,渐渐红了眼眶,头埋在李让的记账本里,一动不动地只能听到他的粗喘。
良久,发出一声似吼的悲鸣。
“让让,让让……”楚洺声音颤抖,手紧紧攥着本子,一声声压抑了爱和恨的昵称终于舍得再叫出口。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叫李让了。
来不及伤感下去,手机铃声打断楚洺的思绪。
“老板,你哪儿去了,我们都在村子里找了一圈了,压根没有王苟平这人,他在隔壁村住,我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之前因为打架,隔壁村的房子让人给拆了……”
说白了,就是线索断了。
“回车上,先去找费莲,她一定知道点什么。”楚洺整理好心情,把李让的记账本揣在兜里一并带走。
刚才村长告诉他,王苟平和费莲是一对,还说了费俊良和费莲是兄妹。
从前楚洺没想过这层关系,在村子里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过。
现在楚洺清晰了。
当年李让被砸失忆,还有他歌厅被诬陷,都少不了这费俊良的手笔,这几个人估计就是他的帮凶。
“你刚才去哪儿了,你说的那个费莲是谁?”车上,张卓看向楚洺。
楚洺顿了下,“这件事晚点再说,周明,你给让让打电话,找个理由让他出来跟我见一面。”
“让让是谁啊?”周明拿着手机一脸茫然,求助地看向张卓,张卓扶了下眼镜,表示不懂。
楚洺面不改色,睨了周明一眼:“李让。”
“哦哦!”周明闻言,手忙脚乱地去翻李让的电话号。
“老板,李让不接你的电话吗?还没找到他人啊?”
楚洺面若冰霜,目光锋利地看着周明,像是要把他给吃了,“我手机没电了,打给他。”
说完楚洺偏开头,周明嘴角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