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开车在路上,时间已经有些晚了,阿忒司说在跟师兄师姐一起吃饭,司景准备去接阿忒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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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司景不跟他一起吃饭,实验室的师姐师兄终于有了机会,约他一起吃顿饭,阿忒司拒绝了几次,这次只好答应了。
大家家境都不错,但是也没到阿忒司和宁青宛那个程度,吃饭都是aa,就找了一个火锅店。一行人走出实验室时恰碰见宁青宛,也是共事过一段时间的同学,就请他一起来了。
点的是鸳鸯锅,牛油和骨汤两个汤底,阿忒司坐在骨汤一边,宁青宛坐在他旁边,笑着说:“吃辣容易冒痘,我吃清汤锅吧。”宁青宛给他递过围裙和擦手的毛巾,看见他散乱的头发,又问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阿忒司随手挽起头发,几缕发丝垂在脸庞,不影响吃东西。
一边烫着肉,师姐随口说:“青宛你选了汤茗教授吗?”
宁青宛抿唇一笑,“是的。”
“那挺巧的。”师兄说,“我们下个项目跟汤茗教授有点合作,又能在实验室一起搬砖了,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
阿忒司默默啃着青菜白菜,煮了之后的菜变得软塌塌的,入口即化。虾滑也渐渐浮了上来,他用勺子盛了几个。
“不吃肉吗?”宁青宛问他。
阿忒司摇头,魅魔的舌头太敏锐,他总能一口尝到肉里夹杂的腥味,与之相比,清甜的菜更好入口。
吃到一半,桌上的虾滑全没了,阿忒司也没有什么胃口了,擦完嘴坐定。
宁青宛注意到了,问:“要不再点一份虾滑?”
“不用了,不想吃了。”阿忒司说,一边给司景发消息。
“阿忒司胃口比较小。”师姐暑假里跟阿忒司吃过几顿,解释道,“青宛你自己吃吧,不用担心他。”
“你吃好了就行。”师兄附和,“司总会带他吃的。”
宁青宛点头,顺手准备给阿忒司杯子里添水。阿忒司拦住了他,“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要走了。”
宁青宛抬头,果然在门口处看见一西装男子,宽肩窄腰,西装贴身,气势凛然,一看就知道是司景。司景大步走过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牵着阿忒司的手准备离开。
放在以前,宁青宛会找机会与司景聊几句,可现在,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远去,宁青宛定定看着许久。
桌子上另外三人注意到了宁青宛的失神,不禁想起了某次意外看见三人的复杂关系,开始遐想万千。
年龄最小的师兄没忍住问:“你认识司总吗?”
宁青宛说:“商学院的学长,我以前很崇拜他。”
以前?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现在不崇拜了?改暗恋?毕竟宁青宛看着他俩背影的眼神真的很引人误会。
吃完饭,几人准备结账,却得知司景早就付清了账单,不由得又是一愣。
阿忒司坐上副驾驶,司景说:“没吃几口吧,阿姨做了点菜,回去再吃一点。”火锅店人这么多,阿忒司估计吃不了多少。
“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阿忒司说。
趁着红灯,司景用手握着阿忒司的手捏了捏,“是啊,今天送司庆均进了疗养院,收购计划可以开始了。”
“那你又要开始忙了。”阿忒司撇撇嘴,司景一忙起来几乎连家都回不了,又不能陪他吃饭了。
司景叹了口气,他也觉得很遗憾。热恋期的情侣明明应该天天腻歪在一起,他却连每天陪阿忒司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等等我好不好?”司景只能说,“等我解决完手头的事,我就陪你。”
说的话太像画饼了,但是阿忒司愿意相信,他趁机凑近亲了司景一口,“好吧,给你一次机会。”
信号灯转化,司景收回手开车,心里软乎乎的。
“不过在忙之前我想先带你去看一个人。”司景说,他在跟阿忒司在一起后就应该带他去了,只是到了今天,他解决了司庆均之后,他才想带阿忒司去。
“谁?”
“我的……”司景顿了一下,“母亲。”
“亲生母亲。”他加了一句。
“你之前说司雁浓更像他的母亲,我那时就想告诉你,我其实也更像我的母亲。”
“我不知道她爱不爱我,但是她是给予我生命的人,她熬过了怀胎十月的痛苦,带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她,我就不能与你相遇。”司景轻轻一笑,“我感激她对我的付出。”
阿忒司突然也很想看看景媛了,很想看看那个给了司景生命的人,好好看一眼司景的来时路。
第60章 未来
景媛葬在景家的陵园里,她是飞机失事出的事故,景家二老亲自去领回的遗骸。
那时的司景,站在墓碑之前,还不能理解母亲这个词的意思,更不懂失去了母亲是什么。他面目表情地站在坟墓前,献上一束花。
他那时还不知道,景媛不喜欢花,任何花都不喜欢。
后来,司景从小姨那里得知这件事,不过那时的他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花,也不喜欢他。
在景娴的口中,她的姐姐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不喜欢花花草草,尤其擅长数学物理,如果不是有景家,她估计会一路读书,最后成为学术界的教授。与司庆均联姻本就是一个意外,祖辈随口一句话,两人见了面,景媛从未喜欢过谁,更无所谓结不结婚,在她看来,如果商业联姻之后两家强强合璧,能够更好地继承景氏,景媛没有意见。
景媛貌美、冷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直,目下无尘,是很容易让司庆均这种男人起征服欲的类型。在双方的默认下,两人结了婚。
结婚不过一年,景媛就意外怀孕了。之所以称作意外,是因为他们次次都有做安全措施,景媛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打掉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可是双方家长都不愿意。这是司家的长子,司庆均的父母不可能同意把孩子打掉,老头老太太坚定地告诉景媛:“生下这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他都会继承司家。”景家二老也不愿意,劝道:“都结婚了,生孩子是迟早的事。现在趁你身体还好,赶紧生一个,等年纪大了再想生多折腾身子啊。而且你也不会有职场危机,等你生完孩子,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回归职场”
向来冷静自持的景媛第一次慌了神,景娴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姐姐也还是一个女孩而已,她不理解孩子意味着什么,更不懂该怎样去当一个母亲。结婚这么久,她与司庆均照常进行着夫妻生活,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爱上了司庆均,她觉得自己更喜欢数学物理或者是工作。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会爱上一个素未蒙面的孩子呢?
司庆均劝她:“所有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的。”其实当他们结婚之后,他发现景媛对自己甚至没有对工作热情时,他就想找个方法绑住景媛了。
就这样,景媛经历了极痛苦的十月怀胎,危机重重的生产,拥有了一个呱呱坠地、与她血脉相连的男孩。指尖触碰到那张皱巴巴的小脸时,景媛惊讶于怎么这么软。那只小手握上她的手指,紧得细小的手指发白。
最开始,可能是激素作用,也可能是所谓的母性本能,景媛确实好像是爱上了这个孩子,只要看见他,便万千柔情涌上心头。
可是很快,景媛就发现了司庆均出轨。
她对司庆均没有什么感情,发现他出轨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意外,只是不可避免的,她对那个孩子起了抵触心理。休息好之后,景媛马不停蹄地进入了工作,见到孩子的时候越来越少。
一段时间后,她惊讶地发现,那个在她记忆里只会哇哇哭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路了,变得不爱哭不爱笑,静静地在一个地方能坐很久。
那时,司景已经三岁了。
三年过得很快,体现在一个孩子身上也就更快,快到景媛都来不及后悔,司景就不认识她了。迎上司景空白的眼神的那一瞬,景媛想起了司景第一次握上她的手的样子,那样纯然的依赖,她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在另一个人脸上看见了。她好像独自一人走了很久很久,一回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走出去很远。
面对一个孩子的冷漠,景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想办法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景娴见到司景之后惊讶地说:“姐,他还挺像你的,你小时候也不爱笑。”
不像啊。因为景媛还记得,司景才几个月时,是会笑的。
心理医生建议景媛多陪陪他,但是景媛实在太忙了,她没有很多时间分给一个与她血脉相连却对她如此疏远的孩子,她终于还是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她不能任由司景这样下去,之后,景媛决定与司庆均一起解决司景的心理问题,几年来,她第一次约司庆均坐在一起聊聊。司庆均态度随意,漠不关心。景媛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一查才发现,司庆均果然在外面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