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在大拿面前我哪敢说专业啊?”对面的女生语带笑意,声音更加悦耳,“那我就先按照这个继续了,如果有什么要改的随时通知我。”
“嗯,行,先这样。这个不着急。”施也继续说,“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留心照看点儿,有不听话的,该骂就骂。”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那先这样,我挂了。”施也很快按下了挂断键。他站起身从郎月慈手里接过饭盒:“麻烦你了。”
“打个饭而已,不算麻烦。”郎月慈问,“跟女朋友打电话报备呢?”
“没有女朋友。”施也说,“我学生,博三了,让她照看点儿组里的小朋友。”
听到施也的回答,郎月慈心头骤然一松,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他给施也倒了杯水,说:“给你打了带鱼和虾,今天用脑子多,补补。”
施也笑着说道:“哪就用脑多了?这可比我写论文轻松。诶,你吃了吗?”
“我吃完了。”郎月慈坐回到椅子上,“你赶紧吃吧,还热着呢。”
“谢了。”
施也打开饭盒很快吃了起来。郎月慈则靠坐在椅子上,拉开与施也的距离,正好能将他的背影完全纳入视线之中。
利落的短发,线条分明的后颈,被肩胛骨顶起的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小臂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手机屏幕亮起,施也伸出左手去拿手机,上身坐直之后,肌肉线条更加流畅,肩膀完全撑得起肩线,能看出明显的运动痕迹。
郎月慈咽了下口水,刚要挪开眼神,施也就回了头。视线相汇,俩人都是一愣,不过施也很快就抽离出来,笑着问道:“你琢磨什么呢?”
“琢磨怎么会有这么圆的后脑勺。”郎月慈这话明显带了玩笑的意味。
“我认识一个法医,他也这么说过,说我这头骨长得特别好看。”施也接住了郎月慈的玩笑,“可是除了法医谁会没事盯着头骨看?长得好看没用啊,我倒宁愿没这么圆呢,我都没帽子戴。”
“怎么可能?你脸很小啊。”
“我头围61。”施也无奈道,“有的人是脸大,我是头大。”
“那只能说你是老天爷炫技,头围大,但是全在后脑勺,一点不影响头肩比例。”
“小时候还是影响的。我从小就被人叫‘大头’,那会儿真跟大头娃娃似的。”施也把手机递给郎月慈,“不逗了,你看看这个。”
“这是……”郎月慈接过手机,屏幕上一张肖像画映入眼帘。虽然还只是简单的线条,但郎月慈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宋玉茗。准确地说,是更明媚干净,更符合“卧室投射的内在人格”的宋玉茗。
“刚才跟我通话的,我那个学生,她的主攻方向是犯罪心理画像。我联系她就是想让她给宋玉茗留下个画像。宋家找女儿找了十多年,让他们直接看尸体太残忍了。宋玉茗本人这些年的经历坎坷,就算能找到生活照,也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外在人格。我剔除了吸毒和被性侵的经历,尽量还原她原本该有的模样。你看看像吗?”
“很像。”郎月慈把手机还给施也,同时抬眸看向他,“还说你不擅长面对死亡?我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
“这不是面对,我反而觉得这是逃避。”施也轻轻摇头,“一厢情愿地想把死者最好的一面留给她多年未曾谋面的亲生父母。没准死者根本就不想呢。”
“死亡就是湮灭。死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在天有灵是安慰活人的话术。如果这张画像能够安慰活着的人,那就是有意义的。这幅画会成为载体,对宋家人来说,这很有意义。”
施也:“记性好就是不一样啊!把我的话还给我了。”
“还是因为你说的对。”郎月慈回答。
施也淡淡一笑,接着又说:“还有一件事。刚才我又看了一下笔录,沉睡的狼,愿意醒一醒吗?”
“怎么?”
“我想让物证科把那只泰迪熊拆了,你愿意支持我吗?”
“一个玩……”郎月慈收了声,他愣了一会儿,而后站起身来,“你好好吃饭,我去物证科!”
第54章
郎月慈从物证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技术人员从玩偶的腹部拆出来一条染血的内裤,血液dna经过快速测定初步确认是属于宋玉茗的,完整定性还需要时间,而上面存在的其他生物信息,也正在加急比对中。
张建自己承认了曾经对宋玉茗实施性侵,如果在内裤上检测到了他的dna,这个案子就能够争取立案。
宋玉茗虽然存在参与违法活动的嫌疑,但这并不影响她曾是受害者的身份,即便她已身故,法律也会给予她应得的尊严与公平。
一起命案牵扯出一个涉毒工厂,死者的经历关联着一起尘封的性侵案,还引出一个贩卖人口的团伙。然而,命案本身却丝毫没有进展。
郎月慈每天到酒店接送施也,假期结束之后施也需要往返两地上课,也都是郎月慈接送。施也推拒了几次,但郎月慈总以“算作私人授课的学费”为理由坚持。
很快就过两周。
这天下午,郎月慈合上手中的资料,抬起手伸了个懒腰。
张尚翔见状说道:“郎哥又该去接施教授了吧?”
郎月慈回答:“对。我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施教授真是神人。”张尚翔说道,“自打施教授来了,咱们办公室就和谐了。既没有鸡飞狗跳,也没有阴阳怪气。还有郎哥也是,我觉得你整个人都有精神了。”
“怎么着?你是好日子过够了?”郎月慈说。
张尚翔嘿嘿一笑,说:“好日子永远过不够。”
郎月慈:“再说一遍,这个天气不冷不热的,我身体舒服,所以才有精神。”
“那是,郎哥说什么都对!”
“德性!”郎月慈笑着戳了一下张尚翔的头,走出办公室。
施也拎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回来,到了停车场,郎月慈就很有眼力地打开后备箱。施也一边把盒子放上去,一边说道:“小的是给你的。大的明天拿回办公室,就都放你车上了。”
“单独给我的?”
“之前聊天时候不是说到点心匣子了嘛,我今天下课就去稻香村打了两个。”
“我给你——”
“说钱就俗了。我还白吃了你那么多顿早饭呢。”施也扯开一个灿烂的笑,“知道你平常都是一个人,就没买太多,你尝尝爱吃哪个,下次我再单独给你买。”
“好。”郎月慈被那笑容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连张尚翔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施也不可能毫无感觉。朝夕相处的这几天,郎月慈的状态越来越平稳,即便是案子压力大,他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变得比以前多了很多。
施也隐约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但他过往的经历不足以支撑他做出正确的决断。在某些问题上,理论和实际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是施也目前无法跨越的。
俩人一起吃了晚饭,郎月慈把施也送回酒店。站在窗口看着郎月慈的车驶离停车场,施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摸着那个从家里带来的沙具小狼,在心里反复衡量自己的感觉,推算可能的趋势。
凌晨,施也被电话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半天才按下接听键。
“抱歉,打扰你睡觉了。”是郎月慈的声音。
施也还没彻底醒来,含含糊糊地说:“唔……怎么了?”
“刚才分局转上来一个案子,说是现场有特殊标记。领导怕是万字案,你想看看第一现场吗?”
听到万字案,施也立刻翻身打开床头灯,用力揉着自己的脸,强制让自己清醒,说道:“在哪?”
郎月慈的声音很温柔:“你先醒醒觉,我还有十分钟到酒店。”
“好。”
十分钟后,郎月慈准时接上了施也,同时,他还带来了瓶咖啡。临出门时他拿了瓶矿泉水,把咖啡冻干粉直接倒了进去。
“睡醒了吗?”郎月慈问。
“应该醒了。”
郎月慈笑了下,说:“以前没这种经验吧?”
“有过,但不多。”施也喝了口咖啡,“其实挺佩服你们的,一个电话就能清醒。”
“我是还没睡。”郎月慈脱口而出,旋即又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想要弥补。
施也看他有些局促,安抚道:“没什么的,我能猜到,不用瞒着。”
“也对。”郎月慈点头,“你是专家,我在你面前没秘密。”
“没那么夸张。”施也无奈一笑,“这会儿出现场,你可就没有睡觉的时间了,熬通宵能行吗?”
“习惯了。白天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就行。你要是还困的话可以睡,不用陪我说话,我没事。”
“不睡,说说话就当醒盹了。”
郎月慈的车刚停稳,李隆就到了车边,他给施也拉开了门,说道:“抱歉啊施教授,这可能是个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