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化郁闷为蛮力,弯腰劈了好一会儿,劈出一堆木柴来,这才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收拾好之后也进了屋。
吾掠已经扫完地,进厨房忙活午饭去了。
第79章
乡下夏天的食材很丰富,菜园里瓜果蔬菜都成熟了,吾舅舅家和林孝秋家时不时一大桶一大桶地送过来。
蒋宜周不理解,明明一家人吃不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圈那么一大片菜地种那么多?吾家村的人倒是会做一些干菜、酱菜,只是都留给自家吃或者送人。
鉴于此,他最近在考虑投资自媒体的问题的同时,也分出神来想了想这个。
倒是没想做大,只是觉得,吾家村没有自己的特色产业,是不是可以发展一番,或者简单地把农产品包装后,打通超市渠道,或放到网上去卖。
不过,放到网上的话,食安是个大问题。
如果要售卖,肯定要以公司名义,过官方途径。
这一点他准备下次打电话向蒋惜文请教。
思绪一下跑远,蒋宜周连忙收敛了心神,凑到厨房门口。
灶上已经在蒸着米饭,朦胧白雾里,吾掠在低头切菜。
蒋宜周一步一步挪过去,装模做样地看了看。
吾掠切菜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饿了?”
他表现得很馋嘛?
蒋宜周都想学吾水珍翻白眼了,但吾掠现在这么帅,他可不能做这种表情让自己的帅气打折扣,于是矜持地说:“有点。”
闻言,吾掠切菜的动作微微加快,道:“堂屋柜子上有水珍送的红薯干和米饼,你饿了就先吃点。”
蒋宜周不想走,立刻改口:“没事,也不是很饿,我等你。”
吾掠便没再说什么了。
灶上的水汽渐渐浓了,白茫茫蒸腾在空气中,模糊了吾掠俊朗的侧脸轮廓和安静专注的表情,沉默低垂的眼睫上似乎沾染一层湿意,让他看起来像个有点忧郁又带着仙气的美男子。
蒋宜周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心里的那股痒意更甚。
或许是因为刚才在院子里没有得到满足,现在直接演变成抓心挠肝了。
难道他是个大色批?蒋宜周不禁扪心自问。
不能啊,肖在渝长得也很不错,蒋宜周就没有过这种想上手摸一摸、贴一贴甚至搂一搂的想法。
现在吾掠仿佛变成一块磁铁,吸引着他不愿离开太远,只想时时刻刻黏着。
为免在变态的路上狂奔,蒋宜周刻意地清了清嗓子,一脸满意地点头:“不错,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虽然家里蔬菜多得都要晒干菜了,但两个大男人光吃素怎么够,前两天吾水珍拎了两条鱼来,吾掠切条油炸之后配上葱姜蒜辣椒一块儿炒,特别鲜香美味,蒋宜周都多吃了一碗饭。
今天中午吾掠便打算把剩下的鱼块都炒了,又切了点黄牛肉和香菜,再炒个茄子,做个丝瓜汤。
蒋宜周这一副领导视察的派头,吾掠也不介意,头也不抬:“哪些你不爱吃?”
蒋宜周都不用犹豫,笑眯眯道:“你做的我都爱吃。”
但凡换个时间,放在以前说这话,他大概率要被自己恶心出一层鸡皮疙瘩。
换个人,要是肖在渝对他说这种话,蒋宜周能一脚把他踹清醒。当然,他是绝不可能给肖在渝做饭的,这个假设不存在。
可现在的蒋宜周却完全不觉得自己黏糊糊地说话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可太会表达了。
吾掠似乎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蒋宜周只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唇角。
蒋宜周乘胜追击,煞有介事地说:“你厨艺这么好,很有天赋。书法好,人又长得帅,就算相亲,也该抬高要求,别随便见一个女孩儿就答应跟人家结婚,知道吗?”
吾掠把切好的丝瓜装进碟子里,放下菜刀,才说:“没有天赋。”
“嗯?”
吾掠低头洗菜,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不管是书法还是厨艺,只要练得多,就会了。练书法是因为小时候钻牛角尖,不服输。练厨艺是没办法,要照顾我妈。”
没想到捅了娄子,勾起了他不开心的往事,蒋宜周一时无言。
吾掠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处理完了主菜,开始切配菜,转头注意到一直愣愣的蒋宜周,就说:“这里面热,你先出去吧。”
蒋宜周没动。
没来由地,他的脑子一片茫然,或许有一刹那的升温,或许是骨子里的动物性作祟,一直不能碰,激起了他的叛逆,又或许是吾掠伤感的话语搭配已经释然的表情,让他很心疼。
总之,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想,手扶着灶台边沿,凑过去,飞快地在吾掠侧脸上碰了一下。
用嘴唇碰的。
亲完之后他顾不上后悔,脑子里烟花漫天、鞭炮齐鸣,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就连吾掠慢慢反应过来,眼睛慢慢睁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也撼动不了他心底的坚定。
没错!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早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喜欢的还是吾掠的时候,就该狠狠亲他一口。
虽然想得很理所应当,似乎天经地义如此,但当吾掠侧过身来认真打量他,手里的菜刀还哐地磕到砧板边的时候,蒋宜周还是狠狠吓了一跳,脸色发白:“你不会是想砍我吧?”
吾掠深吸了口气,想说什么但忍住了,顺手把菜刀放到一边,面皮僵硬,声音发紧:“不是。”接着又补了句,“我要炒菜了,有油烟,你先出去。”
这就完了?
完了?
蒋宜周傻眼。
不做点什么就算了,难道都不说点?
蒋宜周这下是真的动摇起来。
扔下一颗炸弹,爆炸是必然,可居然没爆,就让他心里不由惴惴起来。
但吾掠侧对着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吾掠默默忙碌的身影。
一个拒绝继续交谈的姿态。
傍晚,吾水珍果然来验收成果了。
见到吾掠再次变得年轻清爽的面容,她很满意地点点头,难得对蒋宜周说了句好话:“手艺不错。”
蒋宜周却没觉得荣幸,兴致不高地回了个“哦”。
他这一副生瘟的鹌鹑样,吾水珍看不过眼,忍不住问:“你挨打了?”
蒋宜周一脸莫名其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反问:“你觉得吾掠会打我?”
“说不准。”吾水珍道,“毕竟你欠揍。”
蒋宜周不理她了。
吾水珍见他整个人都气场萎靡,确实受了打击的模样,提议道:“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出门走走。”
蒋宜周以为她是表达关心,还没来得及感动,只听她接着道:“别在我哥面前碍眼,影响他心情,把负能量传给他。”
蒋宜周简直服了。他心情不好是谁导致的,还不是吾掠?
中午那件事,吾掠就跟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吃饭,照常干活,照常洗洗刷刷,仿佛就是走着走着被路边的野草蹭了一下脚踝,转眼就忘记了。
蒋宜周也从一开始的兴致高昂,到忐忑,再到现在的不爽。
要是可以,他真想抱着吾掠大啃几口,狂刷存在感。
让他装!
蒋宜周还不信了,他狠狠耍一回流氓,吾掠还能当做无事发生。
可他不敢。
他亲爸当年就是流氓罪被枪毙的,要是被蒋惜文知道,估计能把蒋宜周也送去吃枪子儿。
何况,那样他和吾掠之间就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了。
尽管矛盾得百爪挠心,理智告诉他要慢慢来,情感上又恨不能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表白,为一个答案一了百了,但最后还是胆怯占了上风。
他只能忍。
现在吾掠在厨房洗碗,面前只有个无理护哥的吾水珍,他再多的郁闷也只能默默消化。
吾水珍一直缠着他问个不停,似乎真怕他影响吾掠,蒋宜周最后没办法,只能编了个理由:“我看他收拾之后比我还帅,心里不爽,行了吧。”
说到这里,他觉得不解气,继续说:“我决定了,相亲那天我要狠狠抢他风头,让人家姑娘喜欢上我。”
吾水珍的回应是朝他挥了挥拳头。
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想捣乱,做梦。
饭后,蒋宜周提着小锄头,端一大碗鱼杂,去院子外的树丛里埋掉。
刚走出院子没多远,就见山坡下的草丛边蹲着个人,看背影还挺熟悉。
吾水珍?她居然没走。
对方不知道蹲着做什么,蒋宜周轻手轻脚地靠近,原本是打算吓她一吓,转念就好奇起来。
傍晚了,外头蚊虫多,她不回家,一个人蹲在这干什么?
想到这,蒋宜周就放重了脚步声,重重咳了咳:“喂!”
吾水珍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见是他,飞快地扭回了头。
但蒋宜周的眼神多好啊,一下子就看清了她红通通泪汪汪的眼睛,原本想问的话硬生生变成了:“就算我把吾掠的发型剪毁了,你也用不着背着我偷偷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