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说完就转身进屋喝水去了。
谢春苗轻轻扯了扯蒋宜周袖子，向他挤挤眼：“别管她，她这个人就爱口是心非。”
蒋宜周哪会看不出来，问：“她准备怎么宣传？”
另外一个叫周小玲的女孩道：“等明天男主角到了，我们会拍定妆照，印在宣传单页上，到镇上去发。我看你挺会拍人的，明天可以帮我们拍。”
蒋宜周意外：“你们还有男主角呢？”
谢春苗笑嘻嘻道：“不然张生谁来演？”
最近都没有其他人出现，蒋宜周还以为这次负责登台的就她们这几个女孩子。这阵子她们都由吾舅舅安排，借宿在附近老乡家里，仿佛是个即将破产的三流小团体。
听这意思，团队规模远不止于此，是他小觑了。
周小玲解释道：“市剧团参加省里组织的新剧创作评比汇演，缺几个男生，我们老师有门路，就把他们带了去。”
旁边的谢春苗感慨道：“不管哪一行，你们男生都更吃香一些。”
“这可牵连不到我头上。”蒋宜周笑道，“我就是在家啃老的无业游民，不对，现在啃哥哥。”
话题转到吾掠身上，女孩子们又议论起这位院子的主人来。
“你哥还挺有男子气概的，那天他回来得早，帮我们收拾箱子的时候，胳膊上、腰上的肌肉线条，特别有男人味。”周小玲嗤嗤笑起来，混得熟了她也敢打趣蒋宜周，“比你更有男性魅力。”
谢春苗和她审美不一致，道：“头发胡子还是茂密了点，也不收拾打理，我更喜欢干净清爽的风格。”
蒋宜周黑脸：“你们议论男色能不能避着点我？”
谢春苗笑起来：“你又不会反抗，要是当着水珍的面议论，她才是真的要打人。”
得，这是觉得他战斗力没有吾水珍强咯。
他只是顾忌着寄人篱下所以才低调做人好不好，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他气场强势起来连他自己都颤抖。
蒋宜周懒得跟这几个女人争论，躲回屋去，给她们彻底留足八卦的空间。
但是等晚饭后，吾掠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正蹲在狗盆前看土狗呼噜呼噜吃饭的蒋宜周突然抬起头，上下打量着他，又抬起右手遮挡在眼前。
这奇怪的动作仿佛在进行什么仪式。吾掠没管，双手在衣摆上擦了擦，蹭干净水珠，又从卧房拿出换洗衣服，准备去冲凉。
蒋宜周站起来，道：“我发现挡住脸的话，单看身材你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第23章
吾掠从柜子里翻出发箍，随意地往头发上一推，赏脸地吐出一个字：“哦。”
他戴发箍只是为了洗脸方便，但这么潦草的一个动作，顿时让原本就不甚美观的发型更加凌乱。
蒋宜周叹了口气，上前去，不容置疑地把他头上的发箍取下。
吾掠身体不易察觉地一僵，接着就沉默地任他折腾。
蒋宜周扒拉了几下他乱糟糟的头发，理顺之后给他重新戴上发箍，注意到他注视的目光，嘀咕了一句“看着我做什么”，退后一步，认真端详起来，满意点头：“这样就好多了嘛。”
他又抬起右手，遮挡在眼前看了几秒钟后，目光炯炯，有些惊奇：“不用挡脸，把你的胡子挡掉，看起来就挺不错的，长头发有点像竹野内丰呢。你知不知道竹野内丰？那是我妈的偶像，出名的老帅哥。你考不考虑把这大胡子刮了？”
“不考虑。”
吾掠绕过他，直接往淋浴间走。
蒋宜周跟到廊下，继续争取：“那你平时就戴个口罩试试？最近这么多漂亮女生在这儿，趁机发展发展，解决个人问题也不错啊。”
吾掠回头，隔着昏暗的檐廊，眼神凉凉的：“现在每天三十多度高温，要不你戴上试试。”
说完就推开淋浴间的门。
眼看着门咔哒关上，蒋宜周愤愤地小声道：“我这提议是为了谁啊，扬长避短懂不懂？我干嘛要戴口罩，已经这么帅了，遮住半张脸反而影响发挥好不好。”
碎碎念地走回去，只见土狗饭也没吃了，正探着脖子往外瞧他们俩。
蒋宜周简直要被逗笑了，骂道：“看来你比我更操心你主人的个人问题，那你去说服他吧。”
似乎察觉到这是个艰巨的任务，土狗呜了一声，尽显无辜，然后就缩回脑袋跑回去继续干饭了。
没过两天，学校负责本次下乡演出的老师就到了，还带来好几个男同学，在吾舅舅的安排下，都在村民家里分别借住下来。
半山腰的这个院子十分适合他们练习，既没有闲散人员围观，也不怕唱戏的声音打扰到邻居。
但整个院子就蒋宜周这么个不懂戏的，况且人家老师也在，蒋宜周没了和女孩子们相处时的闲适自在，又怕闲聊会被认为耽误人家学生上进，索性就约着阿果去镇上逛。
虽然吾掠之前答应有空就带他去镇上，但最近祠堂的活很忙，一直腾不出时间来，前两天阿果又来帮他爷爷送自家菜园种的西红柿，蒋宜周就相中了这小少年。
阿果倒是常去镇上，不过也就是约着朋友去上网或者纯溜达，没怎么认真逛过。
但他认路，这一点对蒋宜周而言已经足够。
阿果年纪小，主意却很大，坚持不要坐蒋宜周后座，而是自己骑着林孝秋那辆二八大杠。
两人早上7点就出发了，边骑边聊天，十几里的路倒不觉得远，中途歇息一会儿，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镇上。
时间还早，镇上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却已是人来人往，两边好几家商品批发店，客人络绎不绝。
到镇卫生院打完针，蒋宜周找了家冷饮店，先和阿果一人点了一大杯果汁狠狠解渴。
早市正热闹，两人把自行车锁在路边的电线杆后面，进了市场。
许多挑着担子、提着篮子的乡民在两边叫卖，蒋宜周也认不出都是些什么菜，但看起来倒是十分新鲜嫩绿。
阿果告诉他，许多都不是真的商贩，就是自家菜园的菜收上来吃不完，便挑来镇上卖。
市场里人很多，各种菜的气味混杂，蒋宜周捂着鼻子走了好一会儿才放手。
走了没多远，阿果就遇见了熟人。
四个十多岁的男生女生正蹲在路边卖豆角、茭白和鸡蛋。
见到阿果，双方都惊喜地打着招呼。
阿果给蒋宜周介绍，这几个是他的同班同学，不在一个村。
听到蒋宜周的名字，其中一个圆脸的男孩问：“哪家姓蒋的？你们村什么时候有姓蒋的人家了？”
吾家村姓吾的人最多，除此以外户数多点的几个大姓大家都知道。
“不是。”阿果解释，“他是来我们村走亲戚的，他哥哥是我们村的，从前那个最会读书的县高考状元，知道不？你看他这样子，显然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啦，人家可是城里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果明显比之前热情许多，语调十分轻快。
许是还记得蒋宜周不准说吾掠坏话的告诫，话语之间还不忘给吾掠戴高帽。
闻言，一个皮肤黝黑粗糙但大眼睛的女孩子脆声问：“是那个在城里念大学念到一半就回来了的吾掠吗？”
阿果笑了：“辜秀，你认识吾掠叔叔吗？”
然而下一刻，他的热情就被狠狠打击了，那个叫辜秀的女孩冷下脸，没好气道：“不认识。”
说完，就拉着另一个女孩，提着菜篮子走开了。
阿果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惊愣之后，赶紧拉住圆脸男生的胳膊，着急地问：“怎么了嘛？”
圆脸男生看看蒋宜周，又看看辜秀离开的背影，最后还是兄弟情义占了上风，压低声音道：“你们村没在传吗？”
阿果一脸莫名其妙：“传什么？”
圆脸男生稀奇地“呀”了一声，说：“辜秀她姐姐前年不是和她老公离婚了嘛，听说，她念书的时候就喜欢你们村那个疯、那个吾掠。他年纪这么大了，一直没讨老婆，两个人结婚正合适嘛。辜秀他爸就托媒人去你们村问了。反正，最后不仅没成，”他偷看一眼蒋宜周，犹豫一瞬，还是说了出来，“现在我们村里都在说，人家嫌弃辜秀是二婚哩，说她头婚那么多年都没生孩子，是下不出蛋的母鸡，总之，嫌弃得不得了。”
一旁的蒋宜周心中微动。
第24章
阿果眼睛都瞪大了：“不可能，我们村根本没人说这些！”
圆脸男生叹了口气：“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蒋宜周眉头微皱。
吾掠那性格，即便不发一言，也绝不可能说出那些刻薄的话。
蒋宜周一个学新闻的，虽然对农村的流言传播模式很陌生，但如何矮化甚至污名化一个人，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可清楚得很。
他把阿果拉到身边，对圆脸男生道：“拜托你跟辜秀说，我哥哥有没有说这种过分的话，媒人最清楚。我哥哥以前就品学兼优，连高中校长都夸他品德好，亲自给他颁发优秀学生的奖状。校长那么聪明，难道会看错人？他现在在村里干活也勤快，大家都夸他老实本分，所以，他绝不可能说女孩子坏话，给她泼脏水。这个事儿，我们吾家村的人都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