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定睛瞅了老半天,终于动了手,伸出了食指,欲用指腹去触上一触。
  可惜,没来得及触到,齐延曲就睁开了眼。
  谢恒逸眼疾手快,改用手背快速蹭了蹭。
  嘿,是软的。
  他有点乐。
  果然,性子再冷再硬,身体该软还是软。
  齐延曲掠视了谢恒逸一眼,不知道这人在乐什么。
  谢恒逸乐着乐着,倏然想起在监控里听到的话,不乐了:“谢嵘咋说的来着……说我脾气臭?”
  “你有看见的吧,我今早上刚洗的澡。真的臭吗?你闻闻?”他开着玩笑不正经道,故意扯起领口俯身凑上去。
  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孔,齐延曲眼皮一跳。
  在给这张脸一拳或一巴掌之间,他选择捏住对方的脸颊,使劲一扯。
  谢嵘还有一点说错了——他并没有容忍谢恒逸的脾气。
  直至将谢恒逸的脸扯开,他才松了手:“离我远点。”
  “操,”谢恒逸摁着脸颊咕哝,“使劲还挺会找地方。”
  轮椅重新转动起来。
  谢恒逸不经意提起:“谢嵘的话可比我密多了,也就你能听这么认真。”
  其实不是,他在监控里也听得很认真。谢嵘的每一句废话他都听清楚了。
  对于谢恒逸的自曝言论,齐延曲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提醒道:“她是你小姑。”
  他一个外人都没说什么,谢恒逸身为侄子倒是嫌弃上了。
  殊不知,谢恒逸听了这话,当即不自在起来。
  他忍不住想:齐延曲之所以听进去谢嵘的话,是因为谢嵘是他小姑?
  是这意思吗?是这意思吧?怎么听着这么耐人寻味呢?
  他越想越不敢想,胡乱找了个话题:“你在公安局待多久了?”
  “七年。”
  闻言,谢恒逸低头看了看齐延曲的脸,然后继续抬起头看路。
  过了两秒,他再度低头看了看齐延曲的脸,依旧怀疑这个数字的真实性。
  眼瞅着齐延曲又要给他一个眼刀,他才拾起话题接着聊:“那你听没听说过,达用街商业楼死过人。”
  “不是鬼故事,我说真的。”
  齐延曲深深看了谢恒逸一眼,主动要求停下轮椅。
  “不用停,这里风大,你听我讲就是了。”谢恒逸满不在乎道,“虽然不是鬼故事,但也算个故事。”
  “我妈叫温言,是个市井女人,还没谢蔡有文化,只能做些短工粗活。”
  谢恒逸开始回忆:“自打我出生起,他俩就吵个没完,我妈吵得头发都白了,还经常叫我拿染膏帮她染黑,说白头发显老。不是她爱漂亮,是老板招工不肯招年纪大的。”
  “谢蔡自命清高,找不着上档次工作,也不肯干我妈帮他找的活,就整天在屋里躺着,一家人全靠我妈养着。”
  “再拖到后来,就发生了谢嵘告诉你的事,我妈毁容了,”谢恒逸想做个轻松的表情,却笑不太出来,“她找不到工作了,养不活我了,拉着我站在商业楼楼顶,嚷嚷着要跳楼。”
  “阵仗很大,来了很多人,很多声音,太吵了,他们都说我妈不是诚心想跳楼的,要跳早跳了。他们都这么说。”
  他“啧”了一声:“我被骗了。”
  温言的遗言是——“救救我的孩子!”
  第35章 吸睛夺目
  又是无波无澜的工作日, 此时离下班点已经过去好几个钟头。鸦默鹊静,万籁俱寂。
  公安局很少有准时下班的,尤其是核心部门。
  身为公职人员, 勤勤恳恳加班是常态。
  除了某位严姓师兄。
  陈云彩看向不远处空荡荡的办公位, 发出羡慕嫉妒恨的感喟:怎么能有人办事效率这么高!这就是老干部的从容吗!
  她转而看了看与之相邻的位置, 那里本该坐着她另一位齐姓师兄。
  同样空荡荡。
  她皱着苦瓜脸仰头望天花板。
  好怀念大家一起加班的日子!
  隔了个过道的师姐见她支棱起脑袋, 像是才看见她这么个人:“诶——小师妹, 原来你还在呢?”
  陈云彩失魂落魄:“健在,自在, 留得青山在。”
  “上边的补充证据发来了, 记得答复, 期限没几天了,严队走之前让我提醒你一声。”
  原来不是办事效率高,是把事留给她了。
  果然, 她若辛苦,定有人替她享福!
  陈云彩“啪嗒”一下磕回桌上:“其实不是很在。师姐你就当没看见我行不行?”
  师姐失笑,安慰她:“只要没有徇私舞弊,那边不会追究被申请方责任的, 顶多挨几句批。等会我跟你们一起探讨探讨。”
  陈云彩顿时感激得眼睛冒星星, 趁热打铁,赶忙叫上相关人员开了个小会。
  她打起精神, 复盘了一遍整个案件。
  关于寻衅滋事、故意损坏财物一案, 事发地点为陈鸾街118号网吧,被害人在一个月后提出复议申请,北缙市公安局作为被申请方。
  发生此案时,警方接到通知说是持械斗殴,便由严烨霆负责现场指挥, 初步认定是治安处罚后,此案交给了治安大队处理,她就成了办案人员之一。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目前还是治安民警,因为未正式转进刑侦大队。
  由于能力达标但经验不足,她需要在治安岗位工作满两年。为了缩短转岗流程,她还特意申请提前到刑侦部门参与工作学习。
  而现在,就是在师姐师兄跟前刷脸熟的好机会。
  嘿嘿,等之后审批通过,她就申请将办公位挪到齐师兄边上。
  陈云彩彻底振作起来,查阅了复议申请书。
  她一边仔细查看,一边回顾此案定性关键要点:财产损失金额不达标,主观上非故意。
  只要申请人能推翻这两点,此案就会从治安案件升级成家庭矛盾引发的刑事案件。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滴水不漏的复议申请书,连板书都工整美观。
  相关材料也很充足,明显是有备而来。
  按理说,接下来该着手准备书面答复公文了,陈云彩却看着手上这份复议申请书分了心。
  这个字迹……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呢?
  她满腹困惑,脑水都榨干了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拉着身边的人问:“你觉不觉得这个字很眼熟?”
  旁边的人是治安部门的同事,听见问话,头挨头凑了过来,仔细辨了辨,摇头:“我没见过。这字有特点,我要是见过肯定有印象。”
  陈云彩表示十分赞同。
  她看见这漂亮字的第一想法不是觉得惊艳,而是觉得有印象,那就说明她肯定见过这字。
  就是死活记不起来。
  不过正事要紧,她只能暂时抛开不想,继续梳理证据材料。
  证据包括三份监控录像和几份纸质文件。申请人提供的是原始完整录像,单独标注了关键时间段。
  首先是观看第一份录像,陈云彩截取出关键片段投到大屏上。
  监控摄像头清晰记录下嫌疑人的一举一动。会议室里的众人聚精会神,就这么看着嫌疑人鬼鬼祟祟又光明正大地进来,先是摔东西再是偷东西,接着跟屋内身穿红衣的人发生交谈。
  屋内的人是无关第三人,交谈部分属于私人对话,被剪裁了。不过也没人在意这点,关注点主要在嫌疑人的面部、行为过程及涉案物品上。
  陈云彩在此处按下暂停键,进行了补充说明。
  被打碎的陶瓷花瓶、被偷走的白玉摆件,申请人都提供了购买发票跟官方定价文件。
  “陶瓷花瓶,七十六块七毛。”陈云彩流畅地念了出来,乐呵呵地,如同念超市购物小票一般。
  “和田玉籽料文房类小品,一万七千……六。”陈云彩不乐呵了。
  录像往下播放,出现了那位无关第三人的面部。
  只有极短的画面,故而没有进行局部模糊处理,在屏幕角落一闪而过。可即便如此,那张脸依旧吸睛夺目。
  更何况在场的人都接受过训练,观察力一个比一个敏锐,基本上都看清了个七七八八。
  众人面面相觑,都把话憋着没说。
  有个藏不住事的脸都憋红了,到底没憋住:“刚刚那是……”
  猜疑的声音一出,其他人立马跟着打开话匣子。
  “长得好像、好像……”
  却是始终不敢说出心中想的名字。
  “真是好像,不会就是吧?”
  “可、可是,怎么会穿成那样?虽然很好看,但但但……”说话的人惊得变结巴。
  师姐瞪了几人一眼:“瞎说!”
  毕竟是履历丰富的师姐,说出的话自带分量,轻而易举堵住了悠悠众口。
  其他人的话匣子立马又关上了。
  陈云彩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却还要不动声色地帮腔:“撞脸多正常。”
  最先提出猜疑的那人话匣子没关严实,禁不住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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