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毕竟是个好事,他们也不深究。
地方高级官员们的脸色却一阵青白。
大家追求的是骨气,是气节,什么叫“投谁不是投?”,这天幕越来越喜欢胡说八道,简直是在侮辱他们士人的气节!
【大军势如破竹,直到即将进入肃州一带,他卡住了。
何景澄占据的地盘,正好以肃州为边界。中宗到了边界线,亲自写信劝降,虽然并没有什么诚意,但成功把何景澄气得火冒三丈,派出大儿子何思齐带兵出击。
临走前他殷殷叮嘱:周涉那个孙子就在宣阳城中,此战必破宣阳,将他擒住,北地自然尽归我何家!】
虽然天幕没有仔细说,中宗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但大家都能猜出来,估计没什么好话。
四皇子默默看了周涉一眼,深有体会。
一张嘴淬了毒,爱演还恶心人。
也有人一颗心高高提起,带入中宗的情况,十分焦急:“中宗麾下不是有许多猛将吗?他自己带兵干什么?如果真被擒住,大业危矣!”
他们三言两语地讨论起来:“你忘了之前天幕说过,中宗喜欢身先士卒吗?”
“那也要看情况啊……”
“还不是他儿子不能带兵,不然把儿子拉出来使使呗!”
才刚刚七岁的周信,已经被他们惦记上了。
【何思齐领着三万步兵与五千骑兵北上,中宗得知这个情况,也做好准备,开始以逸待劳。
首先,宣阳往南就是肃州,作为对方的大本营,附近有两处驻兵。
于是中宗派出庄始,带兵前去攻打其中之一的安城。庄始到了安城,正常发挥,就轻轻松松擒获守将郑鹤。另一个城中的守将听说这个消息,顿时心发慌,好家伙,你不讲武德,说好的两军对峙呢,怎么还搞偷袭?】
弘安帝很好奇这个愚蠢的守将是谁。
郑鹤他毫无印象,也不知道哪家的子弟,只要不是他提拔的人就行。
周涉都快听笑了:打仗呢,又不是过家家,谁跟你讲武德啊!
【于是他连忙写信给还在路上的何思齐,哭诉道:殿下快来吧,周扒皮已经掳走了郑鹤,咱们就这么点人,扛不住扛不住啊!
何思齐大惊失色,回想起老爹提醒他的话。何景澄送他走之前,还告诉他,周扒皮虽然不干人事,但是他镇守明远关接近十年,用兵一定比你厉害。你虽然也很不错,但是要多加小心。以不变应万变,记得多听前辈指挥!
何思齐记住了,但人总要有点临场发挥,于是他要开始操作了。】
第45章 拦截
周涉:“……”他很在意,他的外号什么时候变成周扒皮了?
任恒仔细琢磨着:“中宗的意图,应该是抢占先机,先拆了宣阳附近两处援兵,以免左右支拙,兵困围城。”
庄子谦则听见了他儿子庄始的战功,矜持地点点头:“看来元初虽然不学无术,还算有两份本事在身上。”
程卓然:“……”真想把程荣一起塞过去。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笑。中宗驻守明远关的时候,这群人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弹劾中宗的时候,他们明明说的是“只仰赖兵强马壮,将领无寸土之功,我朝人才济济,何须此等飞扬跋扈之人?”
说来说去,意思就是我上我也行呗。
结果等到自己变成被痛殴的那一方,他们又怂了,终于愿意承认和个人水准有关联,变脸那叫一个专业。】
文武百官:“……”幸好天幕没说过到底是谁这么乐衷于弹劾。
现在就很好,这个屎盆子可以随机扣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吴兄,御史台里,就数你功高劳苦啊。”
“呵呵,李兄谬言,我这么一个小小官员,哪里比得过李兄的威风?”
这边互相拆台,被重点点名的何景澄和长子面面相觑。
操作?什么操作?
【何思齐听了老爹的警告,但不以为意。开什么玩笑,我明明也是个天才,能怕你一个小小的周扒皮?
他掐指一算,预测了中宗的心思,不就是要先拆两处援军吗?我预测了你的预测,既然如此,我就先悄悄增兵去往蒲城,等着你来哦。】
程卓然微微一惊:“这何思齐虽然傲慢,倒也还算有点头脑。”
庄子谦不以为然:“傲慢已经是大错。何家起兵不过数月,就算收拢数万大军,难道就能和身经百战的巡安军抗衡?何思齐一定会输。”
正如庄子谦所说,身经百战的精兵强将,不是一日就能练成。何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收拢流民,但终究比不过巡安军的素质。
不过巡安军并不能全部南下,中宗部分兵马被牵制在明远关。何思齐如果个人能力够高,也不是不能翻盘。
程卓然幽幽问:“你就这么确信他会输?”
“……”庄子谦回以疑惑的眼神,“中宗这一战如果输了,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程卓然:“……”草率了。
【很可惜,中宗预判了你预判的我的预判。他带着数千骑兵蹲在蒲城附近,前去拦截何思齐派往蒲城的增兵。】
随着天幕的声音,画面一转,显露出一条长长的官道。
官道上,一行数千骑兵正在行兵。
“这回可要让那姓周的吃个闷亏!”明显穿得最不同的那个,身披轻甲,长得身强体壮,显然是此行的将领。
他得意洋洋道:“好让他知道,天下不是姓周的说了算。时无英雄,竖子成名,要不是运气够好,蹭上了皇帝的马车,他算什么东西?”
另一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奔驰的马蹄掠过水坑,溅起水花。
前几天刚下了雨,如今官道还湿漉漉,远望青山,一片雾气中透出隐约绿意。
“可惜路边无尸骨,否则这会儿,我就该指着那枯骨,认出他周涉了!”
“哈哈哈哈哈——”熊含海对他竖起大拇指,“德先所言,深得我心呐!”
他们笑得痛快,不知何时,前方却隐约骚动起来。
熊含海眉头倒竖,策马上前,扬鞭正要辱骂,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士兵的告饶声,而是一声惨叫。
朦胧雾气之中,露出密密麻麻一片黑影。最前方的士兵猝不及防,几根羽箭直冲面门,当场中箭身亡,从马上翻落。
“敌袭——!!迎敌——!”熊含海心惊肉跳,登时勃然大怒,一马当先向前冲去,提枪就要与对面拼个你死我活。
像是呼应他的怒吼,雾气中一个黑影跃出。骏马疾驰而来,瞬间竟冲到了面前。
那马迅如闪电,来人更是头也不回,直直冲进他们的骑兵之中。
熊含海甚至没有看清马上究竟是谁,只看见那人一身素衣,在雾中看不清模样。他身披轻甲,提枪便迎面刺来!
茫茫大雾,只能看见枪尖一抹寒光飞驰而来。熊含海大惊失色,举枪迎战,却被那人以枪一挑,顿时虎口发麻,再也握不住兵器,长枪打着旋飞了出去。
常德先紧随其后,小心绕到对方身后,正要偷袭——
对方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回击,长枪横扫,竟熟练地将常德先一枪挑落马下!
刚一照面,熊含海就知道,来者不善,这还是个沙场老将。
四周都是被劈砍下马的将士,温热的血液喷溅在熊含海脸上,连视野都是一片通红,唯有不断传来的惨叫让他略微清醒。
三十六计,走为上。
血液反而让熊含海冰凉的身体有了些许温度,他来不及收拢残兵,打马转身就要逃走。
来人却并不想放他离开,径直追上前,这次是更迅疾的一枪,将他连人带马撞出丈远。
跌落马下时,熊含海终于看见对方的脸。
一张年轻的,冷酷的脸。
熊含海并不认识他,他战栗着越过对方的肩膀,看见远处的尸体和散落的兵器,他的士兵还在负隅顽抗。
他不甘地睁大眼睛。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影,连同长枪一起,在他视野中迅速扩大。
心口一痛,他瘫软在地,眼睛却还死死瞪着,像是想要将这人的脸印在脑海中。
“将军——!!”
在远处的惊呼声中,青年抽出腰侧长刀,挥刀斩下。血液飞溅,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中宗挑起那怒目圆睁的首级:“熊含海首级在此!束手就擒,投降不杀!”
【此战告捷,中宗生擒常德先,击杀熊含海,另外俘虏骑兵千余人,收获战马数百匹。西面可没有养马的地方,凑这么点骑兵容易吗,何景澄听到消息就该哭了。
所以说,不要试图和中宗作对,尤其在军事上,你的预判其实是我的预判。唉,何思齐也应该回家读书,不然被中宗打崩了还要抱着老爹哭呢。】
枪出如龙,寒光骤现,天幕的视角,竟像是让众人当真体会了一把被刺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