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常喜乐嘴角却噙着笑,她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对杨瑰司说:“你看。”
只见任清莫名其妙地瞪着方信艾,刚想说“宿舍就这么丁点大不是我要偷听是你们该避着我好吗”的时候,被方信艾一个熊抱。
“呜呜呜呜呜任妹对不起我错了我前几天不应该凶你不应该抛下你自己去酒吧去鬼屋,我这么过分你还不计前嫌地照顾我,我要以死谢罪啊呜呜呜都别拦着我!”方信艾鬼哭狼嚎了一通后,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任清的反应。
任清冷笑一声:“没人拦着你啊。”
方信艾沉默了一秒,常喜乐咳嗽了一声。
方信艾就干脆闭了眼继续抱着任清哀嚎:“我给你滑跪了呜呜呜,任妹再爱我一次!”她说话又急又快,又刚病了一场,没一会儿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任清见状连忙挣开她的拥抱,一边骂道:“要我说你什么好!”一边倒了杯水递给方信艾。
方信艾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啜饮,眼睛还不住盯着观察任清的表情。她大着胆子伸手摇了摇任清的胳膊,撒娇道:“之前和你提的那家杭帮菜,超级好吃的,一定符合你的口味。我们明天去吃好不好?”
“刚生了病,别出去吃了。”任清抿了抿唇,没好气道,“等你好了我再陪你去。”
方信艾当即喜笑颜开,放下水杯又把任清扑了个仰倒。她还不忘悄悄回头看一眼常喜乐,常喜乐回了她一个wink。
杨瑰司看出蹊跷来,用肩膀拱了拱常喜乐,小声问:“怎么回事儿?”
常喜乐吃吃地笑起来,靠近杨瑰司和她咬耳朵。
事情初还是方信艾找的常喜乐。小姑娘想和任清重归于好,但又怕碰壁:“万一她真的讨厌我了,我缠着她会不会被烦呀?”
常喜乐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好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看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不看她说了什么,而看她做了什么?”
方信艾陷入沉思。
常喜乐接着问:“你喝醉是谁接你回的宿舍?”
“任妹。”
“你生病是谁照顾的你?”
方信艾小声回答:“任妹……”
“所以呀,任妹怎么会讨厌你呢?”常喜乐点了点她的额头,苦口婆心道,“她在乎你,你也要打直球,表现出你的在乎。天然克傲娇懂不懂!”
“嘿嘿,好!”方信艾有了信心,也乐呵起来,“不过,你为什么看起来哄人这么熟练啊?”
常喜乐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幸福的事:“我小时候,养了一只猫。它脾气可暴啦,有次我给它梳毛,没注意到有一个地方打结,弄疼了它,它气得好几天不理我呢。”
“我那个时候好伤心,觉得它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
“但后来,在某个雷雨天,我一个人在家吓得直哭。是那只小猫跑进房间,贴着我的脸陪着我的。它急得团团转,一直舔我的脸,想让我别再哭了。”常喜乐捧着脸,慢慢陷入回忆。
“真好……我有点想念我家小狗了。”方信艾感叹着,对她说,“马上国庆要回家了,你就可以回去见小猫咯。”
常喜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只坏小猫,某一天突然不辞而别,再也再也没有回家。
杨瑰司看着方信艾和任清又重新变回一团亲热,觉得很神奇。她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友谊,一般闹掰就直接掰到底。
常喜乐则很骄傲地把手往椅子后一撑,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了莫名的“噼里啪啦”声。
不好。两个人其实都反应过来了,但只来得及互相抓住对方的手,常喜乐还是不可避免地摔坐在地上。
任清和方信艾被这动静吓得回头看,杨瑰司懊恼地看着自己的手,常喜乐则双目放空。一阵沉默后,她甚至开始傻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人倒霉到一定程度,真的会笑出声来。
这原本是件惨事儿,但常喜乐一言难尽的表情实在太可爱,很快这笑声就传染了寝室里的每个人。
“哎哟,楼下阿姨真的要头痛死了。她保不准想搬把椅子坐上来看你平常究竟是个什么坐姿。”方信艾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常喜乐借着杨瑰司的手站起来,不知扯到了小腿上的哪根筋,疼得龇牙咧嘴。她委屈道:“椅子坏掉是我的错吗?”
椅子坏掉当然是那只黄鼠狼的错!
任清笑够了,没忘记给常喜乐顺毛:“好啦,你先看看有没有摔伤,我去替你领椅子。”
任清每次有纸盒子就囤起来送给宿舍阿姨拿去卖,阿姨每次见她脸都笑得和花一样。
方信艾紧随其后:“我陪你去!”
两人就拉着手一块儿出了门。
杨瑰司看了看日历,纠结道:“本来今天应该要带你去常乐山见我师父的,这下耽搁了。明天要去吗?……不过一天来回好像有些仓促了。”
“其实特种兵一把,也不是不行。”常喜乐实在有些受够自己的烂运气了,她拿出计算机问,“上一趟山大概需要多久?”
杨瑰司掐着指头算:“诶……我也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出门云游。”
常喜乐轰轰烈烈的计算还没到一半,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嘘了一声接起电话,杨瑰司就看着这张就算倒霉也不皱眉的笑脸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嗯,张阿姨,我是喜乐。”常喜乐嘴角的弧度完全消失了,她按着电话的手慢慢收紧,最后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用“嗯”来表示自己在听。
“明天是吗?我会来的,嗯。”常喜乐挂掉电话,看向杨瑰司,“瑰司……”
“怎么了?”杨瑰司看着常喜乐的眼眶逐渐盈满泪水,她哪儿见过这阵仗?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常喜乐擦眼泪。
常喜乐狠狠皱着眉头,她伸手抓住自己的前襟,觉得很难过:“我怎么这么没用?”
“什么呀,怎么就没用了?”杨瑰司真不明白那通电话里讲了点什么,怎么就这么立竿见影地给人惹哭了。
常喜乐看着手机界面上那通电话记录,喃喃道:“我连句节哀都说不出口。”
明天是徐婉佳的葬礼,张钧婵打来电话请求常喜乐务必来参加。
“这孩子当晚念叨着要给喜乐姐姐打电话,我非说太晚了别打扰你。”张钧婵原本语气平静,说着说着却泣不成声,“我怎么就非得拦着她?”
常喜乐沉默地听着电话里的低泣,只觉得一切语言上的安慰都太过苍白。
常乐山寻师一行只好搁置。
第24章 荷包第三个女人
等常喜乐跟着手机上的地址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看见一大片空地上支起的许多个帐篷。张钧婵正在入口处和来客说话。她的面色憔悴,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很多场。此刻却强打起精神来接待客人。
她一下就注意到了常喜乐,和前头的宾客打完招呼后就快步迎上来,拉起常喜乐的手说:“你来了?快,这边坐。”
常喜乐被安排到了靠近里屋的一个桌子,这一桌的人都面色沉重,也不怎么说话,和门口还偶有说话笑语的人们差别很大。常喜乐猜,这一桌大概是和徐婉佳关系更近的亲人。
常喜乐以前曾去过老人家的葬礼,老人家是到了岁数走的,去时无病无灾,算是喜丧。葬礼上的氛围其实并不那么沉重,大家讨论着老人家生前的事迹,一同缅怀他。
可,常喜乐望着不远处摆着的徐婉佳的黑白照片。小孩子似乎没有正经严肃的照片,选了一张在草坪上开心地对镜头比耶的照片,却因为这黑白色系显得格外悲凉。
她还那么小,美好的人生还没有开始。甚至人们要谈起她的人生,都无从说起。
常喜乐觉得眼眶一酸,但忍着没有哭。
在强忍悲伤的人面前,哭泣也是一种打扰。
等她跟着众人到徐婉佳的黑白照片前献完白菊后,在心里对小徐婉佳道了声歉:“对不起佳佳,我明明说好了要来探望你。”
她突然想:假若世界上真的有鬼,会不会徐婉佳本人的灵魂就在这儿看着大家呢?
常喜乐给其他来献花的人让位子,她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座位,张钧婵就来到她面前。
张钧婵吸了吸鼻子,温和道:“好孩子,阿姨能不能和你说说话?”
两人走到了更远处没什么人的花坛边坐下,张钧婵握着常喜乐的右手,张了张嘴,一说话声音就有些哽咽。她捂住嘴,低下头说:“抱歉……”
常喜乐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说:“没事的阿姨,您慢慢说。”
等张钧婵恢复好情绪,她才拍了拍常喜乐的手,坐着向她鞠了一躬,说:“阿姨真的要谢谢你。”
“不用不用!”常喜乐忙把人扶起来,“我什么也没有做,不值得谢我的。”
张钧婵慢慢摇了摇头,想反驳,声音却又哽咽了。她深呼吸了几次才说:“谢谢你那一天救下我们佳佳,让我能多跟她待一天。本来,我们那天在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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