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是不是再过不久补给也会送到g区来?”
陈折再清楚不过,水库的水是曲澄放的,和摇篮的决策没有半毛钱关系。
其实还是有关系,摇篮霸占着那一池水将近两百年。
一听见有人在谈论这个,陈折就揶揄地望向许言。
水到今天才能流出来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听见没?夸你呢。”
许言听见后抿着唇不说话,把头撇向另一边,默默将手里的刀攥得更紧。
根据沈澜山给陈折的那份资料,陈折正带着许言往记录里第一次出现瘟疫患者的地方赶。
越往里走人烟越稀少。
两人此时也远离了河道,在拐向一条巷子的时候,许言听见了细微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跟在他们身后的一群人中,带头的一个男人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一众人道:“我刚刚看见了就是他,他给其他人一片药,药放进水里就把水给变清了……”
他侧着身子边后退边讲话,转了个弯之后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站在他前面的人突然都噤声了。
他突然察觉到背后的一丝凉意,战战兢兢地回头,和站在面前双手抱臂手里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的许言对上视。
“你们从河道边就一直跟着我们,想要干什么?”
许言冷冷开口,全身都是低气压。
身边压根没人敢讲话。
无奈,男人只能颤颤巍巍举起自己的手,指向站在许言身后的陈折,道:“我们看他在发能净水的药,我们也想拿一点。”
闻言,站在许言后面的陈折侧着身子将包护在一边,低着头边翻着包里的药边往前走。
就在他快要走到许言身前时,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突然往前伸手,许言没注意之下感觉到什么东西划进了自己身体。
他暗叫一声不好,下意识回头看向陈折的方向。
那男人的几个同伙已经一拥而上,伸手去抢陈折手里的包。
陈折侧身的动作帮他拖延了一些时间,但他根本就抢不过那些粗糙又壮实的手。
人抢了包就跑,将陈折推倒在地。
许言反应极快地抓住自己面前正要跑的男人的后颈,将他整个人摁倒在地,抽出自己手上的匕首扎进他的掌心。
男人惨烈地哀嚎一声。
许言小腹被刀刃划出来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他收拾完一个,立刻抽身跟在其他人身后跑出巷子。
陈折跌倒在地扬起一地灰尘,屁股摔得生疼。
他抬起手挥了挥咳嗽两声将灰尘拍去,看见自己抬起的掌心在刚刚跌倒时已经磨破了。
他的体质压根没法和沈澜山许言他们相提并论,相较而言简直就是一碰就碎。
陈折刚拍拍屁股站起来,许言就出现在他面前,手上拿着前一刻他被抢走的包,扔到陈折怀里:“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
说完走到倒地的男人身边,在他痛到崩溃的呻吟声中将匕首抽了出来,接着一脚揣在他身上:“快点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放在包里的药一个没少,但是陈折塞在一旁一同带来的硬币却不见了。
看来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抢药,而是觉得陈折是从主城来的,盯上了他包里的钱。
钱丢了倒只是小事,只要药还在就好。
看许言的样子,只要他一说钱不见了就会立刻冲上去把那群人一个不落放倒,再把钱追回来。
但陈折已经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干脆就告诉许言他什么都没丢。
许言静静地上下打量他两眼:“你看我之前说什么,g区人都……”
这次陈折没有打断他的话,他自己也没把后面讥讽的部分说下去。
陈折自顾自将包往怀里拢了拢,抱得更紧,边走边反驳他的话:“这么大一个g区,有的人没良心总有人会有良心,总有人想活命。有一个人不想死我就得救他们。”
许言偷偷瞥了他一眼,心里不经思索像陈折这样瘦胳膊瘦腿毫无战斗力的人,以前的几次在g区究竟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命的。
他不知道陈折在包的最深处,小心翼翼放了一把手枪。
“这里那么多人,你一辈子也救不完。”许言又一次往他头上浇冷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擦干净自己匕首上的血重新装好。
“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单打独斗?”陈折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林灵,“她不喊你回去?”
“通讯器在g区没信号。”
地下城濒临崩塌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林灵处理水库的事情焦头烂额,许言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他隐隐能察觉到林灵的野心。
——并不如她对外宣传的那般。
不管是为了逃避还是寻求真相,总之许言离开了摇篮。
陈折极目远眺,为在主城的沈澜山和曲澄的未来感到担忧。
第55章 第 55 章 文茗秋每天早晨都会……
文茗秋每天早晨都会固定时间进行朝拜。
沈澜山告诉曲澄各个房间的柜子都通过柜子后的暗道连通, 那间进行朝拜的三楼的房间也不例外。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曲澄将小黑托付给沈澜山,自己孤身一人钻进了柜子后的通道。
通道不够一人高, 曲澄走路时低着头, 感觉相当别扭。
这种熟悉的场景让他再次回忆起在地面上爬洞的经历。
他做梦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爬过了一段陡峭的斜坡, 曲澄人到了一扇格栅柜子前。
接近洞口的位置, 四周的洞壁上贴满了黄纸红字写的符文,透过层层黑暗诡谲地注视着他。
符纸一直蔓延到了柜子后面, 只留下一点点缝隙能让曲澄透光看过去。
屋里昏暗一片, 曲澄探着身子将眼睛对准缝隙。
他眼前的大部分视线都被眼前一座看不太清的黑色神像遮挡住。
那座神像身后雕刻着一双栩栩如生的眼睛,模糊中死死紧盯着曲澄的眼睛。
而他还是毫无察觉。
门口传来铃铛的声响, 曲澄看见门口透出一道光。
文青抿着唇,两只手搀扶着身旁的文茗秋,一步一步慢慢走进来。
曲澄回忆起自己为数不多碰见文茗秋和文青同时出现的画面,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是母女。
文青对文茗秋太过敬重, 不是女儿对母亲的敬重,而是作为一个信教者对自己敬仰的神明的敬重。
两人从进入房间时就一言不发。
文茗秋缓缓挪动自己的身体, 跪在自己面前的软垫上,低头,磕了三个头。
文青站在她身后,似乎有话要说, 然而她嘴唇动了动, 还没来得及开口,文茗秋先出声了:“把药拿来。”
曲澄愣了下。
药?什么药?
曲澄看文茗秋虽然移动起来艰难,但是脸色健康,怎么看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文青走向曲澄的方向。
曲澄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那张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生怕自己的位置被人发现。
他的位置一挪动,那颗眼珠准确的出现在他眼前的缝隙中。
曲澄与它对视,浑身一抖,就像被猎物盯上一般浑身发冷。
他面前一墙之隔的文青正弯着腰打开供台下的柜子,听见轻微的摩擦声后,她将头往上抬了抬,刚巧与柜子后的曲澄对视。
“什么声音?”文茗秋问。
曲澄倒抽一口冷气,已经做好了预备要跑的动作。
“可能是老鼠吧。”文青说完,将神像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将曲澄透过缝隙能看见的视野范围变得更小。
曲澄意识到文青正帮自己打掩护之后,又慢慢将眼睛重新对向那个洞。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看见的只是一双木头雕刻出来的眼睛。
透过更加狭小的缝隙,曲澄看见文青手上已经多了一支针管。
她蹲在跪坐在软垫上的文茗秋身边,文茗秋默念一声:“弥赛亚保佑。”
然后伸出自己的左臂。
文青将她左臂的黑袍卷起来。
即使隔着层层障碍,曲澄还是看见了文茗秋袖子之下隆起巨大肉瘤已经畸形的左臂。
那条胳膊异化得不像是人的四肢。
文青好像见怪不怪,将药剂的瓶子打开,用针管全部吸入针筒里,用手推了下注射器的活塞。
接着将针尖抵在文茗秋的手臂上。
文青低着头,额间的碎发散落下来遮住挡住眉眼。
在一片寂静之中,她出声了:“所以说,王叔已经给教会捐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吗?”
曲澄怔在原地,脑海里嗡鸣一声,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清。
文青刚刚说什么?是文茗秋杀的人?
文茗秋悬在空中的手臂微不可查抖动一下。她的眼睛在松垮的脸皮下睁开,看向文青,一直挂着的笑容在此刻看上去相当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