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看着绿云僵硬的点头,颜霁甚至不敢再往下想,她再次写道,“裴济!我要见裴济!”
裴济忘了他们的誓言了!
裴济骗她!
果然,她又上裴济的当了!
“去!找裴济!”
“快!”
颜霁甚至不能再等,她扔下了笔,挥落了小几上的纸墨,一把推到了小几,就要赤脚下榻,冲出重围去。
“娘子!您别动,我这就告诉他们去找家主。”
绿云拦不住人,颜霁发了疯似的,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更是绿云不敢拦她,生怕她有分毫损伤。
“去找家主!快去!”
绿云朝外喊道,又张开双臂,试图拦下颜霁。
屋外听见动静的叩香等人也都纷纷跑了进来,一并张开双臂,将颜霁慢慢围了起来,不敢让她冲了出去。
青萍慢吞吞跟在身后,一再喊着颜霁,“娘子!您莫再动了……”
颜霁□□的亵裤已经见了血色,这把这些个婢子都吓得不轻,他们只能把范围渐渐缩小,把颜霁困了起来。
可她还在挣扎,即便她的腿已经无法再动,一众婢子甚至不敢抬头,如同一个囚牢般,困住了颜霁。
“都退下。”
裴济得了信儿,便快步赶来,亲眼看到她散乱着长发,不停的伸着胳膊想要拨开那些婢子的场面,他心中似乎出现了如昨日般的刺痛。
他几步上前,握住她的双手,把人抱了起来,转身坐在了书案前。
“你怎么了?”
他伸出手来,理了理那几根贴在面上的发丝,又偏过头看了一眼她脖颈间的那处伤口。
他并没有安抚下仍在挣扎的颜霁,她的双腿终于解放出来,她胡乱的踢着,要把自己从这个一再哄骗自己的男人的怀里解放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
裴济按不下她,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沈易!”
颜霁张了张嘴巴,裴济瞬间就读懂了她口中的那两个字,眼底的温和瞬间就冷了。
可颜霁还在不断重复。
“沈易!”
……
裴济不愿提起这个人,可她却是固执太过,那唇瓣无声的张开了几次后,竟发出了嘶哑又艰涩的声音。
“沈易!你……把他……怎么了?”
听见这句话,他的脸色更沉了。
裴济盯着她,眼底的情绪再不隐藏,那熊熊烈火都迸发了出来,直面给她。
“你要见他?”
颜霁坚定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
颜霁没有回答,可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什么。
裴济猛的用力,箍紧了她的腰,咬着牙,怒视着她,“你不信我?”
颜霁没有躲避,她的确不信任他,她以为这早已经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事实了。
更何况,他一再出尔反尔,此刻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自己相信他呢?
简直莫名其妙。
颜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头一偏,眼一瞪,倒把裴济逗乐了,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那你想怎么样?昨日我可是照你说的都摆案燃香了。”
“把人带到我面前来。”
“我要亲自看着他养伤,直到他恢复如初,再亲眼看着你把他放走,永远都不回来。”
第78章
听着门外的动静,颜霁面上不动声色,可那两个耳朵早已竖了起来。
裴济临走前,特意交代过,不许她踏出这屋子一步。
跪在门前的婢子兵士们都听得清亮亮的,便是对那房内的人有所好奇,面上也都压得死死的。
颜霁拽了下铃儿,把绿云喊了来,又写了字给她看。
“把余先生请来。”
绿云不知她此举为何,还以为她有什么不适?细细看着,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
“娘子,您可是......”颜霁摇摇头,又写道,“请他来给青萍看看。”
绿云这才放下心来,忙应下,穿过角门,却走不到那小抱厦前,门前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兵士。
“无令,不可进。”
绿云被人拦在了门前,她只等好言说道,“余先生可在?”
那兵士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是我们娘子请他去的。”
这话的确有些用处,提及了颜霁,那兵士也有些犹豫。
绿云见状,便站在门前,朝内唤道,“余先生可在?”
这次,余巩自是跟着来的,这人算是交给他照看了。
躲在屋内的余巩一听声音就知道何人了,只是他不想牵涉太多,只求一个清净。
可门外的声音没有停止,直接搬出了项娘子,余巩只能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没什么好差事能轮到他。
余巩叹了口气,又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原来是绿云娘子,不知您这是......?”
绿云施了一礼,“青萍妹妹伤还没好利索,娘子有些担心,便想着您这若是得了空,便请您过去瞧瞧,您这儿可是忙着?”
“不忙,不忙,”余巩听罢,神色未变,笑着便随着人去了那院子。
-“这位小娘子并未伤及筋骨,瞧着这伤也有好转的迹象,接着擦药便好。”
余巩收回了手,目光也避着,正要起身请辞时,忽见那婢子拿了张纸递给了自己。
他抬头一看,心中顿时就惊了下。
“沈易的伤势如何?”
他虽然不知那位的名姓台甫,可这几位之间混乱的关系,他也不是不知道啊!
昨日家主摆案燃香,对着天地和裴氏先祖起誓的一幕,他可没有错过,就活生生的站在那院子里看着的。
那起誓时提及的沈易二字,若是他所料不错,当是这位刚从地牢中提过来的人。
“臣下不明。”
余巩没有直言,他低下了头。
“就是你方才随着一同来的人,他现在应当是交由你照看的。”
颜霁知道他不是个糊涂人,眼下这般是在给自己装糊涂。
但她不许。
“你直言便是,既是裴济已然下令将人提了来,我问一句而已,他不会怪罪你的。”
余巩看着面前的纸,心中犹豫着,又见一张纸递了过来。
“你不必有所顾忌,我们之间如何,是牵涉不到你的。”
余巩看了眼,又垂下了眼睛。
闹得这么大的事,他便是不知全貌,也不是什么风声都不知道。
更何况,他来了几次,不是撞上这位小产,就是那位喊打喊杀,他实在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臣下还有事,便不多叨扰娘子了。”
余巩匆匆施礼,转头就要走。
“他受的伤严重吗?”
颜霁拉开了帏帐,忙撑着身子下了床榻,嘶哑着嗓子喊住了人。
余巩听见声音,也仅仅是顿了下步子,随即便走出了内室。
看着人离开,颜霁再也撑不住了,她被青萍扶着慢慢坐下,好一会儿都提不起精神。
“娘子,您别担心,等会儿我悄悄过去,看看沈先生便知了。”
青萍看着娘子满身的落寞,她心里不忍,更不忍的是这一对有情人,却无端遭受着这样的磨难。
“再说,我瞧着这位余先生的医术也不低,有他照看,沈先生一定能好的。”
青萍一直想法子安慰颜霁,想让她不再这么难受。
颜霁想想也是,她想只要没伤及筋骨,身子总会养好的。
既是这般想着,她便又拿起了笔。
过了片刻,她把纸折成细细小小的一条,递给了青萍。
除了她之外,她不知道还能找什么人了。
“青萍,你如果能见到他,帮我把这封信给他。”
青萍郑重的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个重担。
白日不燃烛火,颜霁把那几张纸挑了出来,叠成长条,压在了被褥下面,只能等到榻前的烛火亮起之时,再寻个时机都处理了。
这厢,青萍出了屋子,并没有直奔那几间抱厦而去,门外可有人守着的。
她收下娘子的信,是为了让娘子心里这个念想,踏踏实实落了地,好好的养身子。可要真想把这信送过去,只怕是困难重重。
没有裴济的命令,她是进不去的。
青萍仰起了头,望着那高高的太阳,不知如何是好。
她心疼娘子,娘子她这么好的人,如今只剩下沈先生这么一个念想了。
看着满院子的兵士,把这里死一般的团团围住,她心疼娘子,心疼她没了阿娘,也没了孩儿。
等沈先生养好身子,他也会离娘子而去。
到时,这个院子里就只剩下娘子自己了。
她留下来,她陪着娘子。
-夜间,燃了烛火,颜霁把人都摒出去,偷偷把塞在褥子下的信拿了出来,侧着身子递到了烛火前。
她不想被人发现,或者就是裴济。
因为他是个变态,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悔,这些纸条被他看到又会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