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瞅了眼里屋的动静,小声问道:“阿珠,孔大夫睡下了吗?”
陆珠不敢看后面那人,只摇摇头,带着江愁余两人去寻孔大夫。
孔大夫还在整理着医书和药方,旁边的药童已经趴在木箱睡着了,打着细小的呼噜,时不时吧咂嘴。
见到江愁余带人来了,他有些讶然,抬起头小声招呼,“江娘子可是有事?”
江愁余推了胥衡一把,“他肩上有伤。”
孔大夫:“伤处多深?”
不知道啊,江愁余看向胥衡。
“两指深。”
“是何所伤?”
这个江愁余也不清楚。
“精钢所制长刀。”旁边的胥衡接道。
孔大夫提了常用的药箱,便让他们去搭着布帘的隔间。
江愁余跟着,然后被拦住了。
胥衡:“你不必进去。”
江愁余:“?我不怕。”
胥衡:“但你会吐。”
……?
江愁余承认并选择退后一步,“你进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胥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用未受伤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带锁木匣,“等你打开我就出来。”
“……小瞧我?”江愁余胜负欲上来了。
静音的374号:【我草,我恨你是块木头,人家在哄你。】
江愁余抢过木盒,自顾自上了窗边的榻,研究着这玩意儿。
等胥衡转身去处理伤口,陆珠才到江愁余旁边,看着她解。
江愁余试了几次都没法,求助的目光看向旁边的陆珠,“阿珠,你可见过这种锁?”
陆珠摇头,她自幼看的杂书不少,却从没见过这类怪奇的锁,由几块长短不一的木块严丝合缝卡在一起,一时不知该如何入手。
“是灵错锁。”乍然有人说道。
中途醒来的陆归上前接过江愁余的灵错锁,手指翻动之间,木盒咔的一声开了,里面摆着两枚嵌套成功的玉环,环身薄如蝉翼,转折处的云纹竟似在流动,跳动的烛芯正穿透最外层的玉环,在青砖地上投出流动的光痕。
陆归只一眼便忍不住惊叹:“好一对玉连环。”
先不谈是价值连城的白玉所制,就此工艺,怕也是世间罕见。
而冷静的陆珠也在短暂惊讶之后,打了几个手势,陆归替她说道:“曾听人说,玉连环因环环相扣,常作为定亲之礼。”
江愁余默默收回那句好值钱的话,将木盒闭上,一刹那终于明白为何后宫妃子每次为赏赐之物挤破头,如果是这种,她也抢啊。
而陆珠仔细看了看江愁余的表情,复又做了几个手势,“江姐姐,他是你的什么人?”
这段话从陆归的嘴里说出来,总是有些怪怪的。
江愁余抬头正想回答之际,胥衡打帘出来,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方才说话的陆归身上,随后移到那合上的木盒,“解开了?”
“陆归替我解开的。”江愁余边回答,边朝着出来的孔大夫问道:
“孔大夫,他这伤如何啊?”
“伤势颇为严重,抹了上好的金疮药又连夜赶路,伤口复又裂开,方才又敷了药,之后几三日可要小心。”孔大夫收拾着药箱,旁边的沃水已经染成了血色。
江愁余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仔细听着术后注意事项,连连点头。
胥衡无奈地扯过她,“伤口疼,回客栈。”
江愁余赶紧给了诊金,向孔大夫和陆氏姐弟告辞,拉着胥衡另外一边的衣袖往外走,碎碎念道:“孔大夫说了,你接下来几日需用食清淡,回去我让轻竹给你熬着粥。”
后边的孔大夫奇怪地咦了一声,自顾自说道:“不应该啊,不是用了麻沸散吗?”
回客栈路上,两人隔着半步的前后,前面的江愁余想着怎么给胥衡做营养清单。
“你很担忧我?”后边的胥衡先是不语,后面忽地冷不丁问。
开玩笑,你可是龙傲天男主,未来富婆生活的成功要素。
江愁余又宝贝地看了眼怀中的木匣,断然应声:“自然,若说世上除你之外,还有一人在乎你,那必然是我。”
说到后面还小小地拍了一下马屁。
胥衡看着她夸张的动作和话语,“……日后莫要对旁人这般说。”
“你笑什么?”江愁余觉得这人不厚道,自己拍他马屁他还嘲笑自己。
“木匣里的东西可喜欢?”胥衡转移话题。
说到木匣,江愁余忽然想到陆珠所说的定亲之意,“少将军可听说过玉连环的涵义?”
胥衡转头看她,意味不明地哼一声,回道:“有何涵义?”
江愁余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就好,那它只有值钱的涵义!
第21章
翌日正是和长孙玄约定的三日期限,江愁余难得起了个大早,轻竹替她梳妆,正拿着两支款式不同的玉簪在她发间比划,感叹道:“少将军有心,在外还不忘给娘子捎些日常首饰。”
这些首饰虽华贵,却都偏素色,原主在胥家出事之后便一直在守孝,即使她穿过来,也是沿袭这一习惯。
江愁余对着镜子照了照,意识到虽是出逃在外,但不可否认,胥衡那句护她周全实在是做到了,把自己养的真的很好!
门扉从外边被人轻轻扣了扣,轻竹也没多再言,转去开门,禾安送早膳进来。
布好菜后,江愁余用了一口便知道是胥衡的手艺,看着这满桌佳肴,问禾安:“少将军在何处?”
“在二楼的雅间。”
江愁余不再犹豫,让轻竹两人休息去,自己端起食盘朝雅间去。
出了房间她才知晓胥衡为何要去雅间,虽是清早,大厅已坐满了人,沸反盈天,二楼雅间在尽头,她推门进去,从雅间窗边看下去一览无余,大多数都是打算去公院的学子,坐在书案前写东西的胥衡站起身从她手中接过食盘,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不在房间用饭?”
江愁余赶紧开始拍马屁:“自然要同少将军一起用膳。”
多和龙傲天培养感情,好处大大滴。
胥衡又看她一眼,利落坐下来。
两人用膳时,还听得见下边大堂的声音,多是对公院昨日讲学内容的讨论。
江愁余听了半天都没听见有人提及草木书庐,越发有些好奇长孙玄的下一步。
正想着,对面忽然清咳了一声,她回过神看去,胥衡抬眸瞧她说道:“专心用膳。”
江愁余同他对视时又想到,长孙玄既是上一世胥衡的谋士,可这一世他们还未曾相识,甚至江愁余想了想长孙玄之前提起胥衡的态度,默默给对面的龙傲天点一根蜡。
她没用膳,反而眨巴着眼睛:“今日我好友约我去书庐,少将军可要与我同去?”
开玩笑,男主与他第一谋士的初见必定我来促成,攻略进度说不准还要涨一大截。
昨日回客栈,胥衡便从禾安口中知晓这几日的情况,他也想见见江愁余口中的这位“好友”。
用完膳,江愁余目光先是落在胥衡的左肩上,关心问道:“今日少将军可换过药了?”
胥衡稍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小伤而已。”
江愁余在心里给他竖大拇指:还得是龙傲天,睁眼说瞎话这一点挺强。
抚仙一向尊学重教,日头还早,江愁余同胥衡路过公院门口时,外边已站了不少远道而来的读书人,为首的魏家车马宽大,仆从亦是高傲,正同书院门童说着什么,而江愁余在客栈大堂眼熟的那些人还排在最末端,脸上满是愧惭。
她暗自咂舌,这阵仗堪比高考大军啊。
但她却没想到去草木书庐的巷子人亦不遑多让,唯一不同的是多为穿着朴素的百姓,甚至还有不少年岁小的乞儿。
江愁余还在琢磨,旁边走了一路没说话的胥衡忽然开口:“唤你江姐姐的人来了。”
她没来得及理会胥衡凉飕飕的语气,一转眸果真是陆氏姐弟还有一脸写满不情愿的小药童。
江愁余冲他们招呼,那边同样看见的陆珠明显眼睛亮起来,隔得近了,她打了几个手势,守在她身侧的陆归自觉当个翻译机器:“江姐姐,你也来了?”
江愁余:“是,长孙先生邀我来看看,只是不知为何如此多的人?”
陆归:“草木书庐虽在读书人中名声不显,却在百姓中是难得的好书庐了,不收束脩,每旬会考中有名第的学子还会有一石米以示嘉勉,不少百姓把自家儿女送来就读。”
江愁余心道怪不得如此多人,有远见的父母毕竟少,说读书出人头地、金榜题名还不如这一石米来的实际。
只不过她目光又落在嘴噘得能挂油瓶的小药童身上,陆归知她意解释道:“孔大夫嫌他不认字。”
“你才不识字!”小药童闻言更加炸起来。
“你名唤南涯,南字取自江南几度梅花发,我且问你这南字是何偏旁?”陆归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