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开个条件吧。”她是个直性子,也不想与玄长衍拐弯抹角,“我也不用你查其他的,你告诉我,刚才说的那个出手过白龙角的白蛇,是不是她。”
  白萱,这个名字时不时就冒出来刺她一下,虽然殷晚澄说他不喜欢白萱,可岁初总感觉殷晚澄和白萱的渊源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也不仅仅是一个不喜欢就能消抹的。
  她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条件么……”玄长衍笑道,“这样一说,我还真想不到合适的条件,不如不妨先放一放?等我想好了再来找姐姐?”
  月昇小声提醒:“阿初,别跟他谈条件,你想知道,我去查。”
  更不要。
  月昇去查势必会寻问相关妖怪,已经过了几千年的事情连带着刨出来,万一……殷晚澄真的与白萱有过什么,他这一问,搞的人尽皆知怎么办?
  这件事,越少妖知道越好。而玄长衍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定是在设计框她。
  她不觉得玄长衍能提出什么好条件。
  玄长衍突然笑起来,摆摆手:“好啦,逗姐姐玩而已,这么认真做什么?”
  岁初拧眉,玄长衍这表情真想把他揍一顿。
  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尤其不爽。
  “我倒是真想开一个条件,可惜了,我也帮不到姐姐,我查不到她。”
  嘴上说着可惜,嘴角却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又在与我说笑?”有名有姓,为何查不到?
  “我还小呀。”他摊开手,有些无奈,“在我出生之前她就已经诞生了,后来编录之时也没有收录她的名字。”
  “没有补录吗?”岁初更是疑惑,按照他的说法,那他们这些千年老妖更不会登记在群妖鉴上了。
  除非沦为邪祟。
  “我可没有偷懒,我是补录了,可是呀……”他话锋一挑,意有所指地悠闲品了口茶,故意吊到半空中,岁初等着他的下文,他却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声“三百万。”
  此刻琴音还在继续,尚未开始拍卖,群妖已经在喊价了,他故意喊价,只是在等岁初开口问他。
  “只是什么?”岁初硬着头皮问。
  他像才回神似的,故作抱歉一笑,这才悠然道:“有人特意交代我,将她的事情全部封存。”
  岁初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强撑着问下去:“谁?”
  “还能是谁?”玄长衍拖着长音道,“就是……那个总是管我这管我那的老叔叔,仙界人人尊敬的——”他笑着看向她:“殷上神呗。”
  果然。
  岁初沉了脸色。
  “不过嘛,姐姐这样一说,我倒是想明白了。”他以拳击掌,状似恍然大悟道,“啧啧,那白龙角的来历是……”
  “先前说的条件依然有效,妖王大人想必不是会乱说话的人。”岁初不想听某些确定的事实从别人口中说出来。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若真的清清白白,哪会将白萱的事情封存,不让任何人知道,难怪所有人都不知道殷晚澄喜欢过旁人,只有他自己珍藏着故人的东西,写着故人的名字。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白龙原本就稀少,偏偏是她得了白龙角,还有琴上刻着的模糊名字。
  难怪,他明明是活了几千年的白龙,却有那么小的角,原来早就送了别的女人。
  真够掏心掏肺的。
  亏得她还以为他给自己龙鳞,又用血喂养着她,原来他不单单会这样对她,连龙角都送人,想必龙鳞、龙血也送过她了,还有什么能送的?偏爱和深情统统都献给她了,他还留下什么?
  可就是这样深情的殷晚澄,白萱却不要,甚至弃如敝履,将他的龙角像货物一般出手,践踏他的真心。
  而她自己,却还想着花大价钱帮他找一副龙角尝试救他的命。
  光是这么想着,胸口那股被蚂蚁噬咬的感觉又回来了,几杯茶水下肚,却依旧掩盖不住心中的苦涩。
  她岁初算什么?只不过是趁他忘记前尘过往,痴傻不懂事的时候,哄骗他真心卑劣小人,跟白萱相比,她什么都不是。
  自欺欺人的幻想被揭开之后,他会怎样看她?
  岁初平静地坐回原地,面上表情依旧沉静如水。
  玄长衍噙着笑,不再言语,倒是月昇替她端茶倒水,趁机献殷勤:“别不开心了,惹你不高兴的男人,踢了他,换一个就是。”
  他从之前的对话中拼凑出了来龙去脉,暗中淬一口殷晚澄有了女人还想着勾引阿初,真不是个东西,回头他可得好好修理殷晚澄一番,给阿初出气。
  “我几时有过不开心?”岁初端着平静无波的声调睨了他一眼,冷笑,“男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取乐的玩意罢了。”
  对,就是取乐的玩意,死活与她无关。
  魂飞魄散更好,清净。
  月昇心道:取乐的玩意?都给人弄上院子了,还特意为了他屈尊来这地方,定然是十分在意了。
  “阿初,你瞒不了我。”他盯着岁初的表情,不想错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你分明就是动心了。”
  岁初眉心微蹙:“对谁动心?”
  月昇小心地瞟了一眼玄长衍,后者正兴致勃勃地拍卖竞价,似乎并未注意到两人的谈话。
  月昇压低声音:“就是那个啊。”
  岁初重重地将筷子一撂,抬眸瞪着他。
  “你脑子有病就去治。”她脸色难看至极,“我会喜欢殷晚澄?他有什么好?”
  月昇嘴角抽抽,他刚才可没说是谁啊。
  岁初还在细数殷晚澄的罪状:“成天摆着那张臭脸,话都说不了几句,无聊得要死,身子那么弱,根本不经玩弄,堂堂上神被小小蛊毒暗算,还把命给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女妖,结果人家却不当他是个东西,可笑,丢脸。”
  殷晚澄是个笑话。
  喜欢他的人更是笑话。
  岁初抵死不认。
  她想走了,就不该来这里,好似在这里,那股耻辱就紧追着不散一样,周围喧闹的声音,似乎也是对她无形的嘲讽。
  她站起身正要离席,玄长衍却侧目望过来喊住了她:“姐姐说得不错,男人嘛,就是取乐的玩意,这种东西肯定是多多益善,一个玩腻了,再换一个就是。”
  岁初看向他,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玄长衍笑起来:“不如,我送姐姐一个吧。”
  此时,最后一个琴音落下,琴声绕梁不绝,台上正中央的道魁道:“诸位,久等了,这便是今晚的压轴宝贝。”
  红绸掀开,里面是一位清清冷冷的白衣美人。
  他端正跪坐在笼子正中央,周边似拢着一层寒霜,如皎皎明月,身上只着一件不加任何修饰的白衣,却有意无意地能轻易撩动他人的心神。
  他抬眸,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众人,来到岁初所在的方向时微顿片刻,紧接着又不准痕迹地移开。
  而岁初却在他望过来的瞬间瞪大了双眼。
  视线猛地转向上座,正与望过来的蔺盈盈撞个满怀。
  她唇角微扬,绽开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随后红唇轻启,一张一合,岁初认出她说的是:故人相见,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他们知道了,却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多少。
  “呵。”
  她用口型回敬:满意极了。
  好啊。
  好一个故人,好一份大礼,她满意得不得了。
  月昇拽拽岁初的衣袖道:“吓死我了,刚才一掀开红绸,我还以为是把殷晚澄拐来卖了,结果抬头的瞬间却又不像了。”
  是,殷晚澄远远看去,一直与“故人”相像,仔细看却能分辨得出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故人”仅仅有三分容貌像他而已。
  席位上有人嚷嚷:“浮山之主,您也不介绍介绍,这美人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作为压轴的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道魁施施然笑道:“他叫阿辞,长相和琴艺我就不说了,大家有目共睹,不过这对诸位来说是不值钱的。只是他非比寻常人类,而是他身上自出生以来就带了一粒青萝芝的种子,青萝芝是什么东西,不用我说吧?”
  岁初觉得有意思,冷笑着眯起了眼眸。
  台上,道魁的介绍还在继续,“青萝芝是多难寻的东西,不用我多说了。想当年殷上神可是寻遍了四海八荒,才堪堪得到一朵。”
  这话,岁初眼中稍微闪过一丝疑惑,殷晚澄当日不是说过不要青萝芝吗?为何还要花那么大功夫去寻青萝芝?
  不过转瞬之间,她就想明白了,殷晚澄这是在嫌弃她呢。
  是因为那天她开口要青萝芝,他觉得被一只小蛇妖看上的东西,辱了他上神的脸面。
  为了不和她扯上关系,他宁愿多废那么多时间去寻青萝芝。
  众妖一听青萝芝更是激动,蔺盈盈跟着上台,温柔一笑:“只不过嘛,加上青萝芝,这身价,怎么说也得千万两黄金起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拍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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