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殷晚澄才不管他们叽里咕噜说什么,他觉得这群人很讨厌,阻碍他回去找主人。
他买到了杏子,正想急匆匆地赶回去,于是冷着脸大声道:“主人在等澄澄,不能让主人等急了!”
他话说得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很显然他被盯了许久,那群人一听他这话笑得更欢了:“明知道你傻,主人出门不把你带在身边,说不定你主人也不喜欢你这个傻子,趁机把你扔了,哪里还在等你?”
殷晚澄瞪着眼,大喊:“你们才傻,我不跟你们计较!”
“傻子怎会知道自己是傻子?”
“我不是傻子!我是澄澄!”
“我看这就是丢了!”
他急起来,又重重推了他们一把:“主人不会不要澄澄!澄澄是最听话的小白蛇!你们讨厌死了!”
“傻子傻子,哈哈哈没人要的傻子!”那些人把他围住,不住地在他身边嘲笑,“傻成这样了,还以为自己是蛇呢!”
“小白蛇没人要了,跟哥哥们走吧,哥哥们给你寻个有意思的去处,好玩的地方。”
“澄澄有人要!”殷晚澄嘴笨,一个人说不过他们,眼眶兜了泪,将落不落。
“我看啊,你主人也是个傻子!”
“澄澄不是傻子!主人也不是傻子!”他声音很大,惹得周围人都朝这边看,混子一看任由他叫喊下去夜长梦多,干脆从后面敲了一棍。
随后殷晚澄就被人扛着带走了。
青杏商讲到这里,瞥了一眼那姑娘的神色,她原本笑嘻嘻地听着,听到这里,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有点可怕,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可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岁初转身就走,心底冷笑。
说殷晚澄傻也就罢了,还连带着说她傻。
这事,决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马不停蹄地奔向南风馆,腌臜之地。
殷晚澄被敲了一闷棍,直到黄昏时才恍恍惚惚醒过来。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也没有被束缚住手脚,脑袋还晕沉着,有些发疼,隐约听到一男一女在说话。
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看货般打量的眼睛,总之,让他很不舒服。
老鸨看见他醒了,点头:“确实长得不错。”
这眼睛太漂亮了,太过纯澈明亮,看上去懵懵懂懂,那些大人物玩腻了花样多的,正好换换口味。
这个瞧着就很不错。
“是吧,这次给的可是好货。”绑他来的混子搓搓手,“那价钱……”
“得看看性子烈不烈,不服管教的,可别脾气一上来就撞柱子,前几天不就撞死了一个,可怜了我的银子,我找谁说理去。”
他们说得露骨,殷晚澄一句也听不懂,他倒是没有撞柱子,但也出乎他们的意料,只见他俯下身,将脸贴在地板上了。
老鸨一惊,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去撞地板啊!
“小乖乖,你可别想不开呀!”
老鸨可心疼了,准备按住他的手,结果还没碰到殷晚澄,他自己便后退一点站起来,视线扫了屋子里一眼,在看到鼓鼓囊囊的被子时,眼睛一亮。
而后,他迈步走向床边,去掀被子。
“哎呦,这小子很上道啊!”老鸨眉开眼笑,让人把一身红艳的大红色纱衣端上来,“你身上那身衣服不衬你的脸,我这有身好看的,赶快换上试试,再洗个澡去去身上的脏污,以后你就是我们春风馆的人了,今晚给你安排个贵客。”
她拿着衣裳走到他身后,殷晚澄在床上摸索了半天,脸上隐隐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半晌又猛地退后一步,俯下身去看床底。
老鸨毫无防备,被他这一用力,撞得跌落在地。
她当然不懂殷晚澄在干什么,此刻的殷晚澄清醒过来,顾不得其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他买的杏子不见了!
这还了得,他走也得带着杏子走。
老鸨被他撞了,面色不虞道:“干什么呢!怎么就爱往地上趴!莫不是想藏起来?”
殷晚澄才没听她叽里咕噜说什么,不理人,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杏子。
身上没有,桌上没有,地板也没有,他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那杏子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身侧那老女人还在叽叽歪歪,他心里烦躁,回头冲她大声道:“你把澄澄的杏子藏到哪里去了!交出来!”
“杏子?什么杏子?”老鸨还以为他说的是个人名,笑道,“你要是觉得孤单,我们这还有好多,栗子,桃子,随你挑……”
殷晚澄呼啦一下站起来,梗着脖子大声道:“我就要我的杏子!那是澄澄留给主人吃的,快还我!”
紧接着,他瞪着老鸨,活像她是一个偷他杏子的贼。
第20章 老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进了南风馆,不寻死觅活,也不屈服谄媚,而是追着讨厌几个不值钱的杏子……
“难不成脑子是个傻的?”她转过头来问混子,混子轻咳一声,“是有些傻,这不正好吗,哄着他伺候人,赏他几个杏子就是了。”
“傻了会懂那些事吗?可别让那些老爷不尽兴。”
“傻了不正好可以教吗?反正他不懂那是做什么,怎么骗他都成。”
两人讨论也不避讳,殷晚澄见他们说了半天不理他,甚至不还他杏子,冷声打断道:“你们在那说什么呢!不还我杏子,那就赔钱!”
他说的话又被两人无视,他干瞪眼,灵光一闪。
“你们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枉披人皮的坏人!”
老鸨和混子讨论了半天,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嘴角一抽。
“也不傻啊……骂人倒挺利索的。”
殷晚澄噘嘴道:“澄澄不傻,澄澄可聪明着呢,不还杏子,澄澄还要骂!”
老鸨听了这话,不免喜笑颜开:“有脾气,客人会更喜欢。”
说罢,老鸨走过来亲热地想拉着殷晚澄套近乎,哪只她上前一步,殷晚澄便后退一步,双手环抱牢牢护住自己。
“别碰澄澄!脏!”
像守卫自己贞洁的烈女,连脸上那惶恐之色都如出一辙。
“他这叫欲拒还迎,等客人来了,再怎么反抗都是一样了。”
混子生怕这单生意不做了,哄着老鸨说着好话,“毕竟这样的姿色,怕是很难找到第二个了。”
老鸨自然也知道这点。
昔日遇到的都是哭哭啼啼地请求她放了他们的,她还是碰到第一个指着她鼻子骂的。
蹬鼻子上脸,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叉着腰冷笑:“进了我们这南风馆,你还想干净?嫌我脏,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脏。”
她又上前一步,殷晚澄愣愣一缩,可身后就是床榻,他退无可退,被逼到墙角。
“别过来,澄澄是主人的!”
老鸨才不顾他的挣扎,狠狠捉住他的手臂,伸手甩了殷晚澄一个巴掌。
那张白皙的脸上瞬间便有了鲜红的巴掌印,殷晚澄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时没来得及反应。
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恐惧。
他被老女人碰了,完蛋了。
老鸨以为是吓住他了,满意地勾勾嘴角。
衣领被捉起,老鸨伸手直接撕开了他的外衣:“这一巴掌就是教训你不听话的,管你有没有主,你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把你捞出去,识趣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看你这反应,应当是个雏儿吧?应该是不会伺候人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人好好教教你,把你调教成最受欢迎的头牌,今夜,你多伺候伺候几位爷……”
“澄澄不伺候爷!澄澄只伺候主人!”殷晚澄手脚并用地去推她,原本澄亮的眸子,却早已暗淡无比,“澄澄最听话了,澄澄只有一个主人,你是坏人,我才不听你的!”
“进了这,你的主人就是我了!”
“不是!不是!不是!”殷晚澄大声辩驳。
他梗着脖子与老鸨吵完,又得了她一句“你主人把你卖了”,殷晚澄彻底崩溃,眼里兜着的泪再也无法止住。
他反驳不出来了。主人是说过,要把他卖掉换钱。
因为他的鳞片很值钱。
主人不要他了。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涌上一阵莫大的惶恐。
随之而来的,便是胸中哽着一口气迟迟不散。
都是骗子,都是骗他的。
“放开!”他通红着眼,狠狠地咬在了钳制住他的手臂上。
老鸨惨叫一声,连带着混子一起过来把殷晚澄死死压住,老鸨盯着被他咬出的牙印子:“虽然傻,但脾气很烈,没关系。”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冲殷晚澄扬了扬:“知道这是什么吗?管你脾气多差,这东西总能让你乖乖听话。”
“我不听你的!”殷晚澄挣扎着大声道。
“你给我记住,你的主人已经不要你了。”她将说好的价钱抛给混子,这单生意便是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