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着实不明白,娘子为何要趁着崔潜失忆嫁给崔潜,再趁着我失忆嫁给我?你插在我们兄弟之间,莫非是受人指使,存心破坏我们兄弟情谊?”
  林雾知原本坚定裴湛欺瞒她的心,都因他这番话,逐渐动摇了。
  是真的吗?
  好像真是这样……
  裴湛从未承认过自己是阿潜,是她初次见面便认定他是阿潜……
  看起来,倒像是她刻意引导,让裴湛误以为自己是她的郎君,这才酿成今日的种种爱恨纠葛?
  等等等!不不不!
  昨夜裴湛明明承认他骗她了!所以他刚刚这番话……
  差点又被他给骗了!!!
  林雾知气得使劲抓了把那东西,又狠狠甩开,骂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你快闭嘴我不要听!”
  该死的裴湛!
  还是用力小了!
  他最好终身不举啊啊啊啊!
  然她终究低估了枕边人的病态。
  裴湛痛得浑身发颤,缠绕腰腹肌的金链也随之抖动,金光与雪肤相映,简直惊心动魄的绝艳之色。
  林雾知僵在原地,根本无法抗拒他的靠近。他微微俯下身,下巴抵住她单薄的玉肩,灼热吐息在她耳畔时缓时急地拂过,竭力压抑着难言之痛。
  “无论娘子有什么阴谋,”他还在坚持他之前的说法,“是想逼崔、裴两家彻底反目成仇也好,或是想逼我彻底孤家寡人身败名裂也罢……都无妨……只要娘子还愿意留在我身边,便是要我这条命,我也随娘子……”
  林雾知心口泛起一阵酸涩的胀痛,泪水夺眶而出:“别再骗我了……不要让我越来越恨你……”
  裴湛紧闭长眸,用力抱紧林雾知,似是想将她融入骨血里。
  沉默良久,他终究缓声道:“除了认下我是阿潜这一件事,我绝没有别的事欺瞒你……方才说的话也是真的。”
  “知知,只要你肯陪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若你觉得此地煎熬,想离开裴家,离开洛京,我愿随你离开,我不做官了,随他们如何辱骂我不孝不恭不义,我什么都不要了……”
  “可你若要我死了才肯解气……能死在你手中,我甘之如饴。”
  片片热泪染在林雾知微凉的颈后,她神色怔忪地听裴湛继续道:
  “我爱你,都没有骗你。”
  她不由喉头哽咽,视线模糊起来,什么话都说不出。
  那些深爱她的痕迹,就在她的本人身上,她的眉是他绘好的,她衣服是他亲手买回来的布裁作的,她学到的种种医术是他亲自请来的师父教的……
  什么都有可能是骗她的。
  好像唯独爱她这件事。
  他没有骗她。
  第63章 借住夫君和亡夫迎面而战
  “我不信。”
  “若是真心爱一个人,”林雾知眼睫轻颤,眸中水光潋滟,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又怎舍得骗她?说到底,你口中那所谓的‘情深’,不过是用来满足一己私欲的漂亮幌子!”
  “你放我离开吧……”
  她唇边浮起凄然笑意:“我与阿潜拜过天地,我终究还是他的妻子,是我眼拙,认错了人,对不起他……可我绝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裴湛指尖紧了又紧,终是忍不住抬起头,凝视着她:“你以为崔潜就没有骗你吗?他在伏牛山时,根本就没有失忆,不过是防备你猜疑你,还有他从未想过迎你回崔家为正妻!”
  林雾知怔了怔:“你胡说!又在骗我,你休想毁坏我和阿潜的情谊!”
  细究起来,是她为了摆脱林卓,趁着阿潜失忆,做势与他假成婚。
  也是她贪图阿潜的好相貌好体格,新婚之夜就拉着阿潜一同奔赴巫山。
  阿潜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婚事上没让她受半分委屈,婚后更是小心侍奉,处处包容她。
  裴湛顿时冷笑,似
  是不想再听,捏握住她的下颌,狠狠堵住她的唇。
  他明摆压着火气,动作略粗暴,几乎是把她轻薄的衣裙撕开,又飞速解开自己的蹀躞带,一一扔在床下。
  林雾知还要挣扎,两只纤细手腕就被一把攥握住,压在她的头顶。
  腰间探进粗糙的指尖,在她的腰窝慢慢磨蹭,又往下而去。
  这下她彻底没了反抗之力,只能仰躺在锦被上,蹙眉承受。
  偏偏裴湛不安分,凿凿之余,松开她的唇,低喘问她:“娘子觉得我和崔潜谁让你更舒服?”
  林雾知心尖发颤,一时羞耻得根本说不出话,脸和脖颈涨得通红,紧紧闭着眼,又把唇瓣咬得发白。
  “莫非是我哪里没有满足你?才让你看着我,心里却想着崔潜?”
  “……你闭嘴……”
  “崔潜有我这般爱学,勤练,让你热潮迭起,一夜浸透锦被么?”
  “裴湛!你个疯子!”
  “……我是疯了,我千百般宠爱的妻子,却心心念念她的前夫,还自以为对不起前夫……我该如何不疯?”
  “是你……骗我!”
  “……明明是娘子认错夫君,是娘子坚信我就是阿潜,也是娘子应下了这门婚事,我的妻……你又为何要把认错夫君的怒气撒在无辜的我身上?”
  “你混蛋!混蛋!!”
  “你该陪我好好过一生……我付出那么多,全洛京都知道你我情深意浓,你此生只能是我的妻,明白么?”
  “……滚!”
  正是青天白日,又才用过早食,二人都有折腾不完的力气。
  林雾知又骂又咬又踹,可即便极尽张牙舞爪,她也总忍不住迎合,逐渐沉沦于裴湛愈发疯狂的亲吻。
  她的身体早已习惯了裴湛,而这份习惯也诚实地验证着,她其实也早已爱上裴湛,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
  …
  崔潜是在午后来到裴府拜访的。
  他没敢告诉他娘,毕竟明面上,崔家和裴家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他也是自打娘胎里出来,第一回踏入裴家。
  迎他进门的是着急忙慌赶来,又颇有些近乡情怯的裴珺。
  崔潜垂眸,避开裴珺的目光:“听闻林姑娘医术精湛……我想托她治一治我的失忆之症。”
  裴珺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林姑娘”指的是谁,当即应承道:“都是自家人,你大嫂肯定不会拒绝。”
  崔潜深深吸一口气,拼命压抑“大嫂”二字带来的烦躁,道:“只是我恐怕要在裴府多叨扰几日了。”
  裴珺连连摆手:“无妨无妨。”
  说完,父子二人纷纷沉默下来。毕竟他们多年未曾寒暄过一句,并不知晓彼此的喜好,自然无从展开闲聊。
  还是崔潜站起身:“这些时日,不知我住在何处比较好?想来还是离林姑娘近一些,治疗起来更方便。”
  裴珺连连点头应是,却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祖母?……这些年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惦记你的。”
  崔潜抬手制止,淡声道:“我来到贵府,只是为了治病,并无他意。”
  裴珺沉默几息,道:“兰橑院附近有一个湘水轩,可以让你住……但你来裴府一事,你娘亲可知道?”
  崔潜也随之沉默几息,道:“裴大人希望我娘亲知道吗?”
  裴珺:“……”
  他希望崔惠容知道,这代表她愿意让崔潜和他亲近,或许假以时日,他们一家四口又能再续亲缘。
  但他又希望崔惠容对此一无所知,陛下仍在虎视眈眈,崔裴两家人不可能再续亲缘,又何必徒增烦扰?
  崔潜看出他的纠结,不免失望,摇了摇头,道:“带我去湘水轩吧。”
  裴珺只得摆了摆手。
  四位侍从便在裴珺的吩咐下,引着崔潜一路前往湘水轩。
  湘水轩本是裴湛儿时的书房,自兰橑院开辟新书房后,此地久无人居,轩内已积尘遍布,自需洒扫一番。
  崔潜也不急,安然坐在院中石凳,吩咐侍从去崔家把他的箱笼细软取来。思索片刻,他又提笔写了一封信,信中用了同样的借口搪塞崔惠容,只云自己需要治伤,暂且住在裴府。
  如此安排下去,他也懒得管崔惠容看到此信后,会如何暴跳如雷,平静地躺在椅子上边喝茶,边想林雾知。
  待到暮色四合,湘水轩上下总算打扫干净,他的行李也归置妥当,他方才走进轩内四处打量。
  或许裴湛儿时,还不像现在这般冷峻漠然,湘水轩里竟不是素丧风,反而四处透着鲜活的生气。
  墙角画的墨水歪头小人,树下绳子快要断裂的秋千,回廊角扔置的破损的摇摇木马,屋檐上挂着的五彩绳……
  骤然窥见亲兄长的童年趣景,崔潜心中泛起说不清的滋味。
  大概是怅然。
  待独自用过晚食后,他便提出想要逛一逛裴府,令一个侍从带路。
  侍从望着他和裴湛一模一样的脸,神色微微恍惚,连忙低头应是,引着崔潜往湘水轩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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